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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幸好卖杂货的店很近,他们到的时候店家正慢慢地收生意。都是邻居,还认识可心,可心就现跟人招呼,说:“太爷,我是可心,来买点东西。”
      他叫做太爷的人实际上就是个中年男人,估摸着是按照辈份算的。
      中年男人疑惑了一下,然后好像认出了可心,笑着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来了。
      可心说了今天刚回,然后就说了两人来要买什么。
      几人说着要哪几样冥币,拿多少,屋里走出来个女人,看了可心,又看了看宁景行,刚张嘴叫了一个“小”就被男人拉了一下。
      宁景行低头在看摊子上摆的元宝冥币没在意,可心却注意到了,招呼道:“我可心啊,太奶。”
      女人尴尬地笑,说:“啊,可心回来啦,啥时候回来的?”
      可心不厌其烦地重复这个问题的答案,“今儿。”
      然后女人又看着宁景行问:“这是你带回来的?”
      可心就说:“朋友。”
      然后可心悄悄捏了宁景行一把,问:“买好了吗?”
      宁景行忙说:“买好了,大叔您帮我装一下。”
      店家被他叫得懵了一下。
      灾难一样买完东西,二人往回走。可心气不过,捏宁景行的手臂,训他:“乱叫什么大叔,你不嫌丢人?”
      宁景行大约知道可心不喜欢别人背后说他,所以才故意这么喊人的。
      可他不知道他这样前后矛盾,又大晚上的来买冥币,就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
      可心也懒得说他,木头桩子根本没法开窍。回了家,支个小桌子,拎了火纸出来,拆开拿出一打,铺开了摸出一张红票子,在上面挨着从左往右从上往下,一排排印过去。
      宁景行就在旁边说:“我会这个。”
      可心问:“发纸也会?”
      宁景行点头,终于获得可心一个褒奖的眼神。
      等可心印满了,他就把那一打火纸对折了交给宁景行。
      宁景行拿住火纸的中间,双手并着向上捧着,用拇指护着,然后两个拇指向右走其他手指向左动,手上的一打火纸就跟着他的频率响了起来,那是纸张摩擦的声音。
      不过几分钟,一张张火纸之间就错开了一公分左右,摁住中间点展开,一打火纸正正好铺成一个圆形。
      可心见他做得不错,心情便不那么糟了,说起了闲话。
      “我们这边是不让女人发纸的,也没人教我,但是我一看就学会了。”
      宁景行就拍马屁,说:“那你好聪明。”
      可心翻他一眼,说:“因为我就应该会,所以我会了。不让我做,我偏做。”他神色黯然了一下,就又明亮了,“我奶说,没嫁人就还姓可,我想做就能做。”
      宁景行说:“那你是想一辈子不嫁人了?”
      可心瞪他,说:“我本来就不用嫁!”
      宁景行想了想,问:“那你会娶吗?”
      可心低着头,专心印钞票,说:“我也不会娶。”
      宁景行笑了笑,说:“我也是啊。”
      他这话接得太顺,气氛突然就尴尬了。
      可心匆忙说了句“发你的纸!”结束了这段闲话家常。
      他们发了半筐的纸钱,再放上冥币,就满满一筐东西。
      车只能到墓地外的大路,两人下了车,宁景行又从后备箱取了一束花出来。
      可心就看他一手提筐一手捧花,田埂下路不太好,他倒是走的顺当。可心自己便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踩上了泥地。
      田里本是耕地,但是早十年就不种庄稼了,镇上发了树苗,全部栽了树,都是笔直的白杨。
      路不好走,并肩都不成,只能前后走。可心本来要拎筐,让宁景行拒绝了,那筐不轻,可心还要打着电筒在前带路,不方便。
      乡下天黑得极快又极暗,四周没有人家灯火,月亮也还没升起来,好像周遭全部被浓墨覆盖住了,只有他们这一小束电灯光。
      但周围又根本不静,夏夜本就是热闹的,田间地头更是窸窸窣窣的,像是到处都有生物,连庄稼都在窃窃私语。
      坟地里本应该是阴嗖嗖的,宁景行却没觉着一丝害怕。可心总会顾及着他,手里只一束光也是打在他脚前,他只要跟着这光,一点点破出黑暗,往前面走就行了。
      这个地方很好,可乐在这里应该很开心。他想。
      等他们终于走到了地儿,月光也洒下来了,墓地周围的树都杀了,几个坟包在月光下依偎着,朦胧不清。
      可心接了筐,在正中间那个坟头前放下,回头跟宁景行说:“在左边靠边儿上,你拿着东西绕过去,我在这边给爷爷他们磕头。”
      宁景行半点不敢造次,听话地过去了,两边相隔不远也不近,小声说话正好听不清楚。
      可心把火纸点上,小小声地说:“那是可爱的爸爸,对可爱很好。”
      宁景行倒没有多余的话跟可乐说,却有一句一定要说。
      “对不起,可乐。”不仅仅因为他那一场禽兽,更因为他直到今天才彻底相信那天的是可乐。
      “谢谢你,可乐。”因为你送给我的,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宝贝。
      剩下的遗憾,怜惜,都不必再说,也都将失去意义。
      两人回到家也才九点多,可镇子万籁俱寂的,已然陷入沉眠。
      可爱在地铺上睡姿敞亮,肚皮露了出来随着呼吸起伏。
      宁景行小声说:“要不要把他抱床上去?”
      可心摇摇头,害怕不小心把小祖宗抱醒了,俩人睡不成。
      他们回来,连灯都没开,换了衣服随便洗洗就凑合睡了,怕弄出动静影响别人。
      睡到半夜,宁景行被可爱暖得热醒了。外头有月光洒进来,宁景行看到朦胧的夜色中,可心睡在床上蜷作一团,应当是觉着冷。
      宁景行把风扇头定住,只往自己这边扇,想了想,又去动手挪可心,想给可爱腾个空出来。
      哪知小心翼翼还是把人弄醒了,他就不客气地把人抱起来往旁边放。
      可心被弄醒,一睁眼就看宁景行抱着他,都蒙了,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惊慌地问:“你干什么?”
      他被吓醒,嗓子都没打开,宁景行没听清楚他说什么,放下他问:“什么?”
      宁景行已经松了手,可心就不再问他刚刚的企图了,转而问他给可爱盖被子了吗?
      宁景行转身把可爱抱到床上,小声说:“看你冷,让可爱跟你睡。”说着把薄被也给拎了过来,给两人盖好。
      可心撑着看了一下可爱,见孩子半点没醒,就笑了一下,抬头对宁景行说:“真体贴。那你不冷吧?”
      宁景行说:“我热醒的。”
      可心从被子里抽出他盖的毛巾毯给了宁景行,说:“清晨会冷的,盖着肚子。”宁景行接了过去,没再说什么。
      不过一会儿,可心就揽着可爱又睡着了。
      宁景行睡在地上,看着月色下沉浸在梦乡的一大一小,心里竟然觉出一种就要满溢出来的幸福感。
      其实想开了就还好,其实,如果可心要嫁,他也不是不能娶,反正两个人都不打算出去找伴儿了。
      所以还是可心并不喜欢他,甚至因为可乐的事,心里怨恨他也不一定。
      宁景行苦笑,想:我还以为你一直喜欢我,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啊。
      第二天一早,宁景行和可心就趁着可爱还没醒回去了。家里在做早饭,不过可心怕可爱醒了走不掉,就催着急急忙忙走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可心在车上睡了一觉,这时候很精神,就赶宁景行去睡,自己进了厨房。
      宁景行还以为可爱回老家了,可心也会回去他的公寓,现在看可心是不走了,他心里轻松,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心做好了饭,但是看宁景行睡得沉,就没叫醒,自己吃了。
      等到宁景行醒了,可心已经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宁景行睡得脸色潮红,看起来有点迷糊,他找到可心,说:“我饿了。”
      可心奇怪地看他一眼,说:“怎么睡成这样?”又说,“等下我给你热饭。”
      宁景行就回去坐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他好像清醒了一点,推开可心的房间,看到了一个行李箱。
      他有点怔愣,想着果然,没有可爱,他又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这种被抛弃的感觉让他觉得有点委屈,觉得可心太会骗人了,平常表现得那么好,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不在乎他。
      可心端了饭菜出来,看他还在沙发上坐着,就说:“怎么不知道动,洗洗脸吃饭了。”
      宁景行越想越气,站起来气哼哼地说:“我不吃了!”就进他卧室去了。
      可心觉得他不对劲,回想了一下宁景行的样子就去找了温度计,然后去敲宁景行的门。
      里面没有回应,可心就直接拧开门进去了,说:“我看你好像生病了,来量量体温。”
      宁景行不觉得自己生病了,他觉得自己生气了,就算病了也是气病的。他不听话不动弹,可心就试探着去摸他额头,倒是没被躲开。
      稍微有点烫,可心说:“原来是病了。”然后拿了温度计给宁景行,说,“量量温度。”
      宁景行并不理他,可心大概是觉得他病得不想动,就自作主张伸手去扯他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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