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红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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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见翡翠孤身一人返回客栈，心里疑惑，迎上前把头探出客栈大门左右张望：“姐，你找着客人没有？”
“他们忽然想起来还有事，离开了。”翡翠把珍珠拉回来，笑笑说。
“离开？他们帐还没结呢！”珍珠圆眼一瞪，叉腰闷哼。
“在这里呢。我看你呐，前世一定是千年铜钱妖。”翡翠拉过珍珠的手，把一块小小的碎银放入她掌心。
“我可不止爱铜钱啊，银子也爱，金子最好。”珍珠把碎银在掌心掂了掂分量，点点头朝柜台里走去。
“是了，下回把你卖给蓬莱的仙人作丫鬟，那里屋子可都是金银砌成，让你天天和金银一道睡。”翡翠没好气地点了点珍珠的额头。
“我才不要呢。东西就是稀少了才珍贵，满地都是就不稀罕了。”珍珠收好了银子，对着翡翠撅了撅小嘴，“对了，你早上的故事还没说完呢，那个叫蓝莲的女人。”她的眼神亮了亮，扑过来勾住翡翠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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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夜里，丁离与蓝莲相见恨晚，一醉方休。
第二日清早，丁离向蓝莲辞行后便离开了山谷。她本就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我听说有一名医术高明的郎中，或许能医好你的双眼。此次出谷，我会留心打听。”分别的时候丁离对蓝莲说。
“劳烦丁姑娘费心。”蓝莲双眼中，那眸子黑白分明，若不仔细端详，极难发现她是失明的。
丁离出了谷，一路寻找她等了十年的仇家，同时也为蓝莲打听那位名医的消息。她的行程从桃花烂漫的江南到荒凉苍茫的漠北。
丁离到达漠北边陲小镇已是深秋，去关外做买卖的大小客商俱纷纷返回中原以躲避漠北寒冷的冬天。丁离不久前偶然听说仇家往漠北一带来了，便一路循着消息跟了来，不想一番寻找又是扑了场空。无奈之下只能先在一家小客栈落脚，再做打算。
漠北小镇的简易客栈并不似中原那般讲究，大堂正中生了一团火，几个刀客模样的人围坐着。刀客是这附近闲散的武者，只要付得起银子，他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丁离进客栈的时候，一身男装打扮，身上披了厚厚的毡子，背上负了剑，一张脸大半藏在斗笠下面，她瘦弱干瘪的身形此时使她看上去像一名还没成年的少年。她进了客栈，和老板点了点头，便捡了一个比较角落的位置席地坐了，和那群刀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知道这群武人，鲁莽而粗野，常常会因为极小的原因大打出手。她只想寻找仇人，而不想多生是非。她要了一壶酒，烈酒下肚，身上微微暖了起来。她冷眼看着那群说着下流笑话放声喧哗的刀客，微微闭上眼运功调息起来。
不多久，丁离耳中窜入几声刺耳的谩骂声，她缓缓睁开眼，看到那一个刀客正踢打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其他几个一边看着热闹一边起哄。
丁离站起身，走近客栈老板，压低了声音问：“店家，出什么事了？”
“这位少侠，刚才那老人家进来，看到火炉旁正好有个空座，就上前坐了。不想那位子是那位大人大爷的，”店家悄悄冲着那名打人的刀客一努嘴，“他刚才出去解手，回来瞧见位子给占了，于是就发了火。”
“这位子写着他的名字么？”丁离看着那魁梧大汉冷笑。
“小声点，少侠你有所不知，这群人是我们这附近一霸，还是少惹的好。”店家缩着身子，小声劝阻，“少侠若是看不下去，可随我去里间避避，眼不见自然心里好受些。”
“不必了。”丁离挥手，她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那几人，那老人家被打得头破血流，可是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肯说，只是忿然盯着那几名刀客。
“看什么看，再看连你一并揍了。”那打人的大汉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丁离道。可是他马上住口了，因为一柄锐利的宝剑架在他的喉间，他甚至没有看清楚对面的人是什么时候拔剑的。
“滚。要不，就把命留下。”丁离冷冷地说，话语间还反手用剑鞘打晕一个妄图想从后面偷袭她的刀客。
那群刀客见势不妙，推搡谩骂着从客栈里逃了出去。
“多谢姑娘相救。”老人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丁离拱手，眼神里感激之外，更多的是清傲。鲜血沿着他的脸庞淌下来，他似乎完全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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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听蓝莲的故事，我不要听老头子的故事啦。”珍珠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表示不满。
“珍珠，你要学会耐心。”翡翠微笑着看着珍珠，“很快就要说到蓝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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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离后来和老者的谈话中知道，老者就是她要寻找的那位名医，于是请他去为蓝莲医治双眼。但是老者却拒绝了，他看着丁离，意味深长地说：“有时候看见不一定需要双眼。”
丁离看着老者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似懂非懂。
没过几日，丁离也离开了漠北，她要在冬天的第一场雪前离开，不然就得在这里呆整整一个冬季。
再次回到中原的时候，距离上次离开的时候已是一年有余。她再次去了江南，蓝莲居住的那个小山谷。那个开满蓝紫色睡莲的水塘依旧，只是山谷已然空无一人，只余下那些房屋孤独地伫立着。蓝莲和影奴不知所踪。
蓝莲的琴依然放在湖心亭的正中，蒙了厚厚的尘。丁离的指尖从琴弦上抚过，错落的琴音。无意中瞥见琴下露出信封一角，抽出来，信封上写着：“吾友 丁离亲启。”
丁离有些惊讶，她拆开了信，娟秀的小楷映入眼帘。
“丁离，我想你看到这封信一定很惊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留这样一封书信给你。也许我只是太寂寞了，连一个诉说的人都没有。心里憋着秘密的感觉太难受，难受得快要发疯，所以我告诉选择告诉你。虽然我甚至不知道你的长相，但是直觉告诉我，如果不是我的时间快到了，我们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不知道你是否有听过长生族的故事，有这么一种人，他们不老不死，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一直生活到天荒地老的那一天。而我，就爱上了一个这样的人。可是自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开始，我没有一天不在惶恐，我害怕他看到我容颜老去的那一天。我害怕我鸡皮鹤发地出现在保持着青春容颜的他面前。就算他能够容忍，我也无法容忍这样的自己。
于是在我开始服用一种毒药，一种叫做‘红颜弹指老’的毒药。服用这种毒药我可以保持着年轻的模样，虽然给我药的人告诉我，到我四十岁之后，岁月的摧残会加倍地返还到我身上。但是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和他多厮守一年，一天，哪怕是一盏茶一注香都好。可是，似乎幸福的时光总是容易流逝，很快，那个日子快到了。我快要老去了。于是，我对他说，我想要西海昆仑的玉树琼浆，因为他曾经对我描述那是多么令人神魂颠倒的饮品。他答应了，西海昆仑到中土江南，来去十年。都说男人是很善忘的，十年的时间，足够他忘记我了吧……十年里，也许他会遇见更好的女子，而我将怀着对他的回忆，变老，死去……
也许是‘红颜弹指老’的其他毒性作用吧，近年来我视力骤减，最后终于全盲。也好，这样我不用看到我最终可怖的模样。我算着日子，那天快要来临，我不想让人看见我丑陋的样子。我要找一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渡过剩下的时光。请不要来找我，丁离，我记得你说我很美，那么就记住我美的样子吧。也不要担心我，影奴会照料我，直至我死。”
丁离看完，那张通常没有表情的面孔微微一动，冰冷透彻的眸子闪过一丝感慨的神情。她将信笺捏在掌心，握紧再张开，信笺被内力震碎。一阵风吹过，那些纸片的碎屑随风飞散，恍如蝶舞。
她拔出身后宝剑，临湖剑舞，白衣翻飞，剑气如虹。剑稍在湖水面上掠过，掀起细密水雾，朦朦胧胧。最后宝剑脱手，在空中盘旋数周，不偏不倚落入背后剑鞘。
“保重，蓝莲。”丁离最后扭头看了一眼那琴，飞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红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