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帝国少将》荷潋

14、惩罚

　　致幻剂会干扰人的神经中枢，躁郁、癫狂，甚至会因为人体承受不住，而引起器官衰竭而亡。

　　在贫民遍地、落后荒凉的十三区，生病的人会拿致幻剂做缓解疼痛和痛苦的救命稻草。

　　但是，沾了致幻剂的人，显然不适合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

　　病房里开着一扇窗，吹的白色窗帘轻轻摇摆。

　　展昭好像一直都很冷静，如果他没有见过展昭失控的另一面。

　　也许是突然而来的感同身受，也许是因为展昭的冷静以及展昭对荣誉的执着。

　　白玉堂的喘息依然是粗重的，但比刚才轻松了一些，他能扛到现在，不发狂不躁郁就已经是拿命和理智在搏了。他靠在展昭的肩膀上，脑子里像被海水倒灌了，又重又钝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忽然很想问一句——展昭，你是怎样抵抗不受控制的生理状况的？那个时候，死咬着牙也不要做那种事的你，又是如何定义爱情的？

　　他承认展昭是个合格的军校生，见过展昭失控的样子，所以……被展昭看到狼狈的一面，他们算扯平了。

　　他慢慢放下箍在展昭腰间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

　　展昭把白玉堂放在床上，白玉堂的左手上臂依旧被捆绑带捆得死死的，他不敢贸然解开，但又担心长时间的血液不通会引起更可怕的后果。他正在犹豫不决，有人敲响了病房门。

　　看到公孙策，展昭松了口气。

　　公孙策检查一番，“你们都没有发现子弹还留在里面吗？”

　　蒋平慌了，他哪敢动，好不容易考试结束，这老五跟疯了似的不让医生靠近，见谁咬谁，“他不让人靠近，他什么时候能醒？”

　　公孙策听过白玉堂的大名，知道这事儿怪不了别人，他隔着银边眼镜看一眼蒋平，解开被鲜血浸染的捆绑带。

　　“哎……老五说不能解……。”

　　“再不解，手臂不用要了，而且……。”公孙策语气森然，“他这不是昏迷，是休克。”
　　蒋平张大了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展昭却知道，公孙策从不骗人但也不是不顾病人性命的。他拍拍蒋平的肩膀，“我们先出去，这留给公孙医生他们。”

　　“展昭留下。”公孙策解开捆绑带，用剪刀剪开白玉堂的袖子。

　　高级加护病房内，一切设备齐全。

　　公孙策示意换好消毒服的展昭过来，“他身体内残留致幻剂，用不了麻醉针，等会取子弹时，你帮忙按着他。”

　　白玉堂的四肢已经被固定在病床上。

　　展昭皱眉，“他体内的致幻剂能清除干净吗？”

　　公孙策从一旁的机器里取出一张报告单，“浓度不高，分量较少，应该没有问题。”

　　展昭松口气，全神贯注地站在一旁，看着公孙策他们忙碌，以便在白玉堂不可控时，第一时间上去帮忙。

　　白玉堂是被疼醒的，但性子里的高傲与执拗让他喊不出一个“疼”字，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到冰冷的器械刺进他的血肉里。他渐渐反应过来，这医生竟然没给他用麻醉针。

　　上臂被捆绑带捆得紧，他察觉不出痛，这会儿医用钳子刀子戳进去取子弹，他才发现先前欠下的痛觉在此刻加倍地回到了身上。他不受控制地挣动手臂，想要离那钳子远远的。

　　挣扎间，握紧的拳头忽然被人按住了。

　　那人的掌心是清爽干燥的，带着些微柔软的暖意，可也是有力量的，他的手腕再也抬不起来。
　　“当啷”一声，子弹掉进托盘里。

　　医生一言不发地清理、缝合伤口。

　　展昭手心冒汗，公孙策扫他一眼，“没事了，怎么还皱眉？”

　　“又晕过去了？”展昭担心。

　　“失血又折腾，换你你也晕。”公孙策洗手、擦手，“不过，我是没见过被致幻剂侵扰这么久，还能保持一丝理智的。只是这种两相对抗，会对身体素质造成影响。”他忽然笑出声，“看他这个样子，这影响微不足道。另外，检查单子要往上递吗？”

　　递的话，致幻剂在白玉堂身体里停留十二小时以上的事儿就瞒不住，校委会一定会重新评估白玉堂的冠军资格。不递的话，展昭咬牙，他身为帝国军校最年轻的导师，又兼有选拔赛小组成员的身份，他不能违规……

　　“我倒是对他挺感兴趣，不介意的话，我想把所有的检查单带走。”公孙策不等展昭回答，云淡风轻地收拾起所有的检查单据，他有351研究室高级研究员的身份，调一个病人案例，只是一个印章程序的事儿。

　　“谢谢。”展昭僵直的背脊放松下来。

　　公孙策上下打量一番展昭，“小昭，你是以导师的身份还是其他的……，代他对我说谢谢。”

　　展昭尴尬地移开视线，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右手竟被白玉堂抓在了手里。他慌忙抽出来，耳垂不可察觉地红了。

　　公孙策轻笑出声，“问题不大，最近一周不要剧烈运动，让身体里残存的致幻剂自然代谢，你放心，你这帝国军校的医生是查不出来端倪的。”

　　“对了，你身体状况如何？”

　　展昭知道公孙策说的是封闭针的事儿，“没事，只是先前疼过一次，再之后就没了。”

　　公孙策揉眉心，“那东西不是万无一失，我最担心的就是副作用，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火山要爆发，偏偏用外力堵住岩浆，要么最终山体崩溃，要么一发不可收拾。

　　展昭面色一白，目光落在风扬起的窗帘上，“我知道，但不后悔。”他不想留下遗憾，只想为仅剩的军人生涯画上完美的句号。

　　“谢谢你，公孙。”

　　“跟我客气什么，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房门关闭，白玉堂混沌之间，听见展昭和另外一人的交谈。

　　他甚至还有闲心寻找一丝蛛丝马迹，完全睡过去之前，他记得这人叫公孙，是个不爱给人用麻醉的医生，另外……这医生还知道展昭的事儿。
　　下次，可别让他遇见这姓公孙的医生！

　　三天后，涂善的导师柳青锋出任务回来。

　　欧阳春和展昭在办公室楼下相遇。

　　“柳青锋是个护短的，你猜校长找我们有什么事儿？”

　　展昭顺着欧阳春的视线，落在荣誉墙柳青锋的名字上。
　　“不外乎对结果不满意。”

　　“你认为他会拿什么做文章？”欧阳春按开电梯按钮。

　　两人进了电梯，并肩站着。

　　“这事儿……。”展昭摇头，“总之，是我不够严谨，留下了把柄。”

　　欧阳春知道展昭指的是赛前和白玉堂私联的事儿。

　　“你不知道吧，柳青锋一来就去了包校长的办公室，显然有恃无恐来势汹汹。”欧阳春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在电梯门打开前，说，“如果只是私联的事儿，反而好解释。”

　　展昭心头一跳，跟在欧阳春身后走进小型会议室。

　　会议室内，包拯校长坐在首位。

　　选拔赛小组成员全员到齐，校委会的所有成员也在会议之列。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展昭没想到，柳青锋竟能说动校长，召开听证会。

　　“有人举报，白玉堂在比赛中，使用了致幻剂。”柳青锋看向展昭，“致幻剂虽然会干扰神经中枢，但同时也能起到兴奋剂的功效。展教官，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