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田总司与猫物语》御猫狸花

45、小雅 - 悬悬而望

　　冲田遇袭了？
　　还被四个人围住了？

　　他受伤了吗？
　　情况怎么样了？

　　他一个人对四个人，还砍死三个，不可能毫发无伤吧？

　　我没见过武士们挥刀厮杀的模样，也没见过那种血肉模糊的伤口。
　　就算家中收治过被砍伤的患者，但因我住的院子远，那些彻夜的痛苦哀嚎声都是从下人口中得知的，我并未亲眼见过，亲耳听到。

　　所以新选组队士的话落到我的耳中，恐惧更甚。

　　我想象不出冲田被浪人们围住还能全身而退的场景，在脑海闪过的全是冲田躲避不及，被藏在背后的敌人砍伤的画面，焦急到拧手指。

　　冲田好久没来医馆了，会不会就是因为受伤了？
　　若是受伤了，他伤得重不重？

　　他还病着呢！
　　新选组的屯有适合他养病的环境吗？要干净整洁没有灰尘还能晒晒太阳的屋子最好！

　　这偶然听到的消息使得我一路恍恍惚惚的，连和日野先生说话都心不在焉。

　　好在我们回家后，日野先生和罗伯特医生就告辞了，父亲也因为有病人来，没立马询问我和日野先生的相处细节。

　　在我一人走回后院的时候，我又看到了尾田雅次郎。
　　他和昨日一样靠站在树旁，略带玩味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我。

　　他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

　　见我面色难看，尾田放下抱肘的双臂，往前走了一步。

　　“我都和你说了别去，小姐怎么不信呢，还打扮成这样……”

　　尾田雅次郎话说得轻巧，语气戏谑，还要装着无奈摇头，像是来看热闹的一样。
　　可他说出的言语里却带着不知是否真心的关切，自以为不着痕迹地询问我的情况。

　　“那位大人对你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这副表情？要不要我帮忙啊？”

　　我摇了摇头。

　　现在的我压根想不起有关日野先生的事情，只想知道总司的现状。
　　这么思忖着，再看向尾田的时候我眼睛亮了一下，下意识开了口：“尾田你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我的声音就沉了下去，眼睛也看向了地面。

　　我不能找他。
　　尾田雅次郎不是可以信任的人。

　　尾田最早是乳母找人介绍的，专门在京都各处探查情报。
　　可他受雇我的父亲，可能现在为父亲做事，不然昨日也不会做出那些提醒。

　　我不能让他知道冲田的事情。

　　倒不是担心父亲发现我和冲田的关系微妙，而是冲田真正的身份被父亲知晓，父亲绝不会再医治他，还会禁止我与冲田的会面。

　　我和尾田不过是泛泛之交，没法保证他不把我交代他去做的事情告诉父亲。

　　“嗯？能不能什么？”见我话说了一半就停下，尾田挑眉，“小姐想让我做什么？”

　　“没什么。”

　　再过几天就是冲田约我外出的日子，若是真有变故，他该提早和我说才是。
　　我到现在都没收到消息，说不定他没事？

　　还是说……
　　他伤得很重，已经无暇顾及这些？

　　可他真伤得很重，新选组的队士说起他不该今天那个态度吧。

　　对啊！
　　要是冲田真有什么危险，队士们一定会说两句的，或是轻叹一声，可我今天听到的只有羡慕和崇拜。

　　也许……

　　冲田真的很厉害，没有受伤，或是伤的不重？

　　见我又抿唇沉默，尾田靠回树干。
　　他的目光还停在我的身上，像是知道我的顾虑，略加思考后又开了口。

　　“小姐放心，我是收钱办事的，不会把你的事情乱说。不然你的父亲早知道你夜探祇园的事情了。”

　　尾田顿了顿，眼神还在捕捉我脸上的情绪，猜测着我想让他办的事情。

　　“你是想知道那位大人的事情？小姐是觉得他对你的态度奇怪。他的事情桧山先生已经让我调查过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我摇了摇头。

　　因尾田提到了祇园，我心里冒出了别的想法。

　　“我的确有件事想让你去办。”

　　我家的医馆最拿得出手的是祖传的白药。

　　白药止血镇痛、敛疮生肌都是最上乘的。
　　只是因为价高，很少有人会买，知晓其价值的人也少。

　　我送了一盒白药给冲田。
　　无论他有没有受伤，他拿着都能让我安心些。

　　安全起见，我没有让尾田直接送到冲田的手上，而是寻了借口送到美奈的手上。

　　虽说我们上一次见面有些尴尬，之后也没机会再见，她和土方先生之间的事情我也没能听到她的意思、没能听她亲口告诉我自己的想法，但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去怪她什么。
　　我相信美奈、相信我们多年的姐妹情谊，她定能明白我的想法，也能意会我要把这白药送给谁。

　　只有美奈能在不被我父亲察觉的情况下，把药让人转送到冲田总司手里了。

　　药送出去的第三日，乳母陪着我上街买些女儿家的东西。

　　到了常去的铺子门口我停下脚，告知乳母上一次帮父亲取刀的时候，在五条通看到了一个新开的铺子，想去瞧瞧。

　　五条通是新选组负责巡逻的街道。

　　我想去那，不过是想试试能不能再次听到有关冲田的事情。
　　虽然新选组的队士不是时时刻刻在街上巡逻，更不可能一刻不停地说着冲田的事情。

　　可我就是想去，哪怕只是离他近一些。

　　谁知我刚从五条通的铺子里出来，就瞧见穿着浅葱色队服的冲田从我眼前窜走。

　　他似是在追着什么人，跑得很急，险些撞上我，在下意识侧身避开的时候，与我对视上了。
　　他的眸眼冰冷，表情冷漠，像是不认识我一般。

　　我下意识地想叫他，还没开口，他就跑远了，而呆站在原地的我被跟在冲田身后的队士撞到了，若不是身后的乳母及时扶住了我，我怕是已经摔倒了。

　　在他们走后，乳母忙绕着我转圈，“小姐你没事吧！撞到哪了？”

　　“没事。”
　　我敷衍地回了一句，微皱的眉头紧盯着冲田离去的方向。

　　他好像没什么大事，只是……这又要去干什么？
　　还跑这么快，一个人冲在最前面……

　　“真是些粗鄙的乡下人！”乳母以为我不喜，帮我骂了一句，又劝说道，“这里我们以后还是少来，那样就见不到这些人了……”

　　我按住了乳母的手，摇了摇头：“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

　　新选组刚入京都的时候，不得京都人的喜欢，又是浪人团体，加上总穿着那身刺眼的队服招摇过市，没少被京都人诟病。

　　我那佐幕派的父亲都不喜欢新选组，更何况他人呢？

　　在不少京都人眼中，来京都维持治安的他们和那些维新志士一样讨厌，全是试图搅乱风云的乡下粗人，觉得京都的不安与动荡皆因他们而起。
　　哪怕当面不敢吱声，背地里也没少骂过他们。

　　我以前也听到过，他们骂得比乳母更难听，我都当不知晓。
　　如今却不愿听身边人再提了。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在保护京都的安全，是在……保护我们啊。”
　　我望着那已经见不到新选组队士的街道，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