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山狱]地下铁的风》闲云野鹤某

22、十年

　　几点了？

　　山本武的脑海里突然浮上这一句疑问

　　他坐在一片草坡上，带着新绿的草绵绵，其间夹杂着粉色黄色微小却开着正好的野花。春日午后的暖阳落在他身上，云的影子落在草坪上。

　　今天是几号？

　　山本武依然答不出，他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许多思绪在他脑海里搅成了一片翻涌的海，抽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只让他觉得头疼。

　　他扶着身边的树缓缓站了起来，草屑和飘落在肩头的树叶随着他的动作滑落。穿着西装的男人有硬朗的下颌线和随着岁月舒展开来的眉眼，他少年时就比大多数都高，成年之后在人群里更颇有鹤立鸡群的模样，瓜常常因为他在家没有低头仔细走路而被他不小心踢到或踩到。

　　中年发福起来的黄狸花凶神恶煞地冲着他喵喵，梗着脖子走开故意不理他，之后却总是宛若金鱼失忆，没一会就又挪回他身边。

　　今年是几几年？

　　时光如歌，唱得人麻木。

　　瓜在这首歌里开成了一朵肥肥的猫棉花，再找不见它小时候瘦瘦小小的凶狠样子。

　　它随着山本一起长大，在夜里翻窗爬墙在屋顶看星星，在窗沿上打盹，在拉面店门口捉蜻蜓。

　　后来，它又随着山本去了更远的地方，那里的楼更高，星星却更少。

　　再后来，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它一直都在山本身边懒洋洋地赖着，久到山本都忘了，原来真的会有这么一天，瓜喵了一声之后再没有力气抬起爪子碰碰他。

　　回忆和情绪一波涌来的时候可真是能让人迷茫得不知朝夕

　　瓜睡着了

　　睡在了春日里的一片开满野花的草坡上

　　山本却分明看见它翘着尾巴在家里舔爪子的熟练模样，甚至在更早以前，在一切一切开始有颜色的地方，在一片湿漉漉的水雾和光里，它蜷在一个少年的臂弯里，冲自己凶神恶煞地呲牙哈气。

　　那个少年有一头银色的碎发，笼在光里更像细碎的白金色，像并盛町夕阳下时河面上的波澜。他转过头好像在凶狠地嘲笑他，棕绿色的眸子里却是柔和的。

　　“十年了吗，隼人。”

　　山本武靠在树上，看着远处草坡上云投下的影子慢慢地随着风往前挪着。

　　真的十年了

　　那人像一团火，凶猛而热烈地闯进了他年少的时光，烧得他措手不及，更不知如何应对，半边天都塌一样，所有的关于那段时间的感情都不受控制的滚烫而炙热，灿烂而盛大。

　　但是那团火消失了

　　只留下他一个人对着自己被火烧得焦黑的半壁残垣

　　彼时他还年少，生活并没有给他选择抛下一切去追寻的权利

　　即使拥有一柜子优秀奖牌的好少年山本武撞碎了他成长里所有的柔顺，第一次反叛而强硬地撞上了现实给他的锁

　　即使他翘课跑了数不清的地下铁通道

　　海终会归于平静，反骨会被现实磨去尖锐棱角

　　他身边开始有一只神出鬼没喜欢抓蜻蜓的狸花猫，他开始喜欢高强度的夜跑，他有时候会在训练休息的时候坐在场边戴着耳机听钢琴曲

　　但绝大数人并不知道十七岁的山本武身上发生过什么

　　那一年的夏天对大多数人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同，小镇的烟花每年都有，地下铁通道里的歌手总是来来去去，月亮和星星在每个晴朗的夜晚都会在天上明明暗暗。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在烟花下接吻，不知道他们在地下铁通道里一起唱过的歌，也不知道他们在月光里牵过手。

　　山本武顺利从并中毕业，在那一年的甲子园全国大赛上被A大的棒球教练看中，进入了A大一边读书一边继续当他的棒球少年。

　　他是有天赋又肯吃苦的幸运儿，在自己喜欢的路上渐渐走出了脚印，人们开始在比赛中呐喊他的名字

　　银发少年和十七岁的夏天被山本武压在了心里的角落，曾经他无从追，后来他无意寻

　　直到今天

　　瓜的离开斩断了他对那个夏天最后的一点联系

　　曾经深埋下去的碎片，又翻滚着抽枝发芽，破土而出

　　他眼前是春天，是万物生长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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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瓜瓜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