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暮雪》湮灭流光

283、成者王侯

　　转眼已是十月十七。

　　前几天萧胜还有些焦躁，这几天他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萧停和凤徕山的人马都已经出发，还有一个时辰萧凤楼的车驾也要赶往（西河）围场。

　　你换了一身软甲，挂着碧落来到客厅。

　　萧胜也已经准备妥当，穿着一身黄金锁子甲，倒也显得威风凛凛。

　　你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看了看客厅中左右没人，笑着道：“殿下，你可都准备好了？”

　　萧胜说了一声“是”，又低声道：“金大哥，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看来他还是有些紧张。

　　你笑着坐下来，说：“不忙。”

　　萧胜皱了一下眉头。

　　早去早做准备。

　　其实前两天他就应该到围场去，为他的“父王”的到来早做准备！

　　萧胜沉默了一下在你的身旁坐下来，半天不言声。

　　你笑了笑，给萧胜倒了一碗茶，道：“殿下，你相信我吗？”

　　萧胜“咳”了一声，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说道：“金大哥，你这是什么话？你我一见如故，我把合府的性命托付给你了，我怎能不相信你呢？”

　　你说道：“那就好。”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宫里来的人已经催了好几次，但你还是没动，也不让萧胜动，你只让他说：“孩子他娘病了，过一会儿就去。”

　　这是什么烂借口？

　　但你就这么一个烂借口。

　　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岳和纶来了。

　　你忙站起身，迎出门去，毕恭毕敬的道：“师妹好！”

　　岳和纶两颊也不知太阳晒的还是气的，隔着面纱还能看到红晕。

　　“金横，还有萧胜，你们这两个死人头，为什么还不到围场去？”

　　你忙将岳和纶迎进屋来，扶着她坐下，让萧胜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说道：“因为我在等师妹，因为我和胜王子殿下还有事求师妹——”

　　“哦？”岳和纶端起茶杯来放在嘴边又放下。

　　你说道：“因为我和胜王子殿下还要求师妹帮我们擒一个人——”

　　说着你一揖到地。

　　萧胜怔了一下也迷迷糊糊的一揖到地。

　　正在这时，忽听门外有人喊：“颜总管到！”

　　颜总管？岳和纶突然眼珠一转，将茶杯往前一推，对萧胜说：“姐姐还在家吧？我去后面换件衣服。”说完转身就走。

　　* * *

　　“你们好大的架子！”

　　颜聚一进来就阴沉着脸，本来阴鸷的脸更加阴鸷。

　　你和萧胜都端端正正的坐着，本来他要起身，却被你偷偷踢了一脚。

　　你端起茶杯放在眼前转了转，看也不看他一眼，说道：“这是谁家的狗，见了小主子也不叫一声，只顾狂吠！”

　　颜聚双拳紧攥，须发皆张，怒道：“姓金的，你——”又看向萧胜：“殿下，城主派人来让我问你：你身为今年秋猎的总管为什么不到围场来侯驾，还三请五请不到？”

　　“三请五请不到？”萧胜这时也聪明起来，镇定了许多，说道：“瑞仙病了，两个孩子又闹的厉害，麻烦颜总管去跟我父王说一声今天我不去了。”

　　“不去了？”颜聚看了萧胜一眼，目光又转向你：“殿下莫非是有所仗恃？”

　　萧胜慢腾腾的道：“我能有什么仗恃？在父王和总管大人眼里我还不就是废物、酒囊饭袋、色鬼？”

　　“萧胜，你——”

　　颜聚突然冷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一枚大令：“城主令，萧胜若今日执意不肯前去，可就地处决！”

　　就地处决？萧胜听见这四个字吓了一个哆嗦，马上就要站起来，你却哈哈一笑，按住他，示意他后退，盯住颜聚：“颜聚，你私盗城主大令，私传城主谕旨该当何罪？”

　　颜聚眉毛一扬，“我怎么说今日胜王子殿下敢如此大胆，原来是因为你！”然后背着手冷冷的盯着你：“姓金的，今日你可敢再接我七拳？”

　　你冷笑道：“莫说七拳，七十拳爷爷也敢接，就怕打一半你夹着尾巴逃跑！”

　　“你——，姓金的，好好，我今天就领教你的高招。”说着吩咐门外：“守住门口，不许任何人擅出擅入！”

　　“是！”

　　门外答应一声，似乎有百多来人，萧胜急忙转进内宅去了。

　　你和颜聚来到中院，中间有一片空地，颜聚道：“就这里吧。”又看着你，“姓金的，现在你和殿下到城主面前请罪还来得及。”

　　你笔直的站着，淡淡的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与其像猪狗一样活着还不如轰轰烈烈的去死！颜总管，请！”

　　颜聚双拳一握，一拳向你击来。

　　你身形一转，倏的拔出刀，向他的后背直劈而下。

　　颜聚急退一步，一皱眉，“你怎么用刀？”

　　你微微一笑：“我即是刀，刀即是拳，颜总管若是不服，尽管去取兵器。”

　　颜聚迟疑了一下，冷冷道：“即便你用刀又能如何？”说着双拳一握又向你击来。

　　他的拳势犹如江海奔腾，劲气四溢，逼的你步步后退。

　　一连退了十步，你总算止住了他的攻势。

　　刚要进刀，他的拳势突又变得绵密，突的把你的刀裹住。

　　真是一个高手！

　　你心中暗自苦笑一声，突然把刀一抛，一拳向他击去。

　　你真有些后悔，开始一得手你就应该用连绵不绝的刀法将他逼入绝路！

　　“砰！”“砰！”“砰！”

　　一连对了十多拳，你们都开始有些气喘。

　　这时粟瑞仙来了，带着一个丫头娇笑道：“颜叔叔，别打了，你们先歇歇，喝口茶，我已经说服我相公马上就去向我公公请罪。”

　　说着又亲自端了一盏茶过来，媚笑着说：“金大哥，你过来，这茶是我亲自泡的。”

　　你心说，这女人，可是听她说到茶又觉得口渴，于是后退一步看着颜聚：“颜总管，你说呢？”

　　颜聚喘了一口气，也后退一步，说道：“那我们就喝口茶再比也不迟。”说着招了招手叫粟瑞仙身后那丫头。

　　那丫头看着有点眼熟，一直低着头，走到颜聚面前，颜聚端起茶刚要喝一口，那丫头将茶盘一松，突然转到颜聚背后，一下子拿住了颜聚两侧的腰眼。

　　颜聚一怔，紧接着面孔变得僵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也迸了出来，茶杯被捏的粉碎，“你……你们好卑鄙……你这……这是传说中的……金丝龙凤手！”

　　“你，你还算识货。”只听岳和纶在颜聚背后娇笑道：“师兄，你还不快来取了这老狗的狗命？”

　　你拿起碧落，走到颜聚面前，叹了口气，说：“大丈夫审时度势，颜总管，你降了吧。”

　　颜聚张了张嘴巴刚要说话，你突然在他肩头一抓，又在他气脉上一戳，颜聚惨叫一声，弯下腰，昂头看着你，“姓金的，你好狠！”

　　你示意岳和纶将手松开，岳和伦转过身慢慢的带上面纱。

　　你淡淡的道：“成则王侯败则贼——贼，能活着已经是幸运，何来什么狠不狠呢？颜总管，城主已经老了，你为什么不保胜王子殿下呢？或者我可以向胜王子殿下说情饶你一命，至少我可以保你全家的性命！”

　　“我错了，我本该一进府就立即斩了萧胜这个小畜生，诛除你们这帮逆贼！唉，他毕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颜聚叹了口气，又悲鸣一声，神情变的萎靡，“事已至此，也只好由你们。”

　　说着身子突然往前一冲，一头撞在不远处的石凳上，脑浆迸裂。

　　看着这个并不怎么讨人喜欢，或者双手曾经沾满血腥，也曾一度在孤鹜城中呼风唤雨的人就这么死去，不知怎的，你竟有些想哭。

　　这人哪，从哪儿说起？

　　沉默了你一会儿，你对还站着发呆的粟瑞仙说：“还不快去请胜王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