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光》鹤璟

84、旺仔牛奶

　　极夜降临的整体内部装潢色调偏暗，冷色调的蓝绿色系中夹杂着少许金黄色元素，像是蓝宝石之间迸射出的几缕阳光，乍暖还寒。一改以往酒吧的斑斓灯光与狂躁dj结合的风格，更是没有衣着暴露的热舞女人。回形的地下广阔厅堂正中是一排活灵活现的动物标本，在微光的底座映射下，静穆着，矗立着。极夜降临选择全部用水蓝色的荧光物质照明，明明灭灭重影交叠。裴邈从最左侧开始扫视那一排标本，鼠牛虎兔龙……一共十一座。
　　裴邈皱眉低声：
　　“少了一个。”
　　莫郁脑子里混沌一片：
　　“少了什么？”
　　裴邈捏紧手指：
　　“没有蛇。”
　　店内的熙熙攘攘的人头看似专注于手中斟满的酒杯，“叮当”碰撞间散发出淡薄的酒精气息。许多人低头去紧盯手机，还有一部分人选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可是他们落座选取的角度都十分刁钻，不经意间瞥来一个眼神就能总览裴邈二人的全部动作。
　　当所有视线汇聚到门口时，裴邈感到极度不适，这个时候莫郁察觉到什么一般抬起了头，拉拉裴邈的袖口：
　　“邈哥，你看。”
　　裴邈依言上移视线，一条体型硕大的回还状长条形物体正缓缓移动着身躯，金闪闪的鳞片与周遭吊挂装着暖黄色荧光液体的空心玻璃球罩发出细微的磕碰声音。一双带着枣核瞳孔的大眼球死死锁定自己，不断吐出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是条黄金蟒。
　　地面上的十一生肖中唯独没有蛇，原来是盘踞在了天花板上。
　　吊顶的黄金蟒渐渐向后蜷缩，呈S型，绷紧肌肉，锁定目标范围。
　　这是攻击的前兆。
　　裴邈只是把莫郁往身后拽拽，自己双手环抱岔腿站的笔直。
　　反正他的灵力早就恢复了，这世上除了张绥之，能打得过他裴邈的生物还没来得及变成受精卵呢。
　　裴邈眨巴了一下眼睫，那条黄金蟒趁着这个时机一个俯冲就猛扎了下来，冲着裴邈张开血盆大口，尖锐的蛇信子直取眼球，看这个架势，直接一口吞了裴邈莫郁两人都不在话下。
　　裴邈同时也感受到了压迫性的破风声，然而却只是气定神闲的伸出一只手臂，准确无比的握住黄金蟒的獠牙就是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
　　连灵力都未动用一丝一毫，生生把那条黄金蟒甩出手去摔了个稀烂。
　　红白相间一地烂肉七扭八歪的摊在地上，摆满酒瓶的木头架子和骨质的桌椅板凳被横扫着碎了一地，碎玻璃瓶子渣间白花花的脑浆混着烈酒缓缓流淌，鲜血淋漓的腥气萦绕在鼻尖。
　　还好那几个无辜吃瓜群众躲得快，否则大家的下场都是一样的。
　　裴邈无视所有人的注目，再次抬头看看空出一大块的吊顶，空荡荡的，应该补上些什么。
　　而后他招招手把那尊龙的假标本给请上了天花板，挂的端方严整。
　　裴邈自顾自的不知在对谁说话：
　　“你懂不懂，只有龙族才能遨游九天？”
　　裴邈还没装完一个完整的逼，就被自己没出息的小弟给拆了台。
　　莫郁欲哭无泪，就快准备去卖身还债了：
　　“邈哥，你咋砸了人家老板的店啊？咱哪来那么多钱赔人家啊？”
　　裴邈提着莫郁的耳朵连掐了几下神门穴，痛的莫郁嗷嗷叫唤：
　　“清醒一下，刚刚都是幻象”
　　莫郁闭着眼睛嚎叫了半天，再睁开眼的时候，依旧是那个人烟稀少，人气爆冷的小酒吧。吊顶上的玻璃罩安安静静的不规则垂吊着，根本没有什么黄金蟒的踪影。
　　莫郁：
　　“？”
　　奇迹郁郁环游仙境？
　　裴邈绕开各种碍事的装饰物，径直走到吧台前，拉开一只骨质椅子就坐了进去。
　　吧台前的服务员和调酒师都是一个人，人手一看就知道缺的厉害。
　　叼着半根烟的金发女人饶有趣味的盯着裴邈看，金发女人的眼睛生的很大，眼尾顺着拉长的眼线一直翘得很高，有着小巧的短鼻梁，巴掌大的脸蛋，和一张唇角高高扬起的烈焰红唇。大波浪的金发女人只穿了一件加肥加大版的白T恤，玲珑有致的身段弯起来半趴在吧台上。白T恤似乎能遮住一切，又似乎勾勒出来了所有男人想看到的东西。
　　总而言之，像一只猫，却又比猫多出几分野性的韵味。
　　金发女人用灵巧的手指绕着转手中的烟头，深深吸了一口之后冲裴邈吐出一口烟圈，张绥之平日里不抽烟，除妖师公会里又有严明的禁烟令，裴邈被呛得咳嗽了半天。
　　裴邈对烟味很敏感，所以，连带着，
　　眼前的这个女人，让他很不舒服。
　　金发女人懒懒开口，淡淡的烟嗓却出奇的勾人：
　　“臭弟弟，想喝点什么？”
　　裴邈一只手臂搭在吧台，撑起半边脸，笑着对上女人的视线：
　　“漂亮姐姐，做你想做的。”
　　傻站在一边的莫郁看呆了：
　　“我去……这要是让张绥之知道了邈哥非得被揍得脱一层皮。”
　　金发女人掐掉烟转身就走了，扭着身段，穿着黑色恨天高开始在酒柜前找适合的基酒。
　　莫郁悄悄溜到裴邈身边，怼一怼裴邈的肩膀：
　　“邈哥你点了什么酒？”
　　裴邈摊手：
　　“我哪知道？”
　　莫郁：
　　“那你刚刚在装什么？我以为你是个老油条了呢！”
　　裴邈哂笑：
　　“我也刚刚被放出来没多久，我不一定就比你知道的多啊。”
　　女人笑吟吟的抱出一瓶墨西哥龙舌兰，过来搭话：
　　“蹲过号子？”
　　裴邈依旧隐藏獠牙，笑着应对：
　　“漂亮姐姐，这要看你怎么理解了。”
　　金发女人笑而不语，这样的人她见过太多，一转头看到了凑过来的莫郁：
　　“这位小兄弟想来杯什么？”
　　裴邈用手指一指莫郁，一副虽然我没钱但是张绥之有钱的样子：
　　“他？”
　　莫郁一脸幸福‘老大要请我喝酒了我好开心’的样子。
　　却见裴邈话锋一转：
　　“他未成年，给他来一罐旺仔牛奶。”
　　莫郁摔桌子：
　　“我去你的旺仔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