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帝国少将》荷潋

77、小昭

　　从Z基地向上五千英里，是吞噬一切的黑暗，以及时不时出现在眼前的灿烂星团。
　　展昭眉心紧锁，手背抵着脸颊靠着窗闷闷不乐。
　　白玉堂在一旁安静的处理文件。
　　展昭几次欲言又止，白玉堂只当没看见。
　　飞行器降落在星舰上，两人径直走进电梯。
　　“起立！”
　　电梯门一开，中气十足的指令穿透耳膜，整齐划一的军靴踩在地板上，所有人齐齐敬礼。
　　安静宽阔的指挥大厅一时有些肃杀。
　　白玉堂穿过透着冷色质感的过道，踩上台阶。雕刻一般的面容上终于显出一丝飞扬，他拽了拽拷在一起的手腕。
　　展昭神色复杂，却拗不过白玉堂，不得不踏上一级台阶。
　　司令官治下没有人会窃窃私语。
　　但展昭还是有些不自在，再往前便是司令官的专属座椅。
　　宽敞但又长满荆棘。
　　白玉堂望望星舰天花板，微微侧身，“你猜我一用力，你一下子坐我怀里，会怎么样？”
　　风流且无耻。展昭不打算挣脱白玉堂的挟制，于是手指轻轻扯住司令官的手背皮肤……掐。
　　“别闹，”白玉堂眼角微抽，手掌一张，把猫拳头包在手心里。
　　展昭慢条斯理地从胸口掏出口袋巾，擦了擦座椅，这才坐下来——带人上来这么熟练，保不齐有其他人。
　　这猫是故意的！白玉堂默默咬牙。
　　“噗，”艾虎没忍住。
　　白玉堂脸色青黑，忽一抬头，似笑非笑地盯着某处微不可查的监控。
　　监控红点闪烁了两下，即刻熄灭。
　　看似各司其职的众人忍不住打个冷颤。而平静的指挥中心下，唯独没有司令官大人的工作群里炸开了锅。
　　——什么什么！
　　——我错过了什么什么！
　　——感觉司令官大人被无声的怼了。
　　——开天辟地第一次。
　　——哇，谁能告诉我司令官旁边的人是哪里来的优质Alpha！虽然带着面具，但是身材太好了吧！
　　——下半张脸刻着“温润如玉”四个字！想rua！
　　——是我的菜，想嫁！
　　——想嫁！
　　“……，”艾虎默默收起通讯器，至今想嫁或想娶并快做到的只有大厅中央的“路西法司令官”。

　　“猫儿？猫儿！”白玉堂揉捏展昭后颈，把人叫醒。
　　展昭逐渐清醒，一时有点蒙，不知身在何处。
　　“你没事吧？”白玉堂皱眉，眸色有些凝重。
　　深入星域，展昭变得更加疲惫，多多少少受到氧气稀薄的影响。
　　展昭摇头，等看清星舰内部，下意识推开白玉堂，“忙完了？”
　　“是，我带你去休息。”白玉堂还是有些担心，不知道这样贸然带展昭上来是对还是错，ke?di公孙又不在身边。
　　“报……报告长官！”身后有人大喊一声。
　　两人停在原地，回头。
　　顶着司令官压力的军人眨眼就到了近前，递上一沓资料，“我受委托，前来询问先生，是否有婚约？是否有爱人？没有的话，能不能加一下好友？”
　　每一份资料里除了证件照、出生年月日、兴趣爱好等，还有通讯器编号。
　　展昭意外，有些哭笑不得。
　　白玉堂磨牙，脸色越来越黑了，“你们是有多闲？”
　　“报告长官，是您说的，人人平等而自由，爱是不以外部条件而转移或变化的。”军官答得振振有词、理所当然，他正想接着往下说，硬生生卡壳了。
　　咬牙切齿的司令官眼神像是能吃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止身处一线的他，连指挥中心里凑在屏幕前的众人也忍不住一激灵。
　　下一秒，大厅里暗藏汹涌。
　　“我………………。”一半人捂住嘴，咽回惊呼。
　　“艹………………。”一半人脱口而出。
　　只见司令官威胁地一指“代表”，愤愤不平地握住那位先生的脖颈，果决地欺身吻上。
　　这赤裸裸的占有欲和宣示主权的霸气，让所有惊呆住了。
　　“啪嗒”一声，文件掉落。
　　“对……对对不起长官，抱……抱歉夫………………夫人……打打扰了。”军官张大嘴巴，话都不利索了，双腿直发软，扶着墙壁急忙逃跑。顺便把撺掇他来的所有同僚骂了一遍，狮子头上拔毛？不对，在狮子的领地上对狮子的爱人起歪心思？
　　完了完了，在司令官大人心里，他大概已经是个死人了。
　　等人消失在走廊上，白玉堂这才放开展昭，还不忘威胁一声，“老实点。”随后瞄一眼指挥大厅，仿佛被捋顺毛的狮子一样餍足。
　　“任性妄为。”展昭无奈地擦擦嘴角，白玉堂太高调了，但是他并不讨厌。
　　“你没什么想说的。”白玉堂不满，想抬手把人拥在怀里，结果对着手铐犯了愁。啧，也有不方便的时候。
　　展昭认真想了想，“司令官驭人有术，基地上下都学到了司令官的精髓。”——不拘小节，行动果决。
　　“你这猫儿，是想说没规矩吧。”白玉堂侧身，脑袋碰了碰展昭。
　　“正好，和司令官一脉相承，”展昭挑眉，忍不住低头笑了，“挺好的，自由而平等，独立且热烈。就是想象力太丰富了些。”
　　“丰富吗？不觉得，五爷认为爱只在于心之所向，不在任何堆砌的表面。”白玉堂答得认真。
　　某种程度上，他桀骜不驯风流肆意的爱人是个理想主义者。

　　展昭突然停下，问走出拐角的工作人员，“你好，核心机械室能暂时清空一下吗？”
　　工作人员惊骇，下意识扣住蓝牙耳机，“有……有人入……。”侵字硬生生咽下去，急忙立正站好，“长官。”
　　白玉堂脸色冷下来，这猫儿鬼主意挺多。他在展昭身后对着来人点点头。
　　工作人员急忙返回去，片刻后，荷枪实弹的驻守小组走出来，在门口站成一排。
　　核心机械室是整个星舰的心脏，不可或缺，但又独一无二。
　　白玉堂神色凝重，跟着展昭在充满链条式的冷灰色空间里上上下下，直到展昭在一处齿轮前停下。
　　展昭回头，抬起手腕。
　　这处是精挑细选的，力度刚好能割断手铐，但又不会影响到机械运转。
　　白玉堂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凑近展昭，展昭被迫抵着栏杆。
　　“别闹。”展昭有点迷茫，不知道哪里又戳到这耗子了。
　　“每个星舰的机械室位置都不一样，拿军舰来说，上校以上才有资格知道，而有权限进入的，只有指挥官以上级别以及驻守小组组长。”白玉堂像把出鞘的刀，浑身上下散发着受到威胁时的戒备与不爽，“你没有浏览过照雪，所以你是怎么猜到的，小……昭？”
　　后两个字是贴着薄唇说出来的，性感又蛊人。
　　展昭心口一颤，他许久没有听到“小昭”这个称呼了，尤其是此刻被凌厉又恶劣的白玉堂刻意叫出来，好像有了新的注解，专勾他的心魂，仿佛在警告他好好回答。
　　“我清醒之后，除了寻求真相的执念。”展昭失笑，单手攀着白玉堂的肩膀，凑到白玉堂耳边，“便是日夜想念司令官。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反而成了我的本能，随着你的喜怒哀乐而起起伏伏。当然……。”
　　在白玉堂询问的眼神中，展昭戳了戳白玉堂胸口，“包括你的弱点。”
　　“弱点”两个字成功得让白玉堂不爽了，可前半句回答又让他很高兴。他无奈地笑了，“所以你的回答是不是也建立在抓住我的弱点之上。”
　　展昭摇头，晃了晃叮铃作响的手铐，推开白玉堂，走到齿轮面前，“玉堂，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喜欢你？别人要你的弱点，理由不言而喻。但是于我，我想做一堵墙壁，你在前方所向披靡，我在原地为你固守。”
　　两人一起抬起手，白玉堂又突然拽回去，“放弃你的想法，你应该和我一起所向披靡。”
　　“咔啦”一声，火花四溅。
　　手铐断裂的刹那，两人飞速往不同的方向跑去。

　　展昭揉揉手腕，裹着真皮的手铐并不会弄伤手腕，但是被人看到了，还是有些奇怪。
　　“先……先生。”来人左看右看没瞧见司令官，大胆地递上一封戳着火漆印的信笺，“情报部刚刚收到的，指名要给您的。”
　　展昭接过来，火漆印下缀着金线流苏。
　　“他来掺和什么？”白玉堂越走越近，瞄见火漆印上的家徽，眉心皱得死紧，冷冷地瞄一眼递信的士官。
　　“谢谢，你回去吧。”展昭道谢。
　　得了赦令的士官像碰到了救星，告别之后着急火燎地跑了。
　　“打打不过辽，钱也没我宋多，他来干什么？”白玉堂觑着信笺，气呼呼的阴阳怪气。
　　“那你看看。”展昭递过去。
　　白玉堂抬手抬了一半又收回去，“不看。”
　　“我自己看了？”展昭作势拆信，只掉落两张照片，一个是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一个是短发微卷的小男孩，笑容灿烂而纯真。他回到中心城之后，曾让张龙去十三区把这些孩子接到第五区，但是扑了个空，张龙的回复只有两个字“故人”。
　　照片的背面是一行力透纸背的钢笔字：重逢时刻，愿君安好。
　　白玉堂也看清了，这次是真的不开心了，大踏步先回了房间。
　　展昭收好照片，一走进房间，看到白玉堂闷闷不乐地对着舷窗发呆。他走过去，握住白玉堂手腕，“这醋有点莫名其妙。”
　　“我感谢那些年他对你的照顾，但不代表我能默许他得寸进尺。”白玉堂咬牙。
　　“他想见我，我想去看看两个孩子。”展昭失笑，在白玉堂理智消散之前，突然凑过去，露出柔软的后颈，“那你咬一下，我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