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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主意是不能乱打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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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日暮西沉，昏黄的落霞浸染了小小的院子，平添了几分慵懒之意。
顾绯然很喜欢这种时候，不闷不热，偶尔还会刮来一阵清爽晚风。平常这个时候她喜欢铺一张薄薄的席子在院门口的桃花树下躺着，闭着眼睛什么都不做，独自享受这份安逸。
不过现在是不成了，因为秦风的那封信。
顾绯然躺在薄席上，睁着眼望着天幕发呆。
虽然骂了句小白眼狼，但秦风所做之事她也没什么可指责的，毕竟少年人因为心有所属，遂拒婚偷跑出家去找心上人，这不过就是万千话本之中的一个常见情节。
只是对于顾绯然来说，就多了一层心烦意乱。
无剑山庄除了是个武林门派之外，还是个顶顶有钱的地方。
这一切要归功于秦逐的夫人，那位女子不仅会吟诗作赋，打理生意也是把好手。
本来无剑山庄的铺门生意只是山庄的一个小规模的进账来源。自从这位女子嫁给秦逐之后，山庄的生意规模一步步被这位庄主夫人扩大。后来女子因病去世，秦逐又继续精心操持着妻子留下的铺门生意。
到现在，无剑山庄名下的店铺遍布江湖，酒肆、布匹、药舍、珍玩，涉及甚广。
这也是顾绯然想和秦风一同下山的原因之一，无论去哪儿，都有秦家的产业，打尖歇脚或者探听消息都很便易，出行也会安全许多。
更何况现在从林曦竹口中得知了李慕城的名字，这下下山去何处也有了方向。
只等秦逐从无剑山庄回来，她就可以告别这个生活了十一年的常山，下山去做一直想做的事情。
修复经脉，找寻弟弟的下落，还有，得知当年被追杀的真相。
不过万事皆有变数，顾绯然终究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些。
整个常山，秦风是除了师傅顾隐之外与顾绯然交情最深的人，当初十岁的秦风拜入师门，和顾绯然成了师姐弟，顾绯然虽然嘴上凶巴巴的，看上去不怎么待见这个愣头师弟，但是做饭也从没少了秦风这一口。
顾绯然觉得自己就像养了个儿子，虽然这个儿子才比她小四岁。
如今儿大不中留，少年人独自出门追求姻缘，忽略了在家里殷殷期盼的老母亲。
顾绯然叹了口气，只能感叹冥冥之中自有天数，细想起来，当初江清为救下她并送往常山，她也因此拜顾隐为师，而师傅为了怕她待在山上无聊就又收了个徒弟秦风陪着她，秦风这愣头小子长大后摘了江清为女儿这朵小桃花，小桃花的出现打破了顾绯然本来想好的下山计划，但是接着来招惹她的林曦竹却也让她知道了李慕城和江清为的事情，哦对了，还自荐当护卫，把她这个“任务”带到李慕城身边。
虽然这些都是意料之外发生的事情，但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或许去了万情坊，一切不知晓的陈年往事都能明了，除了顾绯然并不怎么想和林曦竹一起踏上这江湖之路。
从现状考虑，林曦竹诚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是顾绯然想着这几天那无赖一副胸有成竹，笃定她一定会答应一起离开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爽。
有种被拿捏得透透的感觉。
那无赖这几天虽然看似是一副讨好祈求的样子，但是顾绯然却觉得很不舒服。
言行举止之间总让她觉得，那并非是在绞尽脑汁完成任务，而是觉得这件事办起来轻而易举，而且出于乐趣，还要调戏调戏她这个“任务”几天寻开心，就像在逗一个宠物，通过看看它的反应如何以此来找乐子一样。
她不喜欢这样，更不喜欢那双看着总会让人心烦意乱的眼睛。
顾绯然回想那张总是笑得贱兮兮的脸，琥珀色的眼睛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直勾勾的，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逗弄。
让人讨厌！
竹席上的少女闭上眼眸，撇着嘴拧着眉头，像只生气的小猫。
***
黑夜，常山脚下的某坐县城，县里的某处小院落。
几个黑衣蒙面之人蹲在墙角，用眼神和手势交流着什么。
为首的一人手持一把长刀，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阴寒的光。
持刀之人抬头看了眼院墙顶部，眼神中透着狠戾和贪婪，就像是寻到羔羊的凶狼。
他是这县城里的大人物，这些年靠着放债收债的营生，赚了不少家底，谁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喊声季四爷。
这个院子本来也该是他的囊中之物，可却被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买了下来。
想到那女子的样貌，黑衣人舔了舔嘴唇，眼中更是多了些许兴奋。
这院子的前主人是个读过书的鳏夫，和女儿在这小院子里相依为命。
小妮子长得一天胜似一天漂亮，他早就想娶进门做媳妇儿。
但是那个会拽些酸文的臭老头子却拒绝了他的提亲。
他怎么能让到嘴的羊飞了？
于是那臭老头子在过小巷的时候被人打折了腿昏倒在地。
小妮子看自己的爹昏迷不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时候他便出面借了二两银子救急。
等到臭老头子伤好得差不多了，他上门去讨债，伸出两根手指，要这对父女交出二百两银子，否则，就要拿小妮子抵债。
臭老头子当时就要拼命，他觉得这人实在是不知好歹，他在这县城里，有钱有势，说是没官职的县令老爷也不为过，不过会拽几句酸文，就这般看不上他，怎的，难不成要把这小妮子配给皇帝不成？
哦他忘了，当今皇帝是个女人。
臭老头请求给三天时间筹钱，他答应了，走前带走了小妮子，对臭老头说三天之后筹到钱了来赎人，如果拿不出二百两银子，那三天后他也不介意请这位老丈人来喝喜酒。
臭老头手上值钱的也就这个小院子，三天里走遍县城想找到人卖掉，但是没人敢买。
看，其他人是多么的识趣，知道惹不起他。
这院子和这如花似玉的小妮子，都只能是他的。
三天后，本来他宴席都摆好了，看到臭老头匆匆忙忙赶来，还以为这人终于想通了要来喝喜酒，没想到却是从怀中拿出了几枚沉甸甸的银子，说要赎小妮子回去。
他大怒，怎么还有不知好歹的人敢在太岁爷上动土。
他派人去查，知道了是个外来的女子买下的，前去监视的人回来时还说这女子长了一张神仙似的脸。
这句话让他心里犯痒，于是亲自过去看了看。
当真是天仙下凡，小妮子和她相比，那就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本来还担心是不是个会武功的高手，但几天跟踪下来之后，也没见着身旁带有什么兵器，只是在院门口教几个小孩子武功的时候比划过几手。
他也是会点功夫的人，看出这女子的招式没头没尾，就是在瞎比划。
早年做山匪的时候，手里的长刀也沾过那些所谓的年轻剑客的血，那些人都是以为拿着把剑就能天下无敌的蠢货。
他觉得这女子也是个这样的蠢货，而且是个连剑都不拿的蠢货。
这不是待宰的羊自己送上门了？
待一会儿进去了......嘿嘿嘿......
想到此处，他向身后几人招了招手，示意时机已到。
几人纵身一跃，越过墙头翻入院内。
院内漆黑一片，看来屋里人已经熄灯歇息了。
黑衣人们轻声前行，来到屋门前，他向身边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上前将窗纸捅了个窟窿，用一根小管子吹进一缕细烟。
等待片刻，他觉得时机已到，用刀背将门栓挑开，推门而入。
刚一开门，便有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他暗道不好，曾经刀口舔血的经验，让他一边快速向后倒退几步，一边向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射出几枚暗器。
屋内传来暗器刺入木头的叮叮声，随即这座小院子又陷入死寂。
季四爷站在院子里望着漆黑的屋内，觉得事有蹊跷，准备抬手示意身后的手下撤退。
院中突然亮起火把，十几个身穿黑色劲装，脸上带着诡异面罩的人手持火把，将他们围在了院中。
这阵仗让季四爷先是一愣，随即心下惊骇，这些人一直都站在暗处！默默盯着他们闯入院里！
他额头上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拿刀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他主意打错了！
有一个黑衣人见势不妙拔腿就要往院门跑，但刚走几步便身形一滞，骤然倒下趴在地上，脖子下流出鲜红的血来，在火把的照映下狰狞又恐怖。
被围着的几人被吓得腿软，看到同伴的死状，纷纷跪下来磕头喊道爷爷饶命。
觉得自己有权有势的季四爷磕得尤其勤快。
可这些带着面具的人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就跟一尊尊石像一样。
在这诡异又惊恐的气氛里，院子一侧的小厢房里突然亮起烛光，随即响起“嘎吱”一声，厢房的门被打开。
林曦竹踏出房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身后跟着一个身穿蓝衣裳的女子。
“我这出门一趟还真是不太平啊，刚解决一波，现在又来了一波”
季四爷想起刚刚推开正屋门后里面传出来的血腥味儿，还有身后的手下被悄无声息地抹了脖子，吓得差点都要尿裤子，连忙跪向林曦竹猛嗑了几个头。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是小人鬼迷心窍！是小人不知好歹！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林曦竹听着季四爷的鬼哭狼嚎，面无表情地扣着手指，半响对身旁的蓝衣女子说道：“去把人带出来。”
蓝衣女子点头，转身进了屋内，不多时，便带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出来。
那少女看到跪在地上的季四爷，先是本能地身子一颤，眼中透着惧怕，后又捏着蓝衣女子的袖口，憎恶地瞪着双眼，似是想用眼神活剐了这个男人。
季四爷抬头看着娇小的少女，面色一滞，心下更是惊骇，她不是被自己关起来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女子正是他前不久强娶回去的小妮子。
蓝衣女子握住少女的手，轻声细语地安抚，待她情绪平静下来，指着季四爷问道：“是这个人吗？”
少女点头，咬牙说道：“他就算化了灰我也认得！就是他打死我爹的！”
季四爷立马向着少女磕了头，然后用力往脸上甩了几个耳光，“姑奶奶我一定给咱爹...不不不，给姑奶奶的爹风光大葬，我每年都去磕头，我......”
少女向地上啐了一口，骂道：“谁稀罕用你的脏钱给我爹爹下葬！你这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王八蛋！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林曦竹看着少女发怒骂人的样子，突然想起了山上的那位，笑出了声。
这一声笑得过于突兀，几人俱是疑惑地望向她，林曦竹咳嗽一声，对四周举着火把的覆面之人命令道：“动手吧，记得要按这位小娘子说的千刀万剐，动静也别搞得太大了，影响到街坊邻居也不太好，事后记得把尸体都处理干净。”
听到此话，跪在地上的人脸色吓得青紫，有几个想站起身来逃跑，直接被打断了腿，一时之间又是一阵刺耳的鬼叫。
季四爷想着一会儿要生不如死地被千刀万剐，捡起地上的长刀就要自尽。
可惜动作还是太慢，被一脚踢折了手臂，长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