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暮雪》湮灭流光

338、文武之道·文

　　你这是怎么了？

　　你就记得杀退那些暴民之后被人打了一拳……然后就记不得了……

　　可“他”为什么要打你？

　　那些暴民都杀退了啊!

　　对，暴民！

　　你马上朝外喊：“李同，李兄弟，还有曾不疑曾大哥，快给我备马，我要去商州城借兵，我要要去忠节军向范老爷子借兵，我跟他是铁哥们儿，我一定要杀退这些刁民……”

　　“别喊了。”

　　你要坐起来岳和伦推门进来，从那个叫七月的姑娘手里接过药碗，一手按着你躺下，道：“别喊了，那些不明真相参加暴乱的居民已经躲起来了。我已经吩咐曾大哥他们派人去搜捕，一定会严惩；还有为了防止惊雷山的百姓继续暴乱，我已写信给商州的亓大人让他派守备厅的官兵前来支援，快的话明天早上就能到，你看如何？”

　　“来，喝口药。”

　　岳和伦哄你就像哄小孩子。

　　真好喝。

　　喝完一勺你突然从岳和伦手里夺过碗来一扬脖一口气喝干，然后倒头便睡。

　　* * *

　　真暖和啊，被窝里真热啊，终于睡醒了你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来到院子里。

　　呵呵，人好多啊。

　　“大人好！”

　　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几十个身背长刀的士兵，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神采飞扬，还有几个看着还挺眼熟。

　　“岳姑娘在哪儿？”

　　你拉住一个正准备出去巡逻的士兵。

　　“岳姑娘——你说的是唐姑娘吧，她在马棚里备马，听说今天她要外出去见一个长辈。”

　　长辈？什么长辈？家里有糖吃没？

　　你赶紧来到西院的马棚，岳和伦果然在给一匹桃花马装鞍辔。你急忙大声说：“岳姑娘好。”

　　岳和伦怔了一下，突然回头看了你一眼，笑着道：“今天怎么这么乖？病好了吗？”

　　你用拳擂了擂胸，道：“姑娘放心，我身体结实的很，老虎也能打死几只。”

　　“那就好。”

　　岳和伦继续套她的马鞍。

　　你走近她，站在她的身后，道：“姑娘这是要到哪里去？我也去。”

　　岳和伦低着头笑了一下，“你要去就备马。我是去给你买糖吃。”

　　真的有糖吃吗？

　　你马上朝外面大喊一声：“兄弟们，赶紧给我备马，我要跟岳姑娘一起打老虎去，晚上咱们回来熬老虎汤喝。”

　　“好嘞。”

　　院子里立刻传来一阵轰笑声。

　　* * *

　　东风陌上惊微尘，游人初乐岁华新。

　　人闲正好路旁饮，麦短未怕游车轮。

　　城中居人厌城郭，喧阗晓出空四邻。

　　歌鼓惊山草木动，箪瓢散野乌鸢驯。

　　何人聚众称道人？遮道卖符色怒嗔：

　　宜蚕使汝茧如瓮，宜畜使汝羊如麇。

　　一路西行，渐渐出了惊雷山地界，山势绵延，山路崎岖，似越走越险。你不仅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岳姑娘，你这是去见哪家长辈？他家莫非是住深山里吗？”

　　“是啊，我去见梁兴尧梁老先生。你不是叫我给你推荐什么‘高人’吗？”

　　高人？岳姑娘，你不就是高人吗？你打我一拳我躺了好几天还没给你算账呢——不对。她不会是想给你找个什么武功高强的老东西管束你然后自己回珍珠城去跟着公主殿下吃香喝辣的然后再找个小白脸调戏一下吧？

　　“岳姑娘，和伦贤妹，我腿疼。”

　　说着话你就滚下马来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一个劲儿的喝水。

　　“腿疼你喝什么水啊？”

　　岳和伦停住马也下来坐在你旁边的另一块石头上。

　　“源大哥，你是怕我找人管束你吧？其实，你放心。那位梁老先生只是一位读书翁。国家大事怎么能叫一个读书翁给左右呢？”

　　你忙将未喝完的水递给岳和伦，道：“还是和伦妹子懂我的心意。我一向最是尊重读书人了。我就是读书人。要不，咱们不歇了？咱们马上走？”

　　“还是歇歇吧，我也有些累了。”

　　说着她停了一会儿两眼望着远处的山巅幽幽道：“源大哥，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你也是用心良苦啊，不惜身担恶名，一日扫尽惊雷山的豪强，想给惊雷山的百姓们一个机会，想给他们官做，但他们为什么还要听信谣言一起来杀你呢？不理解啊。

　　“可是，源大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化育百姓，非一日之功，有时可能需要几十年，有时可能需要几代人，人，有贤愚不肖，所以国家才会需要你我这样的人来做决断啊……”

　　你认真的听着，心中感动，岳和伦真是一位好姑娘啊，真是你的知音，你又何尝不知道化育百姓非一日之功，更何况是化育惊雷山这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刁民”、“愚民”！

　　可是你有办法吗？明年你或许就回去了，要是慢慢泡，泡到你孙子长大恐怕也未必泡得开惊雷山这些烂石头，臭石头，所以你必须烈火溶金，用大刀阔斧治理这惊雷山，至于水磨工夫，那还是留给后来人吧。

　　反正你不能也不愿也不想当这一辈子的惊雷山治安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