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魂牵梦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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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之，武后姊韩国夫人子也。武后既诛惟良怀运，乃以敏之为其父士彟嗣，累拜左侍极兰台太史，袭爵周国公，改姓武氏。敏之挟爱佻横，多过失，后暴其恶，流雷州，中道以马缰自缢死。”语出《资治通鉴唐纪十八》
娶则为妻，奔为妾。这个道理，蝶衣还是懂的。想她一个准太子妃，没名没份地跟着敏之私奔，还当着双亲的面！蝶衣长叹一声道：“爹娘，请恕孩儿不肖。以后连家门亦不能归了！”吱的一声门开了，却是敏之由外头进来。蝶衣心中不免慌乱，不知他听到多少。敏之脸色如常，只是从背后拥住蝶衣，在她耳边轻声调笑道：“古人云：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哎，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估计以后也是如此。呵呵，这些角色，你以后要一人全包了！”语声未毕，手却不安分起来。搞得蝶衣怒也不是，笑也不是。蝶衣在他额前伸指一点，娇嗔道：“你呀，就是个冤家！”
这巍峨的国公府，蝶衣真住进去，更加惊讶于其宏大宽阔，简直就像庙宇一样。只是蝶衣弄不明白，府中虽有上千家丁，可老的老，小的小，敏之挑下人的眼光也太奇怪了吧？倒是被派来服侍蝶衣的云儿一口道出其中深意：“老爷，最看不得旁人忍饥受冻！这不，这些老人，有的是孤寡，有的是儿女不孝给赶出来了；而这些孩子大多是孤儿、弃婴。老爷一股脑全收了进来，这里都快成慈善堂了！”云儿虽语声抱怨，但那闪闪发光的眼睛，满脸崇拜的神色却是骗不了人。蝶衣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个心直口快的小丫头。
转眼已是盛夏时节，蝶衣怔怔地立在葡萄架下想：时光真快呀，离家已经三个多月了，不知爹娘可好。天渐渐黑了，敏之还没有回来！依着蝶衣的意思，她要站在中庭等他回家。可云儿说蝶衣是就快要生产的人了，决不能受寒。蝶衣架不住云儿的软磨硬泡，只得躺在了床上。蝶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着。她暗思：敏之，你以为你在做什么我不知道吗？敏之，你也太小看我了。和你来往的人上至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有治世的文臣，也有安邦的武将！武后毒杀你母亲、妹妹，你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敏之，你会怎么做呢？
六月，丙子，武后令敏之敕流雷州，复其本姓。蝶衣的脸顷刻就白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敏之竟然密谋逼宫！一大早，蝶衣起身仍未见敏之回来，她不由心里一紧。果不其然，宫中很快有太监来宣旨称有人表言敏之前后罪恶，请加窜逐，武后无法只得将敏之连夜发配雷洲。蝶衣闻言，眼前一黑，幸亏云儿及时扶住，否则必会跌倒。蝶衣暗自饮涕，喃喃道：“敏之，你怎么这么傻！你竟然希图待太子满18岁拥立其为帝，销夺武后权势。可你忘了太子李弘，他可是武后亲子啊！常言道母子连心，他虽不满武后的专权霸道，可毕竟那是他亲生母亲啊。以太子的宽厚仁慈，他绝对会在最后一刻倒戈护武后周全。敏之，你我今日一别，它日还可再见吗？”
又是一年中秋，月到中秋分外明。蝶衣一身淄衣，对着明月轻声道：“敏之，你在它乡还好吗？我很想你。还记得去年此时，你我相拥看洛阳郊外红叶，你说红叶如火，却不及你对我爱焰的万分之一。可现在你在哪里？可曾记得我们的誓言？”
咸享二年，农历八月六日，敏之至韶州，史称其以马缰自缢死。云儿跌跌撞撞从门外跑来，大叫：“夫人，夫人，不好了！老爷自杀了！”什么！初闻噩耗的蝶衣正在哄怀中未满月的幼子。蝶衣半晌无言，最终只是淡淡道：“不可能！敏之决不忍抛下我们母子。只要他没有求死之心，以他的武功，武后派去的杀手又能耐他何？”“可老爷他真的死了！他的侍从狗儿亲口跟我说的！”云儿哽咽道。蝶衣大惊，急忙寻狗儿来问。
初进门厅，就见狗儿一身孝服，那满身的白色深深刺痛了蝶衣的眼。狗儿一见蝶衣就大哭道：“夫人，老爷他，他死了！”蝶衣凄然后退一步，她不相信，这不是真的！从狗儿断断续续的描述里，蝶衣知道了敏之的死亡真相。他竟是为蝶衣而亡！还记得，他曾经笑着对蝶衣说：“我会护你一世平安，谁叫你是我的妻呢？”言犹在耳，而斯人已逝。蝶衣惊痛低吟：“敏之，以你的武功即使打不过，你也可安然逃脱。定是武后拿我母子二人性命要挟，你不得不束手就擒。你怎么这么傻啊！”想到敏之被人以马缰缢死时，他心中的屈辱和不舍，蝶衣泪如雨下。
唐上元二年（675年），高宗与武后已于前一年并称天帝天后，太子李弘与高宗、武后同赴合璧宫时暴卒，享年23岁。蝶衣冷笑想：弘，你还是死在了她手上吗？这个你称其为母亲的女人！四年前，敏之劝你废武后自立为帝，而你不肯。现如今武后却要称帝了，她如何会让你这个绊脚石继续活在世上。哈哈，这就是一报还一报！蝶衣笑着笑着却流出了泪，颤声道：“你就是个傻瓜！敏之抢了你的准太子妃，你居然一点也不记恨！敏之死后，你又派人送来钱粮，多方接济我们母子。可是，你忘了，好人不长命啊！弘，你倒是先我一步去看敏之了！”
一个年约四、五岁，身着红袄，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推门进来。他手拿一只破旧泛黄的风筝，冲着蝶衣嚷：“娘，娘，你看我找到了什么？”蝶衣凝眸看来，不禁痴了。却原是当年敏之亲手为自己做的那只，细细的竹蔑做的骨架，还有那水墨画的燕子翅膀和身子，往日的欢声笑语似乎又回到了眼前。小男孩看出了蝶衣的恍神，伸手抓住她的裤脚轻摇，嘴里还嘟囔：“娘，娘，你又在想什么呢？”蝶衣一惊，低头对孩子笑道：“娘没想什么。这个是风筝，娘来教你怎么放好吗？”小男孩开心极了，一溜烟地跑到院中，嘴里还喊：“娘，快来啊！”
蝶衣追到院中，却看到孩子呆呆地抬头望天。他转头见娘出来，惊喜地说：“娘，下雪了！”虽还是暮秋天气，天空中却纷纷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天亮的仿佛一块巨大的白水晶，远处的贺兰山在白雪的映衬下越发的巍峨雄壮。蝶衣对着天空轻声道：“敏之，你曾对我说过你一直向往贺兰山，你说总有一天你要带我去看贺兰雪。我现在来了！”四年前，蝶衣因敏之的被杀，一心求死，与洛阳城郊巧遇红尘。红尘乃九天灵狐入凡尘历劫。她听闻了蝶衣的遭遇后，不远千里将蝶衣母子送来贺兰山下定居。小男孩看着满地的白雪，撒娇道：“娘，我们打雪仗，好不好？”蝶衣微微一笑，转身对着贺兰山大喊：“敏之，我现在很幸福！你看见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魂牵梦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