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君再来》等闲之贝

48、第二个铺子

　　第二个铺子
　　可，铺子是兴旺了，价钱却也难谈了！唉。
　　阿君打起全副精神，牵着俞立成就要迈进铺子，俞立成却住脚不动了，“那个，阿君，你进去就好，我在外面等着。”
　　阿君看看铺子里挤挤挨挨的妇人姑娘，冲俞立成吐吐舌头，只好放开手，自己进去。
　　阿君人小，根本挤不进去，跟许娘子更搭不上话，站外围听了听，原来这许娘子准备出让铺子，全部绣品打七折起抛售，引得几乎半个镇子的妇人姑娘都来买。
　　阿君搬把凳子站上去，只见半人高的柜台里站着一个长着圆圆脸肌肤红润的三十多岁妇人，又是递绣品，又是应付顾客询问，又是打算盘收钱，忙得钗横鬓乱，声音嘶哑，汗水流进眼里也顾不上擦，让人看了手痒痒，直想伸手替她擦了，并无旁人帮忙，想来应是许娘子了，阿君叫道：“许娘子老板，你这样太累啦，我教你个法子，半天就能卖完，还不会出错！”
　　许娘子闻言趁机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汗，一手捶着腰看向喊话的人，见是个小小女孩，不由失望道：“小姑娘别捣乱，等你阿娘买好就回家了，听话，赶紧下来，别摔着了！”
　　阿君笑道：“我不是来捣乱的，只你这样卖东西，累得个半死还容易出错，且绣品精贵，被人这样拿来递去的，最后剩下的也废了！若是把绣品分门别类摆出来，让人看清楚，看中了再拿，你只管坐门口算帐收钱，岂不是更好？”
　　许娘子从一个乡下绣娘打拼出一个铺子，岂是普通人？略一思索就豁然开朗，扬声道：“各位太太小姐们，实在对不住！今天先请回，我按这位小姑娘的法子整理一下，明天请各位早来，我会在今天的基础上再让一点利，以补偿各位今天的辛苦，且感谢各位对我的支持。”
　　说罢还学男人的样子团团作个揖，逗得众人哈哈笑了，都是熟客，知道许娘子重诺，明天定然会再让一点利，遂放下手上的货品各自
　　散去。
　　许娘子送走顾客，阿君三言两语把对铺子的布置说了，又把俞立成叫进来，三人一起动手，把后面许娘子拿来做菜、吃饭的两张桌子，加上铺子里给客人坐着喝茶的两张桌子拼成一长条，与柜台之间留了可供两人错身而过的通道，铺上干净的白布，琳琅满目的绣品分门别类摆放其上，外低内高，让路过的人只要一侧目就能看得清清楚楚，进了门的顾客更是一目了然，再让俞立成买来三四把新竹筷，道：“让客人用筷子选择绣品，以免弄脏。”
　　许娘子在门口只要坐着算帐收钱就行。
　　许娘子看着焕然一新的铺子，感激道：“多谢二位！这两天可把我累惨了！今晚请在这儿用餐，让我表表心意。”
　　阿君笑道：“许娘子不用客气，我们是跟你谈生意来的。听说你这铺子要出让？”
　　许娘子黯然道：“这铺子我从租到买下，已经整整十年啦，现在要卖掉，我实在是舍不得啊！但只我婆婆生病，儿子还没娶媳妇，我得回去伺候着，没奈何，只好卖了铺子。”
　　阿君道：“你可以租出去啊，为什么要卖了？”
　　许娘子闻言更加不开心了，道：“我大儿子本已定亲，现在婆婆生病，老人家怕自己熬不过去，希望把婚期提前，看着孙媳妇进门才放心，哪想到亲家趁机要加聘礼，唉！”
　　阿君没想到一句话引起人家伤心事，只好转移话题，直接问道：“请问许娘子，这铺子开价几何？”
　　“我本来是想要二百两的，看在两位帮了我大忙，且我也希望能把铺子卖给会做生意的人，这铺子能一直兴旺下去我才心安。我给两位底价吧，一百六十两，铺子里的柜台、家具有些是我这两年新添置的，另作价二十两。”
　　阿君一口应下，许娘子聪明爽利，豁达心善，有不少老顾客，也是隐形资产，值这个价。
　　双方约定十天后交接，同样请来中人，写下契约，双方按指印，只等明天去衙门备案就生效了。
　　此时太阳已下山，两人去俞立信处接了阿茂准备回家，阿惟却已经把菜热过了，饭也做了五人份的，只好吃了饭才回去，夜幕已经降临，路上月光朦胧，阿君心情如满天的星斗似的璀璨，无奈俞立成和阿茂都心情低落，阿君无人分享好心情，只好自娱自乐：“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俞立成握了握拳：……
　　好想打她怎么办？
　　阿茂：……
　　表哥白对二姐姐这么好了！
　　快到家门的时候，俞立成期期艾艾地道：“阿君，你、你别忘了。”
　　阿君拍拍胸脯：“三叔你放心，忘不了！只要……，就能成。”
　　拉拉俞立成让他俯身，附在他耳边唧唧咕咕一阵，俞立成皱皱眉，疑惑地点点头。
　　****
　　第二天，阿君早早起床，拿出针线，找出碎丝绸，细细地做出一朵大红玫瑰花，中间用同色薄纱缠细铁丝做成颤巍巍的花蕊，再做一朵指肚大粉色小花，吃早饭时拿给方氏看，方氏惊叹道：“阿君真是心灵手巧！”
　　凝姿喜得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然后把玫瑰花插到方氏头上：“阿娘戴着真好看！”
　　阿君把粉色小花插到凝姿头上，拍手道：“阿姐真好看！”
　　凝姿小脸飞起一朵红云，顿时俏脸生辉。
　　“阿娘，咱做这个卖，如何？”
　　“好是好，可咱做鞋子呢，哪还有空做这个？”
　　“我想着，鞋子教给咱村的女人们去做，咱只负责收购销售。阿娘你和阿姐做绢花，还有衣裳、荷包，这个利润更高，又轻巧不费劲。”
　　“人家做了鞋子能让咱收购吗？”
　　“他们自己卖也行啊，咱镇上销量毕竟有限，他们做多了定是卖不出去，要么给咱收购要么就得降价。咱能收到就往县里去卖，收购不到就算了，咱卖别的。再说让乡亲们也赚些钱，咱开铺子赚钱就不会被人眼红。”
　　“行，听你的。”
　　凝姿收拾好灶台，道：“阿君，教我做花儿。”
　　教会方氏和凝姿后，方氏拿出几块布来，道：“石青的给你阿嬷，天青给你三叔，鹅黄的给阿青，阿君你送过去吧。”
　　阿君道：“阿娘，你能不能照着他们的尺寸裁好？这几件我画上画，试试比绣花如何。”
　　方氏对阿君言听计从，裁衣去了。
　　阿君用稍粗的铁丝拗成头箍形状，缠上绿绸布，再缀满一圈的绸绿叶，黄绢花粉绢花错落其上，极其可爱，凝姿看得爱不释手，阿君道：“这个给阿青，配鹅黄衣裳一定好看。”
　　又拿出画画工具，先把阿青那件鹅黄色衣裳前片夹上画架，略一思索，慢慢地调色，然后运笔如飞，不多时，一只可爱的粉色米老鼠画好了。
　　阿君满意地卸下布片，很久没画，还是有点生疏了，先画画简单的卡通画练练手。
　　方氏看着天外来客似的米老鼠，眼睛湿润了，紧紧抱着阿君道：“阿君，别人要是问起，你要说是跟阿爹和表哥学的，千万不能说是自己想的，记住了？”
　　阿君点点头，“阿娘放心，本来就不是我自己想的。”
　　方氏干脆拿起针线，不到半个时辰就把阿青的小衣裳缝好了，阿君也把苏氏和俞立成的衣裳画好了。
　　给苏氏的是沿衣摆画着大红色铜钱大的不断纹缠枝菊花，俞立成的是用淡灰绿色描了一堆山石一池清泉，清泉里两条游鱼象活了一般，沉稳中显出少年人的活泼来。
　　方氏看了心喜，索性也缝上，直缝到申初才把两件都缝好，折好，放在托盘上，让阿君送过去。
　　苏氏觑着眼看，又摸了摸，道：“这花不是绣的？布上染的？亏他染得怪巧的，刚好沿衣摆一圈。你阿娘手也巧，缝得这么刚好。”
　　阿君道：“阿嬷喜欢就好，这三件阿娘缝了好久，眼睛都花了，手也抖了。这花是我画上的，不是布料上染的，阿嬷，你说我画得好不好？”
　　苏氏正好抖开鹅黄色的那件，道：“这是你画的？洗了会不会糊掉？颜色搭得挺好看，只这画的是个什么东西？从来也没见过，阿青能喜欢？”
　　“阿嬷，我用的颜料是表哥送的，不怕洗。我把阿青叫来，让她自己看喜不喜欢。”
　　转头喊道：“阿青，阿青，伯母给你做了新衣裳，快来穿！”
　　话音刚落，啪啪的细碎脚步声伴着阿青尖尖嫩嫩的噪音响起来：“我就来！”
　　小短腿吃力地爬过门槛，直扑阿君：“二姐姐，新衣裳呢？”
　　阿君抖开衣裳，把米老鼠亮在她面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