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帝国少将》荷潋

69、密码

　　飞行器悄无声息地降落在草坪上。

　　展昭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摸过战斗格式的飞行器了。他远远地看着飞行器降下舷梯，从里面走下来两个军官，站在草坪上，朝白玉堂行个军礼。

　　白玉堂微一点头，那两人默契地停在原地不再向前走。他止不住烦躁，好像PTSD发作了一样，他和展昭分开太久，好不容易重逢，他怎么舍得离开。接到军情时的果决和大杀四方的气势越来越弱，他几乎迈不开腿。

　　展昭站在阴影里，长风衣的衣角被夜风吹得哗哗响，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盛着漫天繁星，不疾不徐，如同静寂的长满日光的春天。他伸出手指揉揉白玉堂的耳垂。

　　白玉堂喉间发出轻笑，转身走向飞行器。

　　“小叔！”赤着脚的女孩从保姆阿姨身上下来，张开手臂扑向白玉堂。

　　白玉堂单手抄起公孙雪，察觉腿上又多了挂件，一低头，白云瑞正仰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他把小孩捞起来，一左一右地抱着。

　　显然跟在白玉堂身边的军官已经习惯了，高大英俊的司令官除了拿得动枪，还哄得了孩子。于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目视前方，一边听着司令官和两个孩童不着边际的对话。

　　“小叔，你要去飞飞了吗？这次要给我带陨石哟。”公孙雪觉得陨石碎片比钻石好看多了。

　　白云瑞皱起小脸，“小叔，你注意安全，下次回来要带我去游乐场。”

　　白玉堂笑眯眯地应下，忽然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展昭，凑在两个小孩耳边说了句话。

　　展昭被既温柔又包容的白玉堂看得心跳加速，他承认，穿着军装抱着孩子的白玉堂很迷人。他忍不住低头笑了。

　　白玉堂把孩子交给阿姨，那两名军官赶紧上前汇报最新情况。

　　飞行器很快消失在夜空中。

　　白锦堂叼着烟，等两个小孩过来。

　　展昭很久才收回目光，他有些羡慕，羡慕白玉堂可以自由地在星际穿梭，直至征服这广袤星辰。

　　公孙雪圆溜溜的葡萄眼盯着展昭看了半晌，忽然转过身去埋在保姆颈边。

　　白锦堂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哟，雪儿也有害羞的时候。”

　　公孙雪一张小脸红彤彤的，朝白锦堂做个鬼脸，“爸爸今天又住实验室，爹爹连老婆都哄不回来……。”

　　白锦堂黑了脸，他这对双胞胎年纪不大，但口才了得。怼人呛人一条龙，估摸着是遗传他爸。他把公孙雪接过来，揪着小孩白嫩嫩肉乎乎的脸颊，“你老子也敢怼？”

　　“喵叔叔，抱。”白云瑞见他爹抱走了雪雪，于是朝展昭张开手。

　　公孙雪朝白云瑞手腕敲一把，“累到婶……。”她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忐忑地盯着展昭。

　　展昭笑眯眯地接过白云瑞，摸摸公孙雪的头发。

　　公孙雪松口气，眨巴着眼睛，问道：“喵叔是小叔的心肝小宝贝吗？”

　　“……。”展昭禁不住笑出声。

　　倒是白锦堂难得有一丝尴尬，唬着脸道：“再胡说，接下来的一周都不会见到你爸。”他打算去医院旁的公寓和公孙策过几天二人世界。

　　“爹爹，暴君。”白云瑞奶声奶气地凑到展昭耳边悄声道。

　　白玉堂临走前，把马汉留给展昭。这些天的出入自然都是马汉陪着。

　　展昭原本想拒绝，毕竟马汉在军政司是有职务的。他在中心城确实没有人可用，张龙照管着十一区的产业和十三区的势力，本来就够焦头烂额的。他琢磨着还是要调来几个人。

　　马汉关掉通讯器，神情有几分古怪，他组织着语言，从后视镜里看一眼正低头翻阅杂志的展昭，“离先生，蒋四爷和苏小姐想约您见一面。”

　　展昭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点点头，蒋平和苏虹是白玉堂的心腹。白玉堂走得匆忙，相当于空着后背，多和蒋平、苏虹沟通，总好过出了事后措手不及。

　　马汉直接把人送进“R01”基地。

　　一脸郁闷的雨墨早就在停车场等着。

　　展昭跟在身后，雨墨验指纹刷虹膜打开白玉堂的办公室。

　　雨墨推开办公桌正对着的一道纯白色屏障，手势一扫，出现一块蓝色菱格的验证区。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离先生，请您打开机要室。”

　　展昭一愣，懵了半天。

　　雨墨瞧他这表情，猛地瞪大眼睛，“离先生，您不知道密码吗？”他简直要吐血了，一个小时前，他请示司令官有关第二区军事基地的事儿，其中要用到一份文件，那关系到军事机密，锁在只有司令官才有能打开的机要室。司令官冷淡而又平静地说了句“嗯，你去找离先生。”

　　淡定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他久久不能回神，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藏着司令官所有秘密的地方，不客气的说，哪怕对手和敌人得到一丁点皮毛，都足够给司令官带来致命的打击。

　　展昭的迷茫更让雨墨惊讶。

　　两人一个困惑一个迷茫地对视半天。

　　雨墨泄气，“离先生，要不您再想想。司令官在军务上从不开玩笑。他说您能打开，您绝对可以。”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展昭的神色，一脸鼓励和期待。他不知道离先生和司令官是什么关系，但能看得出司令官很在乎离先生。他忍不住打量展昭，这人身材高大比例优越，只是偏瘦，奇怪的是这人身上没有信息素的味道，让人分辨不出是Alpha、Beta还是Omega。也许是Beta

　　展昭不置可否，盯着验证区看半天，手指轻点腕表。

　　——先生，很高兴为您服务。

　　雨墨如同雕塑一样风化在原地，他听到了什么？照……照照雪？这不会真的是司令夫人？他默默地后退一步，司令官的人，他还是不要走太近保持安全距离才能保命，万一哪天司令官一个不顺心，把他丢去清理飞行器也是有可能的。

　　展昭调整摄像头，问照雪，“眼熟吗？”

　　——先生，这是主人的机要室，里面存放着“军械狂魔”的设计图、星际战争的原始以及复盘资料，还有一些是主人的秘密。但是很抱歉……照雪微一停顿，听起来很伤心的样子——我无权打开。对这间机要室，我只有保护而没有浏览和存储的功能。另外，暴力开启或是密码输错三次，墙壁里的特制磷粉会自动燃烧焚毁资料，不过放心，墙壁是特制的，不会殃及到别处。

　　展昭逐渐找回呼吸，他知道白玉堂行事冲动，这些年在星际上大杀四方，整个星云大陆都对白玉堂阴狠毒辣的手段有些微词，只不过……他没想到白玉堂会这么极端。

　　他盯着这面墙壁，验证区黯淡下去融入纯白色。

　　似乎从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懂白玉堂。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能威胁到或者是让白玉堂感到不快的，白玉堂宁可自己毁掉。

　　——先生，止息很想您。

　　在照雪看来，能被动唤醒主脑的只有主人和展昭，这两人是写进它程序里的。虽然各种信息都告诉它，展昭已经死了。但是它的每一道指令每一个代码都告诉它，此刻唤醒他的人用的是展昭的权限。

　　展昭凝眉想了片刻，想起白玉堂不管不顾地让他成为照雪主人的那一刻。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按在验证区上，仔细看着这如同数独的分区，缓缓地按动数字。

　　滴滴滴的按键声听得雨墨出了一身冷汗。

　　“嘀……”漫长的报警音之后，是机械转动声。只见纯白色的墙壁上出现一道门，一道印刻着蓝色玫瑰的门。

　　“卧槽！”

　　门口传来一声惊呼，蒋平不顾刚刚还和苏虹争吵了一路，想从同样惊讶的苏虹那得到一丝共鸣。他这五弟是越来越疯了。

　　什么事都他大爷的做到极致，源源不断地燃烧着生命和……思念。

　　展昭并未回头，只是回想着刚才的数字顺序。

　　密码很复杂，要用二进制做数独，可是数字很简单。

　　只有他和白玉堂才能明白的数字。

　　办公室里没有风，只有一整面玻璃幕墙。

　　他看着窗外不断起飞、降落、穿梭的军事基地，想起那一年，桀骜肆意的军校生站在中心城最高的地方，意气风发地将潜入中心城的暗桩踩在脚下。

　　那时的剑拔弩张，他的愤怒不甘，仿佛成了穿越时空的绵绵溪流，化成爱人给予他的最郑重最热烈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