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白茶》雪桃

7、黄花梨木

　　清早，张云锦照例去喊周青玉起床，周青玉不情不愿地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进了洗手间洗漱，张云锦站在床边，帮周青玉叠被子，整理好坐在床边，百无聊赖地打量周青玉的衣柜。
　　衣柜是海南黄花梨木制成，雕工精湛，花纹精美，细腻，木质温润光亮，是周家一代代传下来的。黄花梨木成材需要上百年的时间，从古至今留存于世的家私数量不超过万件，在清末接近绝迹，故宫博物院内有一件黄花梨木的柜子，曾为崇庆皇太后所有，是体量最大，体型最高的两组大柜子，周青玉的这个是个单人的，体型相对较小，但就这么一个柜子，都能在京城买几套房了。
　　柜子传下来都是给周家夫人用的，周青玉还未娶妻，接班，按理说这柜子该在他母亲林蕙兰的手里，不过周青玉从小就惦记着这柜子，十岁生日那年，硬是死缠烂打地从母亲手里讨要了过来，其实林蕙兰独这么一个儿子，宠爱得很，一个柜子又算得了什么，要不是周德裕拦着，柜子早就给周青玉了。
　　周青玉洗完出来，见张云锦盯着柜子，问道：“喜欢吗？”
　　“嗯。”张云锦轻轻笑了笑，眼里闪着光，喜爱之情毫不掩饰。
　　“可惜是我的。”周青玉洋洋得意，欠揍道。
　　张云锦见怪不怪地哼了声。
　　两人一同出了院子，往前厅去。
　　“这黄花梨木的家私有多难得你是知道的，你要真喜欢，我偷偷告诉你，冯建宇家里也有一件，你知道是什么吗？”周青玉低声说道，卖着关子等张云锦问他。
　　“什么？”张云锦非常配合道。
　　“床，一米八的大床。”周青玉声音低沉，带着蛊惑的意味。
　　“你要感兴趣，去求求冯建宇，让你去借宿两日，够你研究的。”周青玉嘴角一勾，给出建议。
　　“不去！”张云锦一听这话，立马拒绝。
　　“不去就不去，想看的又不是我。”周青玉嘴角微微上扬，一副随你便，我无所谓的态度。
　　两人吃完早饭，打车去了铺子，周青玉把昨晚雕好的弥勒佛交给伙计，让他们通知客户来取货，交代了两句后，就一头扎进了库房。
　　库房较大，遂隔出了一间机器房用来出货，周青玉今日要雕一个大件，张云锦在一旁打下手，顺带学习。
　　周德裕身负周家玉记的生意，忙得很，上了年纪后身体也不如年轻时候，平时哪有空闲去细细指导张云锦，好一阵子都是布置了作业，让他私下做好后，周德裕检查再指点两句，其他时间都是在练基础，以周青玉的手艺，足以出师收徒，所以周德裕就想让周青玉带张云锦，以免耽误了张云锦学习的进度。
　　周青玉平时总是吊儿郎当的，说话没个正形，到工作雕刻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成熟稳重，严谨认真，这种时候不论周青玉说什么，张云锦都唯他马首是瞻。
　　周青玉今日要雕的是件“百鸟报春”，百鸟指各种禽鸟，并不指特定数量的一百种鸟。
　　首先是作画，取形画意，在桌上铺开纸张，张云锦在一旁磨墨，浅润笔尖，下笔稳健，游刃有余，短短数十分钟就勾勒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百鸟形色各异，或穿过丛林，或伫立枝丫，形神兼具，可见功力之深。
　　周青玉手腕灵活，刀起刀落，深浅不一，没一会儿功夫，额头微微出汗，张云锦拾起手帕，轻轻擦拭汗珠，雕刻时最忌分心，一直忙到下午才算完成了一半，若不是听见张云锦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周青玉怕是一直雕刻到完成才会放下刻刀。
　　张云锦肚子叫时，周青玉正聚精会神在麻雀的爪子上，听闻抬头向声音来源处看了一眼，似是疑惑。
　　“我不饿。”张云锦也未曾想到自己肚子会猝不及防地叫起来，连忙低声否认。
　　这句否认才让周青玉明白了声音为何突然出现，随即刷刷几刀收了尾，回道：“我饿。”
　　“走吧，先吃饭。”周青玉收拾好刀具，用绸布盖好还未完成的玉石。
　　张云锦两颊浮起淡淡的红晕，极为窘迫，觉得自己打扰了周青玉而愧疚不已。
　　“你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不吃饭身体怎么能长好，诚然，你长个子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长不长都是个矮子，我要不吃饭得了胃病才是重中之重。”周青玉插着兜，说着欠揍的话，也在无形中化解了张云锦的窘迫。
　　只见张云锦仍旧红着脸，不过不是窘迫，歉疚，而是愤愤不平地生气。
　　周青玉一米八几的身高，张云锦如今只到他的胸口，平常没事就嫌弃张云锦的身高，因此张云锦一心想长高，有一天能超过周青玉，好扬眉吐气，让他也感受下被嘲笑小矮子的感受。
　　张云锦还是个小孩心性，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到周青玉带他买了好吃的，之前的愤慨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这也是周青玉喜欢带他的原因，若是惹生气了，也是极好哄的。
　　饭馆儿离铺子不远，十多分钟的路程，吃完饭两人溜达着回去，冯建宇来了电话，大晚上的在那片儿的就没一个清醒的人，没找到目击者，酒吧门口是没有监控的，大马路上倒是有，但是找遍了整晚的录像，愣是没看到偷车的人影儿。
　　一晚上没看到影儿，肯定走的小道，敢情这还是个有脑子的偷车贼！知道不能走有监控的道儿。
　　走出酒吧那条后街有一十字路口，从这路口为止都未发现人影，再想找，难度系数就增加了几倍，凭冯建宇的能力，找到车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为了一破自行车儿，大费周章，换作旁人看怎么都是不值得的事，是桩赔本儿的买卖。
　　周青玉脑子里除了车，还惦记着个人，车丢了就丢了，左右不过刚发现那会儿气的很，那偷车的有一天最好别让他逮到，他可不是什么君子，秋后算账，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