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光》鹤璟

86、揭晓谜底

　　恍惚之间裴邈和莫郁二人就已置身一艘中式游船之上，雕栏画栋，暗香盈鼻。着漆的红木阑干在星光攒动的海水中映射着点点细碎微光。
　　裴邈以及任仁四人站在甲板上，轻柔的海风缠绕在指缝间。裴邈微微眯起眼睛，手握阑干倾身向前。
　　午夜的海风腥咸而清爽，坦桑石般的夜色与海洋融为一体，碧波万顷，水天一色。夜空中的璀璨群星一颗接连一颗的落入海中，零散的漂浮在水面上。姜黄色的星星晕染开一方柔和的温暖色彩，连同周围的海水一同感染。
　　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波涛之上，数以万计的星星汇聚成归家的鱼群。溯回着，奔涌着，一同踏上回家的路。
　　任仁整理了一下方才被吹拂的一撮头发，轻轻吐出一口气：
　　“有人说，在海的尽头是与天空相接的，天上的星星落到海里，拼命游到水天相接的地方，在那里，他们就能回家了。”
　　“我也已经在人世流浪的太久，我也想回家了。”
　　裴邈微微偏头，对上任仁，一字一句咬字清晰：
　　“我会带所有人回家的，到那时，千秋万世，亘古长存，这天下都会是我们的，我们会是食物链的最顶端。”
　　任仁递给裴邈一枚蛇形指环，裴邈的拇指轻轻拂过蛇头，一阵虚幻的苍老半人半蛇影子缓缓浮现在指环上方，一切终究都敌不过时间的永恒，所有生灵在永恒面前都是那么渺小，离开世界也就注定了会是必然。满是皱纹的干瘪嘴唇缓缓开合：
　　“倘若龙爷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我族子民愿肝脑涂地。”
　　老者说着缓缓半跪，虚影后的任仁以及陈灿紧接着半跪在甲板上，膝盖着地的声音整齐划一。莫郁一惊向后小小的退了一步。裴邈却站定原地，海风高高扬起他银亮的长发，不见悲喜。成王败寇他早就看透了，背水一战卧薪尝胆这些年都熬过来了，也亲身经历过了。原先老部下的忠心耿耿他似乎也早就料到了，但是想起张绥之的那一瞬他的心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忽然塌陷下去一块，有一丝错觉让他感觉可以撒手不管，这天下大权掌握在谁手里关我屁事？
　　裴邈沉默良久，陈灿光洁的髌骨被甲板都硌出了红印，任仁却依旧在起伏不定的船上跪的愈发端正：
　　“所以呢？你是否做好了追随我的准备？”
　　任仁把头垂的更低：
　　“我愿为龙爷鞍前马后。”
　　裴邈嗓音淡淡：
　　“嗯，好了，起来吧。”
　　任仁率先起身，又绅士般的把身后的陈灿拉起来。
　　裴邈的视线又飘回海面上，眸子伴随星光闪烁不定：
　　“你有没有打算加入除妖师公会当特勤顾问？以你的渗透能力，我们将得到更多的一手情报。”
　　任仁笑了，拒绝的含义被杂糅在语句中：
　　“我可舍不得我的小酒吧，而且，你不打算在除妖师公会之外留下后援吗？万一有暴露的一天，你还能有一个庇护所不是吗？”
　　裴邈看了一眼陈灿，对于这个抽烟的女人他还是心有芥蒂的。欲言又止，显然是怕有些话说出来不方便被更多人知道。
　　任仁一眼洞穿他的心思：
　　“陈灿没事的，这些年她一直跟着我。”
　　裴邈：
　　“晓风市东郊十里香水厂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任仁接道：
　　“嗯，在逃十五人，这会恐怕早就到美国了。”
　　裴邈惊讶：
　　“怎么可能出了国？刚刚下的命令，边防检查那么严，那些人都留下了DNA，过海关的时候一个不剩也应该全部拦下来的。”
　　任仁递给裴邈一个银白色小U盘，插了一个转换器就可以在手机上播放，一段稍稍模糊的录像缓缓述说着真相：
　　“这是案发后一小时长乐市某物流公司的监控，他们的确是出境了，但是用的并非常规手段，比如……”
　　任仁顿了顿，指着一连开出的几辆大卡车上的蓝色集装箱说：
　　“他们把自己装进集装箱运送出境了，虽说来往旅客的关卡检查很严，可是却没人把注意力放在货运上不是吗？这个时候不会有人会抽调精力来关注几个集装箱的，只要出关的时候稍稍模糊一下就可以顺利的把这群人运出去，而后没于人海，改名换姓，逍遥法外。”
　　裴邈发问：
　　“可是……”
　　任仁继续，没让裴邈问出来：
　　“这段视频在之后的24小时内就删掉了，除妖师公会的人再去查自然找不到。那些制作车辆的流体记忆金属也被烧了，无影无踪，就像从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莫郁脑子里的浆糊一坨坨，裴邈却听出了不对劲：
　　“你怎么拿到这段视频的？还有除妖师公会发现了流体记忆金属的这件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任仁把陈灿推上前来：
　　“因为我有陈灿这样一个世界顶级的黑客，只要有她在，没有什么消息是我得不到的。所以说我根本不用潜入除妖师公会啊，我可舍不得我的小酒吧。”
　　陈灿带着她翘的老高的眼线看着裴邈笑：
　　“过誉，比起套信息，我还是更喜欢调酒。”
　　裴邈继续抛出他的第二个疑问：
　　“那群人为什么要去美国 ？”
　　任仁扶了一下他那根本就没有度数的平光眼镜，嫌弃裴邈：
　　“我还以为张绥之什么都跟你说了，你在除妖师公会这么久怎么还不知道除妖师公会的正牌会长是谁？”
　　这个事情裴邈不是没有好奇过，他只是知到张绥之淡泊功名，当年把除妖师公会一手扶植起来，推脱了会长的位置。本想找个闲职，最后被摁着当了个副会长却还是忙的团团转头顶生烟。在除妖师公会中国总部里众多公务员除妖师们对于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会长大人一无所知，只是知道他把所有的事务都推给了张绥之，结果就是，张绥之一个人同时做着会长和副会长两个人的工作，却只拿着副会长微薄的薪水。裴邈为此不知道暗地里呸呸呸了这个会长大人多少次没有良心，白吃国家粮饷却尸位素餐。他曾多次旁敲侧击想方设法的想从张绥之口中抠出来点消息，然而却每次都被张绥之吞吞吐吐给糊弄过去偏离了话题。
　　任仁故弄玄虚，贴近裴邈，热络的就像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说来这个人你也很熟悉……”
　　裴邈拍了他一巴掌：
　　“有屁快放！”
　　任仁也不恼：
　　“尚长琴。”
　　裴邈瞬间如遭雷劈，变得跟莫郁一样懵逼：
　　“等会你说谁？！！！”
　　“尚长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