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帝国少将》荷潋

2、风暴

　　帝国军校高耸入云气势磅礴的大门后，有一块巨石雕刻，最显眼的是百年来不变的首条校规——绝对控制，绝对服从。

　　宋帝国所有的阶层、所有的条例都在为Alpha服务，帝国军校也不例外，它教会Alpha军校生控制他人的人生，教会他们怎样为帝国效力。

　　温润的军校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学生穿梭在偌大的校园里。偶尔有一两个混在其中的Beta。有着长官摇篮之称的帝国军校，唯独不见Omega的身影。

　　展昭把目光投向远方，中心城到处都是线条硬朗的建筑，只有距离帝国军校两条街的鲸海学院，从高空俯瞰，是五芒星结构，而最中心的广场，竖立着一把水晶骑士之剑——忠诚、护卫。

　　Omega需要用忠诚来获得Alpha骑士的保护。还真是………展昭面色有些冷。

　　“小昭？”包拯拿着资料进门，见展昭一直盯着鲸海学院的骑士之剑，就知道他这位得意门生在想什么，“其实你心里明白，鲸海学院是Omega的避风港。”

　　“所谓避风港，是指让他们学会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妻子？”展昭不以为然，“不，是乖顺地成为被Alpha使用的Omega。”

　　包拯深深地看一眼展昭，回到办公桌后，他的这位学生君子如兰，如玉温润，有杀伐决断的魄力。只可惜命运喜欢捉弄人。“小昭，没有人比你更清楚，社会有既定印象，阶层有无法消弭的矛盾。你应该有所觉悟，如何去改变，去获得话语权。”

　　展昭垂眸，如玉青年的愤怒逐渐消弭，“抱歉老师，是我太固执了。”

　　包拯把封着五芒星火漆印的邀请函放到展昭面前，“你看看。”

　　“五芒星”是鲸海学院的标志。百年来，鲸海与军校的关系一直很密切。如果说军校养着帝国的未来，那么鲸海则是帝国未来的夫人们。

　　展昭毫不意外地在邀请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雷星河曾是你同窗，这是第三次邀请你去鲸海客座训练。”他最喜爱的学生有着最柔软的头发和最倔强的筋骨，包拯不再劝解，作势结束话题，“周五派对，雷星河是带队教官，或许你可以当面和他解释。”

　　展昭点头，收起邀请函，“让老师费心了。”

　　“小昭，你在害怕。”包拯叹气。从一开始，他就发现了展昭戴着耳钉抑制剂，那是公孙策最新研发的，一旦启用，抑制成分可跟随耳垂四通八达的神经直达大脑。效果显著，但……副作用不明。

　　展昭低垂眼眸，他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他的老师、他的医生。

　　“即便如此，昨晚白玉堂一意孤行，小组出事，你还是不顾一切从家里紧急赶到现场。”包拯从抽屉里拿出一只锦盒，手指压着推到展昭面前，“这是两年前就应该授予你的荣誉勋章。你不是怕白玉堂，你是不相信自己。小昭，没有人会放弃你，除了你自己。”

　　展昭走出校长办公室，脚步逐渐放松起来，他穿过荣誉墙、穿过校友墙，最后停在大厅里的“现役教官”名薄上。

　　以军衔、年纪依次排列，最尽头是他的名字——展昭。

　　他并未回头看，而是驻足片刻，走出办公大楼。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训练场偶尔传来整齐划一的口号。

　　展昭用教官证刷了一辆参观车，在不主动设定路线的情况下，机器人驾驶员会自动选定随机路线。展昭漫无目的地穿行在帝国军校里，如果不是那场迟来的分化，军校、军人便是他一出生就设定好的人生。白玉堂考入军校后，他几乎是狼狈地逃离学校，蜗居在家里。

　　训练场上的喧闹惊扰到年轻的教官。展昭示意参观车停在训练场外围。

　　身着红白两色运动服的军校生们，原本应在任课教官的带领下，进行体力训练。不知为何，这会儿竟分成两大阵营，往好了说是一对一训练，实际……打架罢了。

　　在帝国军校，掉下来一块石头，都能砸到成沓的世家子弟、少爷公子。不拼家世，自然拼能力。打架斗殴的事儿禁也禁不了，教官多数时候睁只眼闭只眼。

　　展昭从二年级开始做助教，对“打架斗殴”一事，一向严惩不贷。为此，好友不只一次说他固执，他却不以为然。因此在学生眼里多了个“烈焰教官”的名号。

　　展昭眯眼，逐渐分辨出带头的人——昨天差点闯祸，今天就敢在课上打架。白玉堂还真是野性难训。他懒得再看，驱使参观车离开训练场。

　　每月的最后一个周五，帝国军校都会举办一场派对。参与的人员除了本校学生，还有鲸海学院以及初入社会的青年才俊。宋帝国倡导在“门当户对”的基础上自由恋爱。

　　原本科技发达，一个芯片就能收纳上万首交响曲目。但喜欢搞事情的贵族们崇尚复古，越是重要场合，交响乐团越要齐整。

　　白色描金大门向两边打开，鲸海学院学生依次入场，有男有女，穿着多以蕾丝、乔其纱材质为主的中性礼服。但凡鲸海学院报名参与周五派对的学生，在出发前，无一例外都要注射抑制剂。以免派对出现不可控事件。而他们颈间的Choker则是辨别身份的标志。

　　“鲸海学院”教的是社交礼仪、文学艺术，以及家庭文化。学生要么带着“修女式”的严谨，要么是娇柔甜腻的可爱。

　　白玉堂选了靠窗的位置休息，依然没有逃脱被礼物、被少爷小姐们围困的命运。

　　他本不是周五派对的常客，来不来全看心情。他对鲸海学院的学生不感兴趣，确切的说，他还没有遇到过让他感兴趣的人。他的Alpha信息素仿佛是假的，要不然，为何别人的气味在他这里都是“臭”的！

　　交响乐忽然停止，偌大的宴会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顷刻间全部起立，或是站成标准的军人姿势。

　　环形楼梯中央，难得出现的包拯校长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穿着靛蓝色礼服，却反常地带着羽毛面具。另一位身形高大，相貌俊朗，唇角带笑，端着一支酒杯。时不时和旁边的人交谈，看起来亲密无比。

　　“啧，鲸海学院的Alpha教官，像不像迎风开屏的孔雀？”蒋平摇头。

　　白玉堂挑眉，鲸海学院专收Omega学生，制定规则和教学内容的却是Alpha，这是不是一种讽刺？

　　包校长简短地讲了两句，无外乎让大家放松心情享受派对。

　　白玉堂兴趣缺缺，百无聊赖地斜靠在沙发椅背上。打算过会就离开，毕竟他是被四哥蒋平强行拉来的。

　　告别包校长后，雷星河和展昭站在角落里。

　　雷星河轻碰展昭的酒杯，说，“任务都结束了？”

　　展昭失笑，任务原本就是假的。

　　“我的学生仰慕于你，再三央求我一定要请你做一场客座训练。”雷星河压低声音，“鲸海最近不太平，学生接二连三的出事，以及帝国联盟内各国Omega数量锐减，这不利于稳定。”

　　“你怀疑，有他国对鲸海学院下手。”

　　“是。”雷星河不置可否，“鲸海的体能训练一直都是摆设，真到了关键时刻，根本不够用的。军校其他人，我可不敢请，去了就是狼入羊窝。”

　　展昭心中哂笑，“我去还不行。”

　　雷星河一饮而尽，指了指一旁的钢琴，“小昭，上次听你弹钢琴，还是在高中毕业典礼上。”

　　展昭弹得是一曲旧时民谣——《夏日里的最后一朵玫瑰》。

　　枯萎与凋谢，纯真与浪漫。

　　五光十色的周五派对难得有一刻的恬静。

　　白玉堂抬头，越过重重人影，看见坐在琴凳上的人，温柔沉静如一汪海水。他喜欢这种感觉，像沉溺于夜色下的海。天地万物瞬间消散，唯有覆盖住这水面的触感才是真实的。

　　嗅觉是在这一刻重新找回来的，微苦带甜，是曾惊鸿一瞥的苦橙花。白玉堂笑了，笑容恶劣且势在必得——他的导师，展昭，到底是如何瞒天过海成为军校生成为帝国军校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优秀教官的？

　　白玉堂是行动派，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有着强大的控制力。

　　一向平静无波的周五派对，在钢琴曲闭后，气氛迅速升温。

　　展昭和雷星河对视一眼。后者以“紧急任务”为由，迅速带领鲸海学院学生撤退。

　　原本拥挤的宴会厅瞬间变得空旷。

　　展昭的视线最终落在懒散地坐在沙发里的白玉堂身上，如果可以，他真想在那张脸上狠狠地揍上两拳。

　　空气里逐渐沾染上雪松的味道，和零星的Omega信息素。

　　在鲸海学院学生的信息素彻底退散前，在Alpha学生察觉到不对前，展昭悄无声息地离开。

　　白玉堂眸色一变，那个不同寻常的Omega信息素顷刻间变得浓烈，他敢保证，他所释放的信息素，微弱得只会让Omega感到不适，而不会引起发情！

　　军校生鱼贯而出，寻着信息素而去。

　　白玉堂再也坐不住，脸色变得阴沉，他必须要赶在所有人前面找到找个轻易就发情的Omega。

　　帝国军校从未有过发情期的Omega，否则，无异于羊入虎口。

　　从高空俯瞰如军舰形状的帝国军校，瞬间亮如白昼。主校区尚且安静，但休闲区和住宿区仿佛被风暴席卷。

　　一场心照不宣地“捕猎计划”在军校生心里逐渐成型并实施。

　　包拯接到欧阳春的消息时，从半道折返军校。

　　展昭呼吸困难，双膝发软，他靠在军校的僻静巷子，如果是在往常，他绝对有信心不会被人在军校找出来，可是现在不同，他难堪地闭上眼睛，Alpha就像Omega的克星，寻着信息素就能把人抽筋扒骨。他在来派对之前，为防万一强行按进去了第二颗抑制剂，如今已经消耗掉一颗，信息素却丝毫不减。相反雪松和麝香的味道越来愈浓。

　　他夹着耳钉，手指颤抖，公孙的话很清楚——耳钉抑制剂是强行灌入脑神经，见效虽快，但一旦反噬，首当其冲的就是大脑。他大口的呼吸，紧紧靠着墙壁，隐藏在垃圾桶后。

　　空气里Alpha的味道越来越多，越来越杂。像浓郁的香水令人头晕。

　　混蛋。展昭咬牙，扶着墙壁起身，他必须离开这里！只要走出军校，就能结束这一切。毕竟军校生在没有教官的批准，是不准私自离校的。他缓慢地向前移动，警觉地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我敢打赌，就在这儿！”

　　“包抄。”

　　展昭心下一惊，猝不及防地踩到易拉罐。他急忙拐进一旁的巷口。

　　灯光下的身影越来越多，展昭绝望地看着被堵得严实的出口，没错，他惊慌失措中走进了一条死巷。

　　他解开袖扣，一柄小巧匕首滑落手掌。

　　如同找到猎物的狼群，越来越深入巷口，恰在此时一辆单翼跑车停在巷口。

　　白玉堂降下车窗，看着红了眼的Alpha军校生，冷声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