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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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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菱身上的功夫一日千里,外加上内外兼修,更是相得益彰。
这一日,香菱来的早了,花满楼正在晨练,演练的却是自己新近琢磨的剑法。
香菱无事,便跟着比划起来,起初均是落后花满楼一两式,后面,竟然能跟花满楼同时使出一样的式样。
花满楼存了心思,故意随意刺了出去。
香菱发出了极轻的一声“咦”,似是不解,他还是捕捉到了,微微一笑,收了剑,站到香菱身边。
香菱一边递过毛巾一边接过花满楼的剑。
花满楼没有说话,径直去洗漱。
这里香菱去烧水不提。
凤姐本是安排了人过来的,半是照顾半是监督,无奈花满楼双目不便,不喜有人照顾,别人动了室内杂设,一切便乱了套。
便遣了他们住在外间,事事均亲力亲为。
一来二去,她们也偷了懒,起的竟都比主人还迟了。
花满楼也不在意,索性当他们不存在。
香菱亦步亦趋地跟着花满楼,数次欲言又止,估摸着湘云快来了,究竟没忍住:“师父,适才你为何突然收了剑势,转而向西滑去,如此大好机会,却不追,甚至故意露出破绽,弟子不解,还望师傅指点迷津。”
花满楼笑了笑,不答反问:“若是你,当如何?”
香菱早已琢磨了甚久,这里便答道:“敌已步步后退,势必要孤注一掷,从上空潜逃,我觉得应该这一剑,应该刺向东南方向,斜封他的逃生之路,让其成为困兽。”
香菱说完,见花满楼神色严峻,便闭了嘴,不敢再答。
花满楼继续问道:“可有其他法子?”
香菱顿时雀跃,她确实还有另外一套思路,便开心的讲述到:“倒是……”
花满楼赞叹道:“香菱,既已答到这里,你可知道,为师今日要教你的是何?”
香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赶紧跪下:“多谢师傅教诲!”
花满楼扶起了香菱:“香菱,任何时候,都要记住,要保持你的质疑之心。”
香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一日,闲暇无事,花满楼准备出街转转,湘云有意一同跟着,到底还是翠缕在劝:“姑娘,你跟着花公子出街,别人又该议论你了!”
湘云顿时不高兴了,闷了半刻,突然生了主意,提腿便跑,一边跑一边喊道:“师父,你等等我!”
不过一盏茶时间,湘云便回来了,一副小子装扮,言语之间透着藏不住的兴奋:“师父,我们走吧!”
一师一徒便出了门,香菱守着家里。
金陵繁华,只是人人皆谈学问,却不复现明朝街道上那些横冲直撞的粗汉子,花满楼一行看着,心里到底生了寂寥。
湘云像是看出了花满楼的心思:“不一样了吧,师父?”
花满楼也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湘云避开了身侧的人群:“看路!”
湘云瘪了瘪嘴,果然有时候,长着眼睛也不中用,她一双眼睛,都生在了花满楼身上,自己的路,到底是没在看。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存了这个心思,或许他从桂花树下走出来的一刹那,她的目光,就再也离不开了。
“可是他念念不忘的,只有阿印姑娘。”
花满楼已经走到前面了,他回过头,不知该叫湘云什么好,于是索性退后两步,站到湘云身前,轻轻叫了一声:“徒儿,跟上!”
她甩了甩脑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甩走,对着徒儿这两个字狂笑不止,笑到人人侧目,这才吐了吐舌头,继续跟上了花满楼。
花满楼一阵窘迫,他不知道,她到底见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物,竟令她这样发笑,一时倒产生了自己也想看一看的念头。
念头一生,竟是难得失落。
很多事情,都在悄然变得不一样了。
花满楼越来越觉得,自己从前从不似这等失落,如今在越来越多的时候,他都有一种无力感。
这个园子,这里面的人。
湘云看中了老爷爷雕刻的雀鸟,兴冲冲地买了送与花满楼:“你且看一看,这同你那雀鸟,可有相似?”
花满楼伸出手,细心摩挲:“倒真像是它又在我身边。”
花满楼近日一直在思考,自己因何到此,反反复复推敲之后,他寻到了其中关键,兰花香味以及中秋月圆之夜。
如此想来,他便有可能穿越回到原来的地方,此时,他却迷惑起来了:“若是真的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这里又当如何?”
湘云一路叽叽喳喳,花满楼一阵恍神,那判词便又开始在脑海里浮现。
或许是那判词的缘故,他才同意教她些许武功,不求其他,但求自保。
可是园子里的人太多了,他听着黛玉的咳嗽,越来越严重,只怕是自己不小心泄漏天机的反噬也不一定。
以及,那日贾政究竟在那书中见到了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是悬而未解。
以至于湘云叫自己的时候,花满楼竟然没有听到:“师父,你既有雀鸟,我便买了这松鼠,替它作伴!”
花满楼提起摸了摸,心里好笑:“雀鸟为何需要松鼠作伴呢?”
见湘云兴致高昂,也没有说什么。
很久以后,花满楼才知道,雀鸟确实是爱跟松鼠一起玩的,且日日追着它,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二人四下转着,直到手里再也拿不下东西了,这才回到浅水阁。
屋里,竟然坐了一群候着花满楼回来的人。
花满楼率先听到了黛玉的咳嗽声。
花满楼猜不透来意,香菱已经为客人续了第二杯茶水。
湘云兴致勃勃地给众人展示战利品,见人人均各怀心事,这才做罢。
花满楼开门见山:“各位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还是宝玉率先站起来了:“宫中家姐近来身体不好,听说园中来了一位公子,递出一张单子,还请公子作答。”
花满楼便知他们说的乃是元春。
“虎兔相逢大梦归。”
花满楼脑海中一直默念着这句判词,突然神色一动,他突然找到了大厦是否倾倒的各中关窍。
原来,竟是她先寻到了自己。
元春近来,一夜发梦,一个黄衣女子,带她到一处地界,元春看不清女子面容,只听她说道:“园中花若盛开,春便常在。”
元春醒来,赶紧传人去问:“你派人回家一趟,问问园中近来可新来了什么人,可是姓花?”
下午时分,太监回来传话:“娘娘,园中新来了一位公子,正是姓花。”
由此,便有了这张纸条:“园中花若盛开,春便常在。”
花满楼听宝玉念出这十字,想来那花便是自己,那春,显然是这贾家满门富贵。
花满楼看着那张字条,长久没有吭声。
还是香菱递过来茶水,骤然惊醒了他。
他突然明白,冥冥中,果然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一切走。
“香菱,拿笔来。”
香菱拿了笔,沾了墨汁,递给花满楼。
人群迅速靠拢,神情焦急且兴奋。
那纸上,写着简单的八个字:“七日之后,香菱进宫。”
香菱拿着墨的手,突然便倒了,摊开来看,白玉般的手上,沾满了黑黑的墨。
宝玉不解:“花公子为何说香菱进宫?”
花满楼没有回答他,却叫过来了香菱:“你来演练一下这些天来,为师教你的剑法。”
手上的墨,如何也擦不掉,黑色从掌心渗出。
香菱索性不再搭理,径直提起剑,如鸿雁起,窜上了高空,带起一阵轻风。
剑法如流水,缓缓泄出,有时如飞鸟,轻灵飘逸,有时又如猛虎,矫健狠决。
一套演练完,香菱收了剑,落回原地。
众人看完,更是不解:“这又是如何?”
黛玉却说出了声:“花公子,可是想让香菱做娘娘的贴身侍女?”
花满楼点了点头。
人群散去的时候,香菱仍是半知半解。
这几日,香菱仍同往常一样,早起便过来学术,一师一徒,互相拆招到夜深。
湘云第一日也来,却只是站在院中,看着二人。
第二日,便不再来了。
花满楼也没有问起,湘云也没有提起。
第六日,花满楼不再同香菱练剑,只传了些近身术,最后嘱咐香菱:“护人先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