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帝国少将》荷潋

71、荒林

　　午夜十二点，最后一颗星子被巨大的夜幕吞噬，天地间只余无法视物的黑暗。
　　一辆黑漆漆的轿车停在廖无人烟的荒野中，展昭下车，掀开兜帽，穿过这片原始森林，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运送军工设备的车队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马汉将车辆伪装起来，走到展昭身边。
　　“先生，这样太冒险了。”马汉犹豫，司令官对这事儿不知情，不过离先生好歹带上了他。
　　“听说你不是军校毕业的？”展昭率先走进原始森林。
　　马汉无法，只能跟上，“是，长官去第五区执行任务时发现我的，我那会只是执法队的临时人员。”
　　第五区？展昭在十三区时，依靠建立起来的情报网，对中心城和各权贵之间的事了如指掌，但只有一个地方渗透不进，那就是白玉堂，有关于白玉堂的一切都像遮了一层刀枪不入的网。
　　外人能知道的事情，是白玉堂想让人知道的。
　　展昭偏头，马汉太严肃了，严肃到他忍不住问：“除了力量上的信任，白玉堂和狄青还有什么其他的交易？”
　　马汉总觉得得对方不是真的探听什么消息，而是故意逗人，嘴角不住抽搐，“您可以自己去问长官，我想他不会隐瞒的。”
　　“没意思。”展昭懒懒地笑了，突然矮下身去，在潮湿闷热的地上摸了半天。
　　“离先生，你要找什么？”马汉终于忍不住问，正要蹲下身。
　　展昭已经起来了，如玉的眉眼间熠熠生辉。
　　马汉借着漏网的月光打量展昭手中的东西，一颗绿色的毛茸茸的野果？他正想说包里有吃的！
　　展昭快速剥开外壳，露出里面褐色的坚果来，他在手心里捻了捻，掂量一下份量，示意马汉把背着的枪给他。
　　这是一把老式长枪，蒋平费了老劲才从仓库里扒拉出来的。
　　展昭接过来，“咔咔”几下，利落地卸掉弹夹，动作别提多潇洒了，行云流水的一转手腕，枪管对准远处。可马汉等了一会也没等到开枪的声音。
　　展昭哂笑，幸好别人看不到他发抖的手臂、颤抖的手腕，和不断摇晃的瞄准镜。他难掩眸中的失落，把枪还给马汉。
　　“这是军事基地的必经之路，每隔二十米会设立一个监控摄像头。”展昭继续往前走，这玩意还是他当年借调军政司时提出的建议，不知道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又接连捡了十几颗坚果，全都喂给长枪的弹仓。
　　马汉早就反应过来，这枪笨重，但劲儿大，这种伪装的土包弹毁一支摄像头不在话下。
　　既然不想被人监控，那就伪装成平民猎人。等这帮草包发现问题的时候，兴许他们已经完成任务了。

　　不知名的啸叫裹狭在夜风里，偶尔有扑棱棱的翅膀俯冲进山林，撞得树枝哗哗作响。
　　展昭如履平地，和看起来有些纤细的身板毫不相符。
　　马汉将多余的担心收起来，屏气凝神地跟着展昭往里走。眉目却越来越冷冽，这地方不似无人造访的荒林，处处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规整。
　　“嘶。”汗水从额头滑落，展昭松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放松下来，“别动。”果然找到了。
　　马汉立刻停下。
　　潮湿的黑色泥土里亮起细如发丝的光线。
　　展昭有点遗憾，心里哂笑，好像还是没有做到，触发了冷凝探测器，这种装置极其隐蔽很难被发现，普通人踩到了也不自知，连怎么被捕的都不知道。他握住因为长时间保持高度紧张而逐渐颤抖的手腕，叹息一声，“抱歉。一，找到冷凝探测器装置破坏掉，在对方到达之前，我们找地方埋伏起来；二，冷凝探测器易于伪装但是探测距离近……。”
　　“我选第二。”马汉果断。
　　“不，是我们。”展昭笑了。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确定大致的入口方向。
　　展昭立刻离开探测光线。
　　扒开长满植被的灌木丛入口，斜向下的台阶狭长陡峭。
　　马汉当先走进去，展昭随后跟上。
　　轻微的脚步声哒哒传来，马汉出手果决，一个手刀便将人放倒。
　　展昭约摸着地下深度，昏黄的灯光猛然亮堂起来。他盯着眼前的两条岔路口，“分开。”
　　“离先生。”马汉皱眉，分开事半功倍，可他的职责是保护离先生。
　　不等展昭回答，整齐的脚步声已经给了两人答案。
　　马汉从身后掏出枪，走向越来越近的敌人。

　　墙壁是铁灰色的，涂料是从中心城运来的。
　　展昭敲敲耳垂，唤醒黑曜石耳钉里的芯片。
　　——先生，您现在的位置是地下20米。军工设备未启用，暂时无法探测到。另外……照雪一板一眼，忽一停顿——两个小时前，主人已从空中基地返回。
　　音色好听但音调平稳的AI听得展昭后背发凉，可他已经来不及多想，眯起眼睛盯着面前开阔的空间。
　　两个足球场地的广场存放着精密的造价不菲的军工设备，不同的精密仪器像多余的体育用品随意地丢弃摆放。
　　展昭逡巡一遍，确定这些影像传输进照雪主脑。
　　“展教官，哦不，少校，别来无恙。”不怀好意的戏谑阴恻恻的响起，在空旷的地下堡垒荡起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