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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Ch020. 有生之年 ...

  •   下午的时光在吃喝玩闹中过去,一群颜值颇高的年轻人聊聊人生工作谈谈流行追追星,high到兴头上,还会有人拿起话筒,蹦到酒吧的舞台上唱跳一曲。
      士郎坐在一边看他们折腾到下午四点,先去柜台结了一波账,又预付了一笔现金,看起来有些人还想在这里挨过第二个饭点,喝到晚上转夜场,那么他倒也不必非得打扰他们的兴致。
      时间已进入十一月的下旬,哥谭的天气开始转冷,虽然在故乡的时候他能穿着单衣在大雪天的室外跑来跑去,但这里湿冷的气候堪称魔法攻击。士郎难得老老实实地戴好围巾套上兜帽,拎起保温杯,和熟识的人一一打过招呼,在夕阳开始西下的时候离开了店面。

      目视他的背影,维罗妮卡端起面前的“琴蕾”用吸管啜饮了一小口:“一个好人,不是吗?”
      他们都知道希洛每隔几天就会去阿卡姆精神病院探望在那里接受治疗的米勒,并给他带去一些高营养价值的食物补充养分,只是没想到今天出门聚会他还会中途退场去做这桩事情。
      “不是‘一个不错的人’?”
      说话的是坐在她对面名叫克莱尔的女孩,她有一头金棕微卷的秀发和明亮的蓝色眼睛。
      维罗妮卡扫了她一眼,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那么告诉我,你们塞给他的电话号码都怎么样了?”
      克莱尔的笑容一瞬间垮了下来:“别提了。代班帮忙,yes;看电影,no;送我们回家,yes;上楼喝杯茶,no。就没有人成功约他出去吃饭过吗?”
      “噗!”一边灌着雪莉酒的恩里科似乎被呛到了,制造出一阵难以让人忽视的动静。
      他拼命地咳嗽着,一副急性哮喘发作的样子。

      杰西卡直接被这一幕逗乐了,在一旁咯咯地自顾自抱着肚子笑起来,克莱尔狐疑地将视线投向恩里科:“……你反应那么大干什么,难道你成功了?”
      “呃……没有。”恩里科迟疑了一瞬。
      维罗妮卡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可怜的恩里科,到现在还学不会撒谎,你的回答听起来就像是在肯定。”
      克莱尔夸张地惊叫起来:“什么,维妮,这是真的吗?!原来埃米亚是Gay?难怪难怪,原来如此——”
      “你们怎么会想到这个方向去的?为什么就不能是普通的同事情谊呢?!”恩里科一边咳嗽一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单词,完全无法理解火是怎么烧到自己身上的:“他可能、只是、不打算、和女孩子交往!”
      “但我也很好奇啊,”杰西卡趴在桌子上歪着头,“说说嘛,你怎么成功的?杰里米也没有成功约到他喝酒。”

      秘诀就是米其林三星:“我听说这附近有家水平很高的餐厅,菜单上部分料理的创意挺有意思,我完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出来的,你能看出做法吗?”
      “我不知道,也许就是性别优势。”但恩里科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甚至为了转移炮火,他又尝试把焦点扔向坐在旁边的维罗妮卡:“说起来,你不是第一天也给他塞过纸条吗?”
      年长的女性笑了笑:“是啊,但我放弃了。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些危险的特质。”
      “为什么?”杰西卡不解,“哥谭人不歧视退伍军人或者雇佣兵吧,或者说不是反而正好吗?”
      “但我觉得他的作风更像一个超级英雄。你们知道的,藏在人群里的那种。”
      恩里科:“超级……”
      杰西卡:“……英雄。”

      “不要超级英雄。”克莱尔一锤定音。“虽然我感到我的魅力受到了质疑,但是超级英雄不可以。”
      “抱歉抱歉……请容许我打断一下,女士们。超级英雄做错什么了吗?明明成百上千的人想成为他们的女朋友或男朋友。就因为成为超级英雄的关系户经常会倒霉?”
      “别拿那些只是追求刺激和猎奇的人举例——因为他们是现役,你不明白?”克莱尔加重了音调,“退伍军人和雇佣兵会为了回归日常生活金盆洗手,但超级英雄不会,我甚至怀疑他们是否还有正常的生活。”
      “他们当然有,连我们的蝙蝠都不是全职的。做钢铁侠影响托尼·斯塔克继续当新闻头条了吗?”
      “哦,得了吧,斯塔克的新闻头条早就被他四处拯救世界的光辉事迹占领了。而当你的女朋友在约会的时候突然说要去补个妆然后把你扔在原地空等五个小时,或者在啪啪啪的时候要你中途把你的老二拿出来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恩里科差点又把一口酒喷出来,但总觉得自己如果吐槽“你为什么这么感同身受啊”就输了。
      他艰难地把塞满腮帮子,差点冲进鼻腔里的液体重新咽下去,决定谈话结束前再也不喝一滴饮料,对面的杰西卡用她那一如既往天真的语调问道:“但埃米亚不是超级英雄呀?他每天都好好地站在那里呢。”
      “也许他下班之后会套上制服飞檐走壁也说不定,”维罗妮卡懒洋洋地卷了一下鬓边的金发,“很显然他不属于我们的生活。一个过于正直的人如果没有被毁灭,在这个世界上他迟早就会站出来。”

      -

      要经由考文垂区前往哥谭西北郊外的阿卡姆精神病院的话,从地图上来看这条路是最短的捷径,可以绕过水库和植物园。
      虽然士郎不是第一次拜访阿卡姆,但这条路他也是第一次走。

      哥谭人民的主要出行方式还是私家汽车和公共交通,因而虽然正值下班高峰,这片城区由于逼仄破旧、不利于行的缘故,仍然称得上人烟稀少。

      傍晚时分,路灯还未亮起,天空却已呈现出鲜艳的橘红色,夕阳的余晖又被厚厚的云层遮挡,收去了太阳留给哥谭的最后一半光明。
      狭长的小巷两侧是拔地而起的两排高楼。它们像是房地产商卷款携逃后又被重型铲车光顾了不止一次的烂尾产物,下方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上端却紧紧贴在一起,生死仇敌般互相争夺着彼此的采光。两座险峻的悬崖陡壁中间,只留下一条宽度仅供自行车出行的峡谷。
      黑洞洞的小巷宛如一条通向地狱的单行道,自两边高层蒙着厚厚一层灰尘的窗口凸出的脚手架的长杆和杂物,将仅剩的一小条天空分隔成支离破碎的块状拼图。只有在狭长的街巷的出口和入口的两端,凝固着一片看似光明的黄昏。

      士郎右手提着保温杯,看了一眼左手手机上的导航地图,没有停顿地踏了进去。
      脚下的砂土和碎石被鞋子碾得吱呀作响,横贯于地的钢筋和破损的水泥块满地散落。即使还是傍晚,这里的光线已很昏暗,夜不归宿的醉汉时常在此摔得头破血流。
      然而士郎依旧像踩着平地一样轻巧地踏过了这些障碍物。他神情专注地看着斜前的脚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全神贯注地在想该怎样走好眼前的路,从外表看来又仿佛他的灵魂正在别他遥远的地方,思考着远方的某一件事。

      除了建材的残渣,空置的大楼间隙还有其他种类的垃圾,只要细心就能找到半掩埋在砂土中的烟头和彩色塑料包装纸。这并不令人意外,在哥谭这样繁华而贫富差距巨大的城市,就算是这样偏僻的角落,也不可能真的荒无人烟。
      掺杂着浮尘的空气中倒没什么生活垃圾的腐臭,只有四处堆积的建材散发着类似于油漆的化学气味。

      滴答。

      哒。

      一滴深褐色的液体不知从哪里滴下,溅落在地面,晕湿了一小块砂土。
      猛地从思绪中挣脱出来,士郎刹住脚步,下一滴正好擦着他的刘海落下,溅到了他的鞋边。
      他慢慢地侧过身,抬起视线,只见一具人形的物体正被倒吊着从半空中缓缓放下。

      它正对着巷口的夕阳,反射着金光的脸上白茫茫一片,只有血迹仍然殷红刺眼。凝固着惊恐的表情扭曲而惊悚,仿佛逢魔时分漏出人间觅食的鬼怪。

      “砰!”
      一发枪声划破了这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士郎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子弹射在他的脚边。

      “如果我是你,我会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转头就跑。”
      一个声音从上方的高处传来。

      过了片刻,似乎察觉了闯入者毫无离开的意图,一个人影从上方某层的窗台上跳了下来。
      “嘿,伙计,胆大有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哥谭。黒帮办事,请你绕道——”

      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士郎已经觉得它有一股似曾相识的耳熟感,而当对方翻出窗户,从挂着大楼侧面裸露的铁质栏杆一层层翻身跃下,士郎优异的视力已经看清了他脑袋上红色的头罩。
      杰森贴着士郎的脸重重落到地上,有意无意地扬起了一捧尘土。
      在士郎侧身避过的同时,他也终于看清了对方兜帽下的长相。
      “哇噢……是你。”
      他最后两个单词发得很轻。

      士郎侧着身,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杰森当然认得那张脸——新雪般白色的,色调均匀不像是人工染色的头发,以及稀有的琥珀色的瞳孔。
      他事后曾经查遍了附近的监控,调阅了哥谭的出入境和新近移民档案,遗憾又意料之中地发现一无所获。
      “半月不见如隔三秋。我不认为你会默默无闻,但我确实很少听见你的名字。”杰森的目光落在士郎比上次更加日常的打扮,右手拎着的保温瓶和左手上仍然开着GPS地图的手机,身上的休闲卫衣、普通跑鞋和斜挎包,原本准备的话到嘴边转了一圈换成了寒暄:“……抱歉,我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经过这里。作为赔礼,你要去哪里,需要我给你指路吗?”

      然而对方对他的试探无动于衷,没有表现出任何攀谈,解释,或者叙旧的意图。
      兜帽下的白发青年转着琥珀玻璃弹珠般无机质的眼睛,像机械一样移动的视线落到了悬挂的尸体上,藏于围巾下的下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他是谁。”

      杰森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态度竟然比上一次见面时更为生硬。
      这稍微出乎意料的展开令他有些牙疼:“一个在中学校园卖毒品给十二岁青少年,还让他们帮自己在同学里销货的渣滓。”
      “他上面那些跟他一样婊/子养的混蛋今晚要在这里谈一桩‘生意’,我预备了一些惊喜,作为他们枉顾我的规矩的警告。这个是开幕式的一环。”

      看着对方陷入沉思的模样,他抱着手臂补充道:“如果你想看现场证明的话,可以和我一起蹲点,最好的观察点让给你如何?”
      士郎疑惑地将视线转回他身上,遮挡在围巾里的声音透过织物沉闷地传来:“不要。”

      杰森发现那双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了一点人类的情绪,这使得他的气质重新流动起来。感受到那股凝固了空气的冷漠有所松融,他下意识地吐了口气,随即涌起几分莫名其妙的不爽。
      即使是蝙蝠侠或超人在这里,他都能理直气壮地怼回去夸耀自己的做法,是别的英雄他也会认真解释这么做的理由,但他为什么要像个考试捡橡皮被抓包的小学生一样生怕产生误会,对面这个家伙的脸上到底哪里写着他是好人了?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也得回答我的。你走这条路是要到哪里去?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藏着不止一个毒窝。”
      他回击道。

      “这和你没关系吧,我只是顺路路过。”
      对方冷淡地回答,仿佛他才是那个使用了电子音变声器的。
      “当然有关系,如果我想杀人灭口呢?我总得知道你要去哪啊。”
      “……?”

      看着总是一副波澜不惊模样的青年眼里涌起一个大大的问号,红头罩在头盔下露出挑衅的笑容,得意洋洋地向他靠近:“你竟然这么简单就相信了我实在令我吃惊。不过很可惜刚刚骗了你,这家伙是警察在黒帮的卧底。”
      他突然伸出手,闪电般地抓向士郎的肩颈,作势要擒拿他一般,然而后者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杰森沾到他衣服的刹那就被钳住了手臂。

      士郎顺着杰森的外衣顺势往上一推一扯,扭过他的胳膊反剪身后,揪着领子把他掼到旁边的墙上。人肉和水泥墙的碰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现在红头罩的脖子被青年的左手扣在手下,两只手则被压制在身后,士郎身体前倾,前踏的一只脚正卡在他的两腿之间。两人之间不过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呼吸可闻。
      杰森懒洋洋地靠在墙上,甚至漫不经心地舒展了一下脖子的骨节:“你想吻我还是想掐死我?如果是想掐死我,这力道可不够。”
      士郎用的力道确实并不大,也许是察觉到杰森并没有真正攻击的意图,他也没有使出全力压制他。红头罩看似处在下风,但实则这是一个对双方来说都能轻易反击或反制的平衡点。

      “我又没有恋物癖,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戴着一个非主流的头罩?就请人吃抛光剂吗?”士郎毫不客气地说。
      “不好意思,”然而红头罩下的声音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但是看你迟迟没动手,我可以认为你应该挺喜欢我的?”
      “…………你认真的?”他看见兜帽下的白发青年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他握在红头罩头盔下露出的脖子上的手猛地收紧了。
      杰森的肌肉下意识地绷紧,预备反击,却发现对方的食指和中指正贴着血管,轻轻摩挲着他的颈侧。
      对方微凉的手指带着十一月的寒气,激得他屏住了呼吸。

      这一愣神的功夫,他更加惊讶地发现士郎竟然放松了对他的钳制,反而退后了一步。
      戴着兜帽的白发青年低垂视线,牵着他的左手捧到了眼前,轻轻摘下他的手套,在他困惑不解的神情中,像骑士亲吻主君一样小心翼翼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他戴的兜帽也因为这个动作滑了下来。
      这一幕有点像是的萧冷的冬天,松树在风的吹拂下抖落雪水。

      “嗯,你果然发烧了。”
      他听见对面的人说,平缓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一点温度,却让红头罩感觉像是被人当面浇了一盆热水。

      “你的身体在发热,体表的温度很高。”
      士郎凑近一步,杰森都能从他琥珀色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我的建议是你现在就回家睡觉。不过你应该不会听。”杰森看着士郎又走开几步,从包里翻出一盒消炎退热药朝他扔过来。
      “不如趁现在吃点药,等下被不入流的家伙反杀就太好笑了。我可不会同情你。”

      杰森没有去接,任由那盒药掉在地上。
      红头罩先生以往总能轻易分辨他人情绪和态度的敏感神经仿佛糊在了一起。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发热。这半个月来忙着收拢势力整理黑/道,他不眠不休,几乎用上了能用的全部手段,只是为了保证黑面具上位时哥谭的混战场面不再发生,某些还来不及愈合的新旧伤口正在引发炎症。然而此时此刻也许高烧真的烧坏了他的脑子,他完全捉摸不透对方的真意,那些平时满地跑的火车因为那一句“你认真的?”变得投鼠忌器。

      因此,当他看到士郎重新套上兜帽,整理好背包,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时,反而松了一口气,从心底感到如释重负。
      他重新拾回了一个义警——也许现在是个超级反派了,应有的理智和冷静。所有正面或负面的感情此时此刻都像消融的冰雪消失无踪,担负的义务和职业素养仍旧存在此处。

      “站住,这个人是我杀的,你看见了吧?”
      他站在原地,沉着嗓子说。
      士郎回头,偏了偏脑袋,示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一开始可不是打算这么走开的,至少如果是超人和蝙蝠侠在这里就不会。他们绝不会像你一样不闻不问,也不会那么容易相信我的说辞。”
      “我问过了啊,”士郎奇怪地说,觉得对方也许对正义联盟的两位巨头有什么个人意见,“虽然你说了很多胡话,但我又不是傻瓜。”
      他指的是红头罩在见到他的脸之前,一开始说的那几句仅是驱赶的警告,和射在他脚边的子弹。

      “……听你的意思我才是那个傻瓜似的。”红头罩冷冷地说。“真有意思,你竟然不排斥杀人?”
      “不,我讨厌杀人。杀人并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办法。”
      “但一些问题只有杀人能够解决。你必须承认,有些人永远不会得到教训,只有死亡能阻止他们。”
      “我同意。”出乎他意料的,对方竟然表示了赞同。
      士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目光转向吊在一旁的那具尸体,脸上依然看不出表情。
      “你是黒帮老大,做这样的事很正常吧。如果这就是你运行它的方式的话,我接受。每个世界都有它的规则,混黑/道又不是请客吃饭,既然承认了允许暴力和伤害他人的规则,那么对遭遇到相同的待遇就该有所觉悟才对。”
      这是两人照面以来他说得最长的一段话。

      “……………………”
      杰森没有再说什么。
      他目送对方从巷口离开,扫了一眼闪烁着定位器的手表。
      走过地上那盒药时他正打算无视它就这样踩上去,犹豫一下,还是选择把它捡了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没有最后那段对话,桶哥真的会直接从药上一jio踩过去。

    桶哥:blablabla
    士哥:(批判了一番)…………你认真的?
    桶哥:(???我就XJB乱撩口胡一下,他怎么就真的顺杆爬给我示范什么叫正确的撩法?)
    士哥:(这人怎么尽在说胡话……唔,果然发烧烧得神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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