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生成器》白灵子

12、第十二章

　　夜空中缀着无数颗明亮闪烁的星子，像是细碎的钻石肆意挥洒在漆黑的帷幕之上，留下星星点点的荧光。

　　一弯如蛾眉般的弦月被众星簇拥着，在朦胧夜色的掩映之下，正散发着冷清的银白光芒。

　　凌川奈奈子坐在飘窗上，背靠着墙壁，夜风扬起她酒红色的头发，露出刘海下那双蕴含着忧愁的金色双眸，她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这不是她第一次怀孕，也可能不是最后一次，只要她还没有生下完美的孩子，她就永远不能停止生育。

　　深夜的静谧总是容易让人陷入忧郁之中，至少凌川奈奈子是这样的，她愣怔地望着天际那轮弯月，心神好像要随着月色一同没入黑夜之中。

　　她的脑内乱糟糟的，不受控制地回忆着过去。

　　她想起自己结婚时的模样，又想起第一次怀孕的时候，想到了凌川唯，想到了凌川真炎，还有……凌川凉也，那个她灌注了最多的爱的孩子，以及幼小的凌川爱。

　　凌川凉也激发了冰与火的个性后，其实凌川奈奈子是松了口气的，她的第一想法，不是为自己以为是无个性的儿子有了个性而高兴，而是——

　　她可以休息了吧，真好啊。

　　后来凌川凉也因为疑似过度使用个性导致肺部出现穿透伤，甚至因为这个伤不得不摘除一半的肺叶时，她的第一想法竟然不是担心凉也的身体，而是担心自己接下来是不是又要生孩子了。

　　这样的她真自私，还能算是一个母亲吗？

　　想到这里，凌川奈奈子眼眶里一直勉强含住的泪花终于集聚成一股热流，不受控地自眼底涌出，然后顺着脸颊缓缓地流了下来，滴落在她的睡裙上，洇出了一块深色的水渍。

　　“对不起……凉也。”

　　低声的呢喃消散在空气之中，除了直直望着那弯弦月的凌川奈奈子，再无任何人听见。

　　翌日，凌川凉也刚下楼就闻到一阵面香。

　　凌川真炎已经坐在餐桌前，看到凌川凉也下来挥了挥手，笑着说道：“凉也，我刚要上去叫你呢！早饭快做好啦，准备吃吧！”

　　凌川凉也唔了一声，来到餐桌前坐下，这阵面香他很熟悉，是妈妈做乌冬面的味道。

　　这时凌川唯抱着凌川爱从楼上走了下来，一边走还一边掂量了怀里的妹妹几下，嘴里嘀咕道：“小爱最近沉了不少呀。”

　　凌川爱此时三岁了，已经能听懂姐姐的这句话是嫌弃她重的意思，于是面带不满地嘟着嘴，用力地哼了一声。

　　凌川唯马上露出无奈中又带着些宠溺的笑容，手臂用力往上托了托凌川爱，对着这位凌川家的小公主求饶：“我错啦，小爱，你一点也不沉，我抱着特别轻松！”

　　凌川爱听了后乐滋滋地在姐姐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凌川唯突然睁大了银灰色双眼，脸上是一副有些痴的笑容，身后仿佛有无数朵鲜艳的花竞相开放：“嘿嘿……小爱亲我了……”

　　给了凌川唯一个暴击后，凌川爱眨着那双闪亮亮的金色大眼睛，在视线里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发色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男孩，她伸出双臂，柔嫩的嗓音带着喜悦：“哥哥！抱抱！”

　　凌川凉也在凌川真炎一脸不爽的注视下接过了凌川爱，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手指戳了戳她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弯起眉眼笑着说道：“早上好，小爱。”

　　凌川爱努力环住凌川凉也的腰身，整个人窝在了对方的怀里：“最喜欢哥哥了！”

　　“嘁！”坐在凌川凉也对面的凌川真炎把头扭向一边，他才没有嫉妒呢！

　　凌川爱把视线投向闹别扭的凌川真炎，细嫩的嗓音响起：“也喜欢真炎哥哥！”

　　凌川真炎闻言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咧开嘴角笑了起来：“是嘛！”

　　“那我呢那我呢！”凌川爱马上凑了过来，用食指指着自己的脸，“喜欢姐姐吗？”

　　“喜欢！”凌川爱笑出一口小白牙，说话的声音像是一颗水果糖，甜丝丝的。

　　凌川唯握着拳头，流出了幸福的泪水：“死而无憾了！”

　　“又在逗小爱吗？”凌川奈奈子端着托盘朝餐桌走来，托盘里放着两碗色泽诱人的乌冬面，上面还冒着蒸腾的热气，“今天吃乌冬面哦！”

　　凌川唯把凌川奈奈子按在座位上，接过对方手里的托盘熟练地走向厨房：“妈妈，其他的面我来拿！”

　　凌川唯把面都端了出来，一碗一碗摆在每个人面前，连小小的凌川爱面前都有份，她很聪明，已经会自己用筷子了，只是还不太熟练。

　　吃面的时候凌川奈奈子眼中含笑，双手托腮凝望着几个吃面吃得正香的孩子。

　　凌川凉也吸溜了一大口乌冬面，发现凌川奈奈子一直在看着他们笑，碗里的乌冬面基本没动，有些疑惑道：“妈妈，不吃吗？”

　　凌川奈奈子这才如梦初醒般，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面：“这就吃了。凉也，你还要吗？”

　　凌川凉也闻言赶紧把碗里最后这几口面吞掉，然后举起碗大声道：“再来一碗！”

　　吃完早饭后凌川凉也又开始了逗妹妹的日常。

　　凌川唯前几天过生日，艾斯寇德给她买了她心心念念的相机，此时的她仍处于兴奋期，拿着相机到处拍，这段时间给凌川凉也和凌川爱拍了能有几百张照片。

　　凌川真炎见凌川唯玩相机，提议他们可以拍个大合照，于是凌川唯找了个架子把相机卡在里面，五个人一起拍了一张大合照。

　　照片上，凌川奈奈子抱着凌川爱坐在最中间，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凌川唯和凌川真炎坐在母亲的左边，凌川唯举起手比了个耶的手势，凌川真炎双手环胸一副我很酷的模样，凌川凉也坐在母亲的右边，靠在母亲的肩头眉开眼笑。

　　一上午过去后，中午又吃了一顿乌冬面，吃完面后凌川凉也费力地抱着凌川爱去楼上睡午觉，凌川唯和凌川真炎窝在房间里打双人游戏，玩着玩着两个人又开始斗嘴。

　　傍晚时分，一家五口人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几人的位置与上午拍合照时的位置一致，不同的是凌川凉也抱着黏着他不放的凌川爱。

　　电视上正播放着欧尔麦特的英雄事迹，凌川爱目不转睛地看着画面里那个打败敌人、救了无数个普通民众的金发男人。

　　凌川奈奈子突然出声，她笑着问道：“小爱想成为英雄吗？”

　　凌川爱不太懂什么是英雄，想来应该就是这个金色头发的叔叔吧，她举起自己肉乎乎的小手臂：“想！当英雄！打坏蛋！”

　　凌川奈奈子又问道：“小唯呢？”

　　凌川唯嗯了一声：“今年准备报考雄英啦！”

　　“那真炎呢？”

　　“当然是做英雄啦！”凌川真炎用大拇指在鼻子下面抹了一下，咧开嘴笑出一口白牙，“喂，老姐，记得在雄英等我啊！”

　　凌川唯吐着舌头：“等你考到雄英，我都要毕业啦！”

　　最终凌川奈奈子转过头来，望向凌川凉也：“凉也呢？”

　　“我想要做妈妈一个人的英雄。”

　　凌川真炎当即吐槽出声：“你小子，说话怎么那么肉麻！”

　　凌川奈奈子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先是怔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出笑容，她的眼睛微微泛着红，好像下一刻就会哭出来：“……那凉也不要忘了妈妈给你起的英雄名哦！”

　　——凉君。

　　凌川凉也想起那个普普通通的英雄名，眼神有些飘忽：“那、那种普通的英雄名，我才不要叫呢……妈妈答应我要再起一个的！”

　　凌川奈奈子屈起手指在凌川凉也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反驳无效，就叫这个了，凉~君！”

　　本来因为母亲只给凉也取了英雄名而忿忿不平的凌川真炎，在听到这个普普通通可以说很没品味的英雄名之后，诡异地沉默了，打消了让母亲也给自己取一个英雄名的想法。

　　坐在凌川真炎旁边的凌川唯也是这么想的，这种一点都不酷的名字，弟弟一个人拥有就好了！

　　“说起来，现在都快晚上了呢。”凌川奈奈子抬头看了一眼时钟，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到该做晚饭的时间了。”

　　她先站起身抻了个懒腰，走出几步后回头问道：“小唯，真炎，可以帮妈妈去市中心的超市买点食材吗？”

　　凌川真炎率先回答：“没问题！”

　　凌川唯和凌川真炎简单收拾了一下，拿着母亲给的零钱走了，买个菜凌川唯还没忘记带上她的相机。

　　临出门前两个人站在玄关处，凌川奈奈子给他们一人一个拥抱，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对他们温柔地笑道：“一路小心。”

　　凌川唯和凌川真炎走后，凌川奈奈子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是她年轻时最喜欢的一套长裙。她穿着洁白的长裙从楼上走下来，胸口是一簇簇交叠在一起的洁白小花，花芯以灿金色的小钻点缀，看起来漂亮极了。

　　凌川奈奈子理了理自己的鬓角，她刚刚把头发都盘了起来，但是太多年没打扮自己，盘发的手艺有些生疏了。

　　她对着凌川凉也和凌川爱笑了笑，笑容里有几丝羞涩：“凉也，小爱，妈妈这样漂亮吗？”

　　“漂亮！”凌川凉也和凌川爱异口同声道。

　　“啊，对了！”凌川奈奈子仿佛才想起来这件事，她有些苦恼地说道，“刚刚忘了让小唯他们帮妈妈买花了……凉也，你可以去帮妈妈买束花吗？”

　　凌川凉也点头道：“当然可以！”

　　凌川奈奈子又说道：“那你带着小爱一起吧？小爱已经有好几天没出门逛逛了。”

　　凌川爱应道：“好呀！”

　　凌川凉也带着凌川爱换了一套出门的衣服，站在门口玄关处。

　　“请给妈妈买一束雪片莲，辛苦你们啦！”凌川奈奈子分别拥抱了凌川凉也和凌川爱，又在他们的脸颊上各亲吻了一下，笑弯了眼角眉梢，柔声说道：“一路小心哦。”

　　凌川凉也拉开门，抱着凌川爱走了出去：“放心吧妈妈！”

　　凌川凉也抱着凌川爱走了一段路，怀里的人越来越重，他感觉实在是抱不动了，只好把她放在了地上：“哥哥拉着你走路好不好？”

　　凌川爱乖巧地点点头，然而没走多久就累了，二人不得不在原地稍作休息。

　　“妈妈说要买一束雪片莲……遭了！”凌川凉也一拍脑门，他刚刚出来忘了向妈妈要钱！

　　凌川凉也长叹一口气，抱起凌川爱转身往回家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解释道：“哥哥忘了向妈妈要钱，现在要回家一趟。”

　　凌川爱搂着凌川凉也的脖子，柔软细嫩的声音响起，传入对方的耳中：“哥哥是笨蛋！”

　　“是是——”凌川凉也毫无感情地应和着，“哥哥是笨蛋——”

　　“哥哥是大笨蛋——！”

　　“嗯，我是大笨蛋。”

　　“哼！但是如果哥哥啾了就原谅你！”

　　“好好好，直接说你想啾不就好了，还绕那么大一圈……”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凌川凉也还未转入自家所在的街道，远远就望到了天边冒出的股股青烟，好像是哪家着火了，而这股烟的方向与他家的方向一致。

　　凌川凉也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抱着凌川爱狂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