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放学都看见我爹在贴小广告》今肆

3、第三章

　　门外站着个年轻人，一个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的，面容干净，但眼里是藏不住的疲惫的年轻人，身边跟着一个鼓鼓的大着补丁的蓝白相间的编织袋。
　　这个年轻人接下来说的话，让乔大壮开始有些慌了。
　　年轻人问乔琛：“您还招儿子吗？”
　　乔琛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因为他贴小广告只是冲动之举，他只是希望通过这个举动让乔大壮看清他的态度，从而使他早日转变过来。况且他从来没有想过真的会有人上来应聘。
　　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真的信这种“重金求子”的事儿？更何况他这个“重金求子”还和别人的有些不一样。
　　乔大壮很快反应过来。他三两步走到玄关，对江渡说：“对不起，招满了。”
　　随后他“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直到乔大壮把门给合上，乔琛都还没有太反应过来。他问乔大壮：“外头那个人要做什么？”
　　乔大壮皱了皱眉头：“他有病，你别理他。”
　　说着乔大壮就要把他爹往客厅里带。
　　乔琛却突然反应了过来。外头那个人是问他还招不招儿子吧？
　　他甩开乔大壮的手，看着乔大壮满是疑问的眼睛，想了想，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当着乔大壮的面拒绝了那个年轻人的话，是不是就相当于他在间接告诉乔大壮，我那个小广告贴着就是玩儿玩儿？是不是从侧面给了透露了他可以不用害怕因为他执意要做0而被我赶出去的意思？是不是从另一方面给了乔大壮就这件事跟我抗衡的勇气？
　　不行，这事儿决不能按照这个方向发展下去。
　　乔琛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打开了家里的大门。
　　还好，那个年轻人还没走。

　　把人迎进来后，乔琛把他安排到沙发上。自己则坐在了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
　　乔大壮十分自觉地走到他爹身后，目露凶光，满脸杀气。
　　“你先自我介绍吧。”
　　年轻人闻言腼腆的笑了笑：“我叫江渡，今年正好二十岁，本地人，父母双亡。我以前谈过恋爱，是个1，所以自认符合您‘求子’小广告上的所有要求。”
　　说完江渡十分自然的笑了笑。
　　乔琛却觉得有些尴尬。
　　江渡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拿出身份证和一份死亡证明：“这是我的身份证，和我父母的死亡证明。”
　　乔琛有些忐忑的拿过江渡给的材料，他认真的的看着上面的资料，生怕有哪里看漏了或是看错了。
　　乔大壮瞄了眼材料上的内容，不客气的说道：“你见过哪个有修养的人会主动上门要给人做儿子，企图破坏别人家庭结构和谐？就你这样的还附和小广告上的所有要求？你可真看得起自己。”
　　江渡显然没有料到会被人这么说，他迟疑着问：“这位是？”
　　乔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这是我那个不孝的儿子。”
　　乔大壮听他爹这样说他，那叫一个气：“不是，我到底那儿不孝啊？”
　　乔琛没好气的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喽。”
　　乔琛被堵的嘴里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他索性去刁难那个叫江渡的：“你说你上门给人做儿子，你图什么？”
　　“图钱。”江渡坦诚道，“我看见那个小广告上写了，定金50w，事成200w。”
　　乔大壮嗤笑一声。他四处比了比：“你看看就这一眼能看全的小二居，我们上哪儿给你找200w？你还是赶紧回家洗洗睡吧。”
　　乔琛狠狠推了乔大壮一下，给了他一个眼神警告。
　　他转过头来问江渡：“不好意思，我想知道你是从哪儿知道我家的地址的？我好像并没有在广告上写我的地址。”
　　“我看见你好几回了。”江渡挠了挠头，“你之前贴小广告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一开始我也以为是骗人的，但是后来我又看见你好几回，就想着万一是真的呢，然后就跟着你过来了。”
　　“你有病吧，你跟踪我爸？”
　　乔大壮此言一出，江渡的手脚都开始紧张了起来：“不好意思，我不是，我......”
　　“你什么你，你......”
　　“你给我回屋去！”
　　乔琛一声令下，乔大壮就是有再大的脾气现在也不好发作，可是他不愿意回屋去，因为他要在这里看着这个神经病，以防他对他爹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来，连跟踪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明目张胆的告诉别人“我跟踪了你”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这不是丧心病狂是什么？
　　乔琛看着乔大壮此刻的状态，虽然觉得可能已经刺激到他了，但任重而道远，光是这种刺激怕是不够的。只是他不可能真的把这个江渡当成自己的儿子啊。
　　而且江渡来的其实非常的莫名其妙，他虽然给了相关的材料，但是也难保这些材料是假的，况且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为了钱，连自己亲生的爹妈都不要了？
　　江渡察觉到乔琛的怀疑，便说：“不好意思，我知道我这样的决定很荒唐，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从包里拿出另一叠材料递给乔琛，“这是我父母住院时所产生的费用明细。我父母从前是化工厂的工人，年轻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年纪大了，从前那些和化学物质接触所产生的的弊端就都出来了。”
　　乔琛看了看江渡给的费用明细，确实是一大笔一大笔的开支。
　　“大概三年前，我父母同时被诊断出了血癌。化工厂对这事儿不管不顾，但我不能。我们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房子也卖了，又把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遍了。可是癌症这个东西，您也知道，是个无底洞。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渡的气情绪突然有些激动：“我，我，我就跟外面借了高利贷。但是我......”
　　江渡没有说下去下去，但乔琛大概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高利贷利滚利利滚利，他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还不上了。
　　“所以你就把我家当成了梦想秀的舞台，来这里卖惨？并企图通过卖惨达到你拿钱的目的？”乔大壮对这种行为十分的嗤之以鼻。可偏偏乔琛大有感触，甚至还留下了眼泪。
　　乔琛叹了口气，他把乔大壮给逼回了房间后，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对江渡说；“对于你的遭遇，我深感痛心。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孝顺，很好的孩子，你是值得别人的帮助的。”
　　江渡闻言，眼里升起一片希望。
　　乔琛看着江渡眼里的希望，深感自责：“但是抱歉，我可能帮不了你。我.......没有200w，甚至没有50w......”
　　他抬起头，看了眼江渡，他愿意为江渡会很失望，甚至有一种被骗了的愤怒的，看是江渡的脸上一点波澜也没有，他想，是啊，比这个更绝望的事情他都经历过了，不过就是在他这里拿不到钱，多失望一次罢了。
　　乔琛强忍内心的难受，接着说：“我想你父母一定很自豪能有你这样的儿子。”他叹了口气，“如果我儿子能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江渡垂下眼睛，搓了搓手：“没事儿，我就是想来试一试，如果能成功就再好不过，如果不能.....确实别人也没有帮我的义务。”江渡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乔琛站起来：“抱歉。”
　　江渡摇摇头，就要朝着玄关处走去。
　　乔琛跟在他身后，情绪低落。他打开门，然后给江渡让了一条道。
　　江渡笑着再次对乔琛道了个欠后，走了出去。
　　乔琛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他叫住江渡：“那个你......”
　　江渡回过头来，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期待。
　　“你等一下。”
　　乔琛进去屋拿了张自己的名片，又拿了几百块钱，递给他：“你也挺不容易的。这样吧，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给我打电话，只要我能帮的我都尽量去帮你，实在帮不了的话，我还可以开导你啊。”
　　江渡愣在了原地，也没有伸手去接。
　　乔琛见状，就把名片和钱塞进了江渡的手里：“拿着吧。说不定以后会用的上呢。”
　　江渡有些呆滞的眨了眨眼，随即恢复自然。
　　突然他对乔琛鞠了个躬，十分诚恳说：“谢谢您。”
　　乔琛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他蹙了蹙眉，只觉得心里莫名生气了一阵愧疚。

　　目送江渡进了电梯后，乔琛便关上了门。
　　他一转身，乔大壮正双手环抱，一脸挑衅的看着他：“你说你连50w都没有，还想给我娶媳妇儿？你知道外面现在带个人回家要多少钱吗？”
　　“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你要不就接受我是0的事实，这样你还可以省点儿钱留着给自己花，这不皆大欢喜吗？”
　　乔琛指着乔大壮：“第一，我有没有50w,都跟你没关系，你活了十七年了，我也从来没饿着你冻着你。这么大人了，要钱会自己挣去吗？第二，要我被迫接受你是个0，你也就梦里想想吧。懂点事儿吧你！”
　　桥乔大壮挺了挺胸：“是，你刚刚就不该把你那个懂事儿的‘儿子’给放走！诶呦，可是你不放又能怎么办呢？你没钱啊！”
　　乔琛气的直跳脚：“我就是去借，也要借齐那两百万，然后让他心甘情愿的做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