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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客人说他道歉 ...

  •   那一瞬间,胡六娘酒楼是十分寂静的。

      暴发户被小厮扶着,面色青白。

      他当然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也不是紫都的人,他只是紫都一个大家族分支的分支,平日里在紫都周围的一个小城里作威作福。而他最大的依附,就是主家的少主。

      他平日里唯少主是瞻,会看人眼色,会寻乐子,说白了就是当一个狗腿,才被少主留在身边当一个趁手好使唤的玩意儿。

      可少主之前怎么和他说来着的?

      他认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少主仔细叮嘱他:“你若是见了那店主,千万别摆出你平时那副嘴脸。我知你向来会看菜下碟,且记住他不是好惹的。若让他不快,那……你懂?”

      但这两个月路程,他摆架子仗势欺人惯了,一时没转换过来,又因为不知怎地打听来的消息竟是有些谣传,说胡六娘是陈店主床上一个情人,但已不受宠了,故而被赶出来只好经营一家酒楼过生活。

      好嘛,几年前就被赶出来的情人,这对人陈店主这号人物来说也应当是如草芥般的东西,这样他才叫人来嚣张地出场——毕竟他也想出出风头嘛。

      如今这般情形,他也知道自己怕不是被人耍了,听来一堆错的消息。这……他又怕回去遭少主怪罪,又怕现在被这手段莫测的陈店主报复。

      于是他飞快换了笑脸赔罪道:“陈店主,小人张昌,先前不知您是这酒楼的二东家,多有得罪。”

      陈辛南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张昌见他这副反应,有些慌神,咬咬牙“扑通”就跪了:“陈店主,先前是小人做错了,小人这就让人把这里恢复原样,并一些小小的心意。您看?”

      张昌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陈辛南的眼神卑微又不安。

      这种小人物的生存之道,胜在脸皮厚,能趾高气扬地欺负人,也能双膝下跪给人道歉赔罪。

      陈辛南微微一笑,熟练地吩咐:“赔偿给掌柜的,几坛酒多少就赔多少,桌椅板凳去西市的老木匠那里重新打两套。此外,在座的客人都受惊了……”

      张昌立马有眼力见地接话:“小人会给这些客人送上小礼品。”

      陈辛南点头,又道:“我觉着泮城还是安安静静的好些,你怎么看?”

      张昌陪笑:“是是是,自然是如此。小人自会约束手下人低调办事……”

      “张公子也当做个表率才是。”

      “小人今日行事鲁莽,毫无分寸,自然是不对的……”

      “做错了就要领罚嘛。”陈辛南语重心长。

      “小人的确当自罚……这罚小人……什么呢?”张昌冷汗涔涔地问。

      “愚以为,施粥布施乃大善。盖粥棚、熬粥、施粥与贫民,可。”

      “小人这就让下面的人去做……”

      “诶,这样的善心事怎可假他人之手?”陈辛南面上痛心疾首。

      张昌勉力微笑:“陈店主说、说的是,我自当竭尽全力,当、当一个大善人。”

      陈辛南满意地点头,看似欣赏地嘱咐张昌:“张公子,好好干。我先回去了。”

      张昌眼看苦苦找寻的人一两步就走远了,着急地大喊:“陈店主!我其实——”

      “奉少主之命请您”这几个字还没说出来,那边人的回话已经传过来了:

      “今日你我无缘,且再等五日罢,我自会寻你来。”

      张昌只好咽下苦涩、气愤、焦急交织的情绪,目送那人远去。

      这边的陈辛南正在赶回陈府的路上,小铜环好奇的声音从铜手环里传到陈辛南耳朵里面:“辛南哥,你怎么又离开那个人了?我感觉越来越远了~”

      陈辛南发了一道传音入密过去:“他先前带人砸了胡姨的酒楼,我得叫他吃点教训。更何况,他也不是我最重要的客人。”

      小铜环气愤极了:“他好坏!怎么可以砸胡姐姐的酒楼?辛南哥,我好想不让他进门……呜……”

      小铜环这话当然只能是气话,让不让谁进门他和陈辛南都是没有决定权的。所以即便客人做出这种令人不快的事,他也还是客人。

      陈辛南听着小铜环声音变得闷闷不乐,心里也有些烦躁,有时候开个店也不是很轻松,这就是弊端之一。但,他也很清楚,缘分也有缘分的道理,更何况,他又不是没有法子整治回去。

      于是他安慰小铜环:“无妨,我使了些手段,叫他好好受些皮肉之苦。”

      小铜环兴奋地问:“真的吗?辛南哥,你好厉害!你让他做了什么?”

      陈辛南道:“也没有做什么,只是让他自己盖个粥棚,自己动手熬粥,自己一个个给贫民们施粥而已。”

      他又补充道:“我看他虽然是个跑腿的,但颇受重用,平常自己动手的时候也不会很多。想来这么一番折腾能让他累得半死不活。而且……”

      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很是愉悦:“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小铜环你就等着看吧。”

      五天很快就过去了,如陈辛南所想的一般,那仗势欺人的张昌确实受了大苦。不知是否陈辛南那句“不可假手于他人”的缘故,他硬是从头到尾没敢让人帮忙,从削木板到钉钉子,都自己颤颤巍巍、脸色青白地完成了。

      只是在做这些事的时候,眼里的怨怼与轻微的恨意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一边干活一边在内心咒骂陈辛南。

      第五天傍晚,他正臭着脸给拿着碗前来讨粥喝的人舀粥。虽说张昌讲话恶声恶气,讨到粥的人却很是欢喜,连连道谢。

      这些人多是乞丐流民或生活困难的底层平民,拿出来的碗也都是粗瓷碗、木碗和陶碗,有的甚至还有了缺口裂缝,如此也没有被他们弃之不用。

      张昌是很看不起他们的,但因为他们的夸赞称颂,也有了一些好脸色。

      给拿着缺口陶碗的粗糙黝黑的手舀了大勺粥,给有裂缝又脏的粗瓷碗舀了一大勺粥,给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拿着的精美莲花双鱼细瓷碗……嗯?

      张昌愣愣地抬起头,只看见眼角带笑的风流公子对他说:“愣着干嘛,也给我舀一碗。”

      张昌僵着脸给舀了一勺,看他心心念念的大人物陈店主拿着碗倚着一旁的柱子大口大口地喝粥,欲言又止。

      陈辛南笑眯眯地说:“你继续,不用管我。”

      他只好又继续木着脸施粥,只是眼神忍不住往陈店主那边瞟。

      好不容易最后一桶粥施完,张昌一个人默默地洗涮锅碗瓢盆一应物件,周围十几个壮汉小厮默默看着他洗——哦,陈辛南很不要脸地把自己的碗也扔给了他。

      洗完东西,张昌随手在衣服上蹭了两把水,就犹犹豫豫地走到了陈辛南身边。

      “陈店主,这,五天也到了……我……那个……”张昌期期艾艾地要说些什么,但当时陈辛南说得含糊,他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陈辛南正靠着柱子假寐,闻言睁开眼睛,牛头不对马嘴地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张公子,你小时候是否勤奋好学、品学优良,备受夸赞?”

      张昌有些躁得慌:“幼时的确如此,不过十几岁后就荒芜学业了……说来也惭愧,我便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子……”

      陈辛南又神神秘秘道:“那张公子后来是否总想要享乐,想要虚名,想要杀人放火,想要对上位巴结谄媚,对下人耀武扬威?”

      张昌被这样明明白白地点出来自己的小人性子很是恼怒,语气略微有点气急败坏:“我是个仗势欺人的小人又怎么了?”

      陈辛南并不在意他的怒气,又问:“你小时候有没有看见过一只白狐狸?”

      张昌又生气又畏于陈辛南的淫威,道:“我怎么知道?我倒是看过不少上好的白狐狸皮料子……嗯?白狐狸?我——”

      张昌又咬了咬牙:“我似乎记得,小时候曾误入山林,好像……是有那么一只白狐狸。”

      陈辛南笑了,手中扇子轻轻在张昌头上一敲,口中念道:“张昌,该醒了。”

      这五个字虽然声音轻,却如同大山一般压向张昌,脑中突如其来的刺痛让他双腿一软,幸好有几个壮汉扶住。

      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额头上滚下大颗大颗的汗珠,眉头紧皱,仿佛经历着极大的痛苦。

      小厮们见状很是着急。

      陈辛南悠闲地摇着扇子,半点也不着急:“无妨,你们且先等上一等。”

      片刻,张昌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澄澈,气质沉稳,若不是这一张没有变化的脸,都要让人觉得是另外一个人了。

      他吃力地站起身,对陈辛南行跪拜大礼:“张昌在此谢过陈店主。”

      陈辛南笑道:“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张昌还想说些什么,被陈辛南制止了:“你想说的事,我答应了。只不过要等上几天才能出发。”

      陈辛南走后,张昌对小厮们道:“少主应该也告诉过你们,都嘴巴紧点,不要让某人听到了风声。”

      小厮一个个面面相觑,脸色微喜:“知道了。”

      小铜环疑惑地给陈辛南传音:“辛南哥,我不明白。怎么突然他就没有缘分了?”

      陈辛南道:“那我告诉你啊,这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了。传说呢,在很久以前的云国,那还是万法时代的事情了,有个家族救了一位大能,于是那位大能就馈赠给他们一丝神奇的血脉……有这种血脉的人都聪慧正直……”

  • 作者有话要说:  客人:大魔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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