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胃王顾草》贰贰得瑟

65、第六十五期

　　顾草原本盯着天花板满是生无可恋的脸不可思议朝她望去，大大的眼睛透着不敢置信，眼底透出的不止受伤、讶异，还有对她的质疑。
　　虽然直觉不可能，但顾草却信了，她没有底气相信自己还被关常蔚放心上，说不准这短短一个半月他历经失去父亲的痛领悟了什么而决定将她直接判出局。
　　人的心高深莫测，上一刻还爱的，下一刻也会分离，她看着罗绾绾的表情呈现一种生无可恋的绝望，那副惨样罗绾绾不能不说心理不痛快，虽然实质上她才是输家，可是这一点小捉弄还是让她浑身痛快舒畅，只是她知道憋脚的慌言很快就要拆穿，想说的话就剩这么一次机会，她可得尽兴捉弄他俩一次才解气。
　　“知道他是怎么上钩的吗？我在瑞士时穿着性感睡衣潜入他房里引诱他，我觉得不当男女朋友也没关系，一夜情或是炮/友也无所谓，反正他跟妳应该什么都做过了，也不是走清纯派路线对吧，结果妳猜怎么着？”看到顾草瞠目结舌的模样，罗绾绾嚣张的笑容突然急转直下，姣好的面容换上惆怅，还有壮志未酬的哀伤，“他说他有洁癖，再跟别人做觉得脏。”
　　顾草哽了下，发现关常蔚的嘴贱不分天时地利，简直是最佳防身武器。
　　“所以……求婚这件事是……？”她被搞糊涂了。
　　“求婚当然是骗妳的，在关常蔚回我有洁癖时妳就该知道了吧？”
　　顾草越听越糊涂，直到看到罗绾绾笑得前俯后仰才知道自己被整了一出。
　　“妳真的很单纯很好骗耶，难怪关常蔚在瑞士车祸住院时心心念念还是叨念着妳，当时大家都吓坏了，以为他想随关伯伯去，可是他一醒来，骨头还没好完全就急着飞回来见妳，妳说我到底要修多少年才能遇到这样一个男人，虽然嘴坏了点，可是对自己放心上的人全心全意，这年头还有多少这样的异类？”
　　罗绾绾的遗憾点燃了顾草的希望，同时也激发她所剩不多的智商。
　　她脑子开始灵活起来，一闪而过昨晚他放在墙边上的东西。
　　”住院？他哪里受伤了？“
　　罗绾绾把豆浆喝得一干二净后拍拍手站起身，眼神看向在门外站了许久了某人。
　　“哪里受伤我就不多说了，妳自己问他吧。”
　　随着罗绾绾的视线望去，才发现关常蔚已经站在病房门口不知道听了多久，只是看那一脸的不认同，她想罗绾绾的话他肯定一字不漏都听去。
　　“叙旧完了？”
　　关常蔚穿着干净熨帖的白大褂走了进来，朝罗绾绾抬了抬眉梢，口气里无奈比嘲讽听起来浓厚，看来他真是以自己那段时间的黑历史为耻。
　　罗绾绾笑着起身，拍拍身上那丝毫没有皱褶的丝质洋装，经过关常蔚身边时，朝他递了个眼神，“我还是很不错的对吧，想回头还有机会喔。”
　　关常蔚额角抽了抽，忍着脾气咬牙切齿回：“慢走不送！”
　　从他进门到现在，顾草那双眼就始终没离开过，他瘦了不少，却也更挺拔了，比起以往长了不少的乌黑发丝衬得他脸色更加如玉般细致白净，他沉静的目光缓缓落在顾草脸上，拄着拐杖一步步抬脚走过来。
　　看着他那模样，顾草有那么多话想问出口，踌躇许久后，到最后她只是轻轻触碰他的裤管，有点小心，有点谨慎，像是害怕被拒绝。
　　关常蔚拉了张椅子坐下，似乎是站久了脚疼，随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脚还疼吗？”她心里很不舍，瑞士这么美好的国度，却成了他此生最糟糕的旅程，甚至成了他一生的阴影。
　　关常蔚把腿弯了弯，指着大腿骨的地方，“这里头有两根钢钉，妳说怎么不疼。”
　　他说得轻描淡写，像是断了腿出车祸都不过是小事，顾草眼睛死死盯着他笔挺裤管裹的双腿，坚定着看着他的双眼，“给我看看，我想看看。”
　　不能陪在他身边，陪他走过生命最黑暗的时刻，顾草有说不出的愧疚，但造成一切的错误她也难辞其咎，她想问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在那状态下他会独自开车，可是她想了又想，思绪百转千回绕了又绕，到嘴的话还是没问出口。
　　她还是很怕他会说：“在瑞士的一切都不关妳的事。”
　　关常蔚没吭声，压着她的手，以低沉的嗓音说：“这里是医院，不方便给妳看伤口。”只是看顾草眼神黯下，他又改了口，“回家再给妳看。”
　　顾草眉头之间的不安才缓缓舒展开来，才想起自己的莽撞，要看伤口就势必得脱裤子，这是公开场合，要是让闯进来的护士看到他当众宽衣解带，那这医生肯定是不用当了。
　　她咬咬唇，小心奕奕地陪笑，乖巧点头，“好，回去再看，只是既然受伤怎么不多休息一些日子，这么急着回来上班，攒钱也不是这种攒法。”
　　她是担心医生久坐跟久站都会使他双腿恢复状况更为延迟，但关常蔚却挑了挑眉，静静睨着她说：“那妳呢，为了攒钱吃饭吃到胃里长东西，值得吗？”
　　她想说值得，可是抬眼看到他眼中那么多的不认同，还有因为这工作她错过的事，她想捍卫自己理念的念头顿时消散了去。
　　“我想说不值得，可是当我这么说，就是给过去的自己打脸，进入这行后我做过很多后悔的事，说了很多违心之论，花了很多根本不值得的钱，可是这份工作让我有了朋友，有了生存价值，也让我遇见你。”她眨眨明亮透彻的双眼，眼中闪着薄薄水光，“所以让我凭心而论，我一点也不后悔，只是你呢？”
　　关常蔚盯着她的眼睛，沉若深潭的黝黑眸子透露着许多她看不清的讯息，他一直不说话，审视的目光里有了不确定，顾草心底闹得慌，忙低下头想掩饰眼底遮掩不过的心酸。
　　顶头一直没声响，半晌后才听到关常蔚平稳的嗓音传来，“今天好好休息，明早我给妳办出院，把病房让给更需要的人，妳回家休养也可以。”她想问哪个家，可是看到他那双黑黝黝的眼，她一句话也问不出口，只能乖乖点头，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隔天一早韩天乐说临时得出差，拜托了露露来接她出院，顾草像个三岁小孩一样让露露给张罗行李，整个过程一声也不吭，她频频回头看着病房大门，但始终没看到想见的那个人。
　　回程路上搭的是出租车，她让师傅在关常蔚家小区门口等她一会儿，上楼匆匆忙忙收拾了些东西，又逃命似地跑下楼。
　　实在是没脸再继续待了，想关常蔚前几天回家看到家里处处让人给蹭过窝过的痕迹她就脸色发烫，当时只是舍不得，现在想想，早在第一时间她就该回去冷静冷静，把自己重新收拾整齐了再重新回到他面前道歉，也比这样死皮赖脸装着啥事也没发生要强。
　　回到自己的狗窝，因为没有新视频剪辑，工作室一片死寂，露露说了要跟新厂商开会，顾草干脆吃了药回房里躺着，本想休息片刻就起床想企划干活，没想到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
　　醒来时房里一片昏暗，橙黄色的日光透过沙帘洒在逼仄的狭宰空间里，顾草浑身都是冷汗，她是给疼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