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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第十五章

      孟景忱今天一早就去了云城亲自考察一个汽车融资租赁项目,连西装都是助理帮他带到机场VIP休息室换的。

      如今在国内互联网+的大背景下,各家投资巨头都在汽车金融领域有所布局,而汽车融资租赁作为其中的“蓝海”正被广泛关注。

      孟景忱自然不能落后。

      他考察的这家汽车融资租赁公司名叫优诚好车,先前已经得到过孟氏集团一轮融资,目前正准备接受孟氏的二轮领投,总融资金额将达到2.8亿美金。

      原本考察完之后,优诚好车方面尽地主之谊安排了一个晚宴,但孟景忱一整天都惦记着远在宁城的程西惟,尤其是纪修一早给他发来信息,告诉他程西惟的闺蜜在程西惟面前一口一个“狗男人”地称呼他,后来连程西惟提起他,都直接用“狗男人”替代。

      后来中午孟景忱抽空给纪修回了一条信息,让他帮忙拦着点,程西惟跟闺蜜感情特别好,很容易被闺蜜带跑偏。

      结果纪修一反早上的忠心耿耿,对他说:“老孟,我觉得闺蜜人不错,挺耿直的,而且有些话我听着也觉得蛮有道理。”

      孟景忱当时真的很想问他一句,“有些话”包不包括说他“狗男人”?

      不过他终究没问出口,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发小不知道什么原因,似乎被策反了。

      所以,他借口还有其他行程,把助理留在云城跟优诚好车应酬,自己先行回了宁城。

      结果等他风尘仆仆赶到宁一医院,就看到程西惟蹲在一地碎片中,地板上留下了几个模糊的血印。

      孟景忱瞳孔瑟缩了一下,他的心脏像是被一根细线缠住,在他见到程西惟的那一刹那,细线骤然抽紧。

      全身血液随之停止流动,他痛到浑身发麻。

      护工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全是恐慌,眼里写满了“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尽力了”。

      “孟先生,程小姐她……”护工大姐在孟景忱跟前瑟瑟开口。

      “出去。”程西惟听到声音,先是冷淡地说了一句,见没效果,这才提高了音量,带着点歇斯底里,“都给我出去!!”

      孟景忱闭了一下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对护工说:“跟你没关系,先出去。”

      护工大姐如蒙大赦。

      病房外面,医生护士早已闻讯赶来,甚至还准备好了镇定剂。

      程西惟也看到了,她跟外面的医护人员对视,最后又把目光转到了孟景忱身上,声音冷静得可怕:“让他们出去,你知道的,我脑子没病。”

      孟景忱转身关上病房门,把所有人都隔在门外。

      “西西……”孟景忱试探着叫了她一声,房间里柔软的灯光卸去了他身上因工作带来的冷硬和强势。

      在喊出她名字的那一刻,孟景忱的目光跟着变得柔和,他的眉目俊朗,原本利落的面部轮廓也因为他此时柔和的眼神,而显得温润儒雅起来。

      原本蹲在床边的程西惟一顿,身上“旁人勿近”的气场一下子褪去大半。她抬起头,循声朝孟景忱看去。

      孟景忱就站在床尾,暖色的灯光照出他眼下的青色。

      那一瞬间,程西惟仿佛看到过去每一次因为工作而晚归的孟景忱。那时候的孟景忱每次回到家,总会像一个大孩子一样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轻轻地对她说:“老婆,我好累啊。”

      然后,程西惟就说:“老公,你赚的钱已经够我们花几辈子了,真的够了。”

      可是,真的够了吗?

      程西惟不知道,因为孟景忱总是在第二天一早又精神奕奕地出门,全身心地投入到他的事业版图中去。

      她有时候真的不明白,孟景忱说的那句“一定要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究竟是他实现自己野心和抱负之后的附属品,还是他专注事业的原始动力。

      “西西,我知道你不想伤害别人也不想伤害自己,你很正常。”孟景忱缓缓开口,见程西惟没有排斥,这才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

      手工定制的皮鞋踩在一地的陶瓷碎片上,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孟景忱想,这些碎片都刺进了他的西西的脚底,他的西西该有多痛。

      孟景忱来到程西惟身边,蹲下|身子看着她说:“西西,我抱你回床上好不好?”

      程西惟没有用她的倔强排斥他的靠近。

      孟景忱轻轻舒出一口气,胳膊穿过她的膝弯,另一手托着她的背,将她打横抱起,像安置瓷娃娃一样,小心地将她放回床上。

      做完这一切后,孟景忱摸摸程西惟的头发:“西西,可以让护士进来帮你处理伤口吗?”

      程西惟别过脸没看他,却听话地点了点头。

      孟景忱起身把门打开,护工大姐和医护人员轻手轻脚地进来处理现场。孟景忱悄悄问了护工一句:“是不是程小姐的爸爸来过了?”

      护工连忙点头:“还聊了一段时间。”

      孟景忱颔首:“我知道了,你先去做事。”

      他说完,见程西惟靠在床上,乖巧地任由医护人员忙碌,想了想,转身朝外面走去。

      **

      地上的碎瓷片虽然收拾干净了,但血迹还来不及擦拭。

      程西惟的目光落在那一个个模糊的血印子上,记忆中那暗红的血迹、那流淌在地板上的暗红的血迹,便像老旧的影片一样,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

      小时候,程西惟有个很能干的妈妈。

      幼儿园大班的时候,小小小屁孩向未晞对同样是小小小屁孩的她说:“西西,我妈妈说你妈妈很厉害,又能帮你爸爸开公司,又能照顾你,是个女强人。西西,女强人是什么啊?”

      程西惟那时候也不知道女强人是什么,但她还是默默把女强人和妈妈画上了等号。

      只是,在她刚上小学那年,妈妈查出了乳腺癌。小小的她还不知道乳腺癌是什么,只知道妈妈身体不舒服,要不停地去医院。可是不停地去医院还是没让妈妈好起来,程西惟发现妈妈在快速地变老变丑。

      程西惟是怎么发现的呢?

      因为有一次妈妈来学校接她,正好同桌的妈妈也来接同桌。她发现自己的妈妈比同桌的妈妈难看好多好多,然后她就悄悄问妈妈:“妈妈,你为什么没以前漂亮了?你为什么不擦口红了?妈妈,你这样同学们会笑话我的,你下次再不擦口红,就让爸爸来接我吧。”

      其实长大后的程西惟对小小小屁孩时期的事都有点淡忘了,可偏偏她对妈妈说过的这句话就像在她脑海里生了根。之后每一次想起,她都恨不得穿越回去,狠狠扇那个不懂事的自己两个大耳光。

      再后来妈妈就真的没来接过她了,但是爸爸也没来接她,都是家里的司机过来。

      等程西惟上到一年级下学期的时候,她就变成了一个没有妈妈的小孩。

      程西惟永远记得那一天放学回家,她满屋子地喊“妈妈”,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程西惟穿着宁城一小上白下蓝的夏季校服,她的书包还背在肩上。

      “妈妈?”

      她转开门把推门进去,一脚踩到了地板上的水。她低头,发现今天的水带着浅浅的粉色,好漂亮。

      “妈妈,你在洗澡吗?”

      程西惟啪嗒啪嗒地踩着水走进去,水花溅到了她黑色的小皮鞋上,然后她在浴缸里看到了妈妈。

      妈妈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可后来赶过来的爸爸却说妈妈去世了,因为受不了癌症的折磨自杀去世了。

      她想不明白,妈妈明明只是睡着了,爸爸为什么要说妈妈死了呢?

      可是死是什么啊,是把人装进一个小小的黑盒子里永远不回来吗?

      向未晞那段时间很同情她,经常带她回家吃饭,还告诉她:“西西,以后我妈妈就是你妈妈。”

      程西惟却摇摇头,她才不要,她自己有妈妈。

      程以良似乎也觉得程西惟没有妈妈有点可怜,于是在程西惟刚上小学二年级时,就给她带来了一个新妈妈。

      那是程西惟第一次见到骆安惠,以及躲在骆安惠身后、一脸怯懦的程夏。

      程以良告诉她:“西西,这是你的新妈妈,这是你的妹妹。以后我们就和新妈妈还有妹妹一起生活好不好?”

      虽然程西惟想说一点都不好,可她觉得爸爸很爱她,就连妈妈刚去世那会儿,外婆想把她带走,程以良都没舍得,甚至还跪在地上求外婆把她留下来。

      于是,她就接受了骆安惠和程夏,甚至为了不给爸爸添麻烦,还改口叫了骆安惠“妈妈”,还每天带着程夏一起玩。

      可是程夏太柔弱了,两人一起出去逛街,她都能差点被行人撞到地上。每次遇到类似的事,程以良总会语重心长地对她说:“西西啊,你可以不喜欢妹妹,但不能伤害妹妹,好吗?”

      程西惟想说,她真的没有伤害妹妹。

      后来初二暑假的某一天,程西惟在袁斯曼那里练完琴,原本跟袁斯曼去大剧院欣赏古典音乐会的行程取消,她提前回到了家里。

      程以良和骆安惠的房间里传出激烈的争吵。

      程西惟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来到他们的房间外面。

      她听到骆安惠在大声质问程以良:“我的夏夏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凭什么对外只能说她是你的继女?!凭什么许黎的女儿是正牌程家小公主,我的女儿就要被人说是冒牌货?!”

      程以良被她质问得不耐烦,吼着她:“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许黎怀孕没多久,我就跟你有了夏夏?!你想让别人都知道许黎是因为我跟你的事被气出了乳腺癌?!你想让所有人知道许黎是抑郁症自杀不是癌症去世?!骆安惠,你就这么想让我被人戳脊梁骨?!”

      下一秒,程以良就开门冲出来,结果正对上瘫坐在地的程西惟。

      那时候,程西惟已经知道有一个词叫做“认贼作父”,但她觉得,她不止认贼作父,她还“认贼作母”了。

      想起过去那几年对骆安惠一口一个“妈”,程西惟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拔掉。

      她真想问问程以良和骆安惠,你们住在我妈妈住过的房子里,不会害怕吗?

      “西西,你怎么回来了……?”程以良试探着问了一句。

      程西惟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他。

      从那时起,她的身体里就住进了一只小狮子。小狮子经常不受控制地在她身体里咆哮,有时候她能安抚住小狮子,有时候她安抚不住,只能跟着小狮子一起咆哮。

      程西惟拼命地控制着身体里发狂的小狮子,她告诉自己,她现在还小,等她长大了一定要让程以良和骆安惠付出代价。

      十三岁那年暑假,程西惟还不清楚什么是爱,却先学会了怎样去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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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文案:
    文案一
    十七岁那年,卑微丑小鸭苏灼爱上了高傲白天鹅陆其琛。
    高中散伙饭上,陆其琛喝多了,被同学搀去外面吐,苏灼不放心,悄悄跟上。
    走廊尽头,传来同学与陆其琛的交谈。
    同学八卦兮兮:“你对苏灼什么想法啊?”
    陆其琛:“苏灼长得不好看,跟她在一起,别人会笑话我……”
    苏灼如遭电击。
    二十四岁这年,世界首席翻糖蛋糕大师苏灼载誉回国,美艳如绽放的玫瑰。
    某日,世安集团总裁陆其琛把她堵在车库,质问她过去七年的杳无音信。
    苏灼轻笑着推开他:“抱歉陆总,我们不熟。”
    文案二
    陆其琛爱了苏灼一整个青春,却不想,祸从口出,满盘皆输。
    某日,好友送来小道消息:“苏灼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陆其琛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早已兵荒马乱。
    当天晚上,陆其琛把苏灼堵在她家电梯,眼圈通红:“苏灼,你怎么……这么能折磨我?”
    #哪朵玫瑰没有荆棘,最好的报复是美丽,最美的盛开是反击#
    *嘴贱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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