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光》鹤璟

20、砖是个什么垃圾？

　　晚自习过后，大家纷纷收拾自己的文具，书本离去，匆匆间几个鬼影模模糊糊，临近深夜，没有那个亡灵愿意再多耗费灵力。

　　常庭晚一众跟裴邈打招呼后也是各自离去，裴邈多留了一会，准备向张绥之汇报今日情况，却听得组长叫住她。

　　“暮莳雨，留下值日。”

　　暮莳雨：“？我不是前几天刚刚值过日了吗？怎么这么快又轮到我了？”

　　四下众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一摊事情，每人搭理暮莳雨，听得她出言反驳不禁纷纷抬头，神色不悦。固然众人一语不发，但是脸上似乎写着“你难道想逃值日吗？明日里的好学生形象装给谁看？”

　　裴邈自是百口莫辩，内心清楚这是尹怀柔使的拌子，此刻身旁恰好没人护着自己，便也只能乖乖认栽。

　　地面的幻境时隐时现，一团团的黑色粉尘暴起，甚是呛鼻。清扫到最后，组长再次发话：“暮莳雨，去把垃圾倒了。”

　　话音落灯熄，黑漆漆一片，只有透过窗子还能看见宿舍楼的隐约光亮。这里本就是亡灵幻境，白日里险象环生，入夜后更是防不胜防，此刻张绥之不在身边，裴邈自当万事小心。裴邈一手捂住自己砰砰乱蹦的小心脏，一手向前不断摸索着电灯开关。

　　向前迈出一步，两步，三步……，裴邈把手伸向原本开关所在之处。触感却是不同的，冰凉细滑，楞骨分明，好像……是一只手！

　　“我的老天有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裴邈触电般收回手，随即狼哭鬼嚎！心脏就要从口腔里蹦出来了，呆毛炸起。下一秒那只手的主人稍一用力，打开了电灯，顺便出了另一只手捂住裴邈尖叫不已的嘴。

　　裴邈当即狠狠咬了一口那只手，惊慌错乱中差点维持不住女相“暮莳雨”，几乎就要露馅，还好千钧一发之际忍住了。

　　裴邈的目光顺着那只惨白的手向上望去，干干净净的洁白校服穿的一丝不苟，墨色的发丝散散慢慢的贴附在额上，和煦如初升暖阳，让人瞧一眼便很有好感，是不同于万年冰山死面瘫张绥之的存在。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细细眯着，眼角微微翘起，同样眨眨眼打量着这个正死死咬住他手不肯松嘴的小姑娘。

　　两个人就一直僵持着，直到裴邈反应过来，松开了那只修长细白的手，又不好意思的用自己的手背擦掉了粘在那人手上的口水。

　　“不好意思啊，齐则鸣……我，那个，我还以为是……”

　　齐则鸣勾勾嘴角，淡淡的把手抽回，裴邈瞥一眼齐则鸣的手，近乎瘦骨嶙峋，青色的血管一根根紧紧绷在手骨上，两处对称的弧形间断铅紫色构成新留下的牙印。

　　果然已经是个死人了。

　　齐则鸣察觉到暮莳雨投过来的目光，把手背到身后，开口，声音间透露着些许关切，冷冽澄澈，夹杂着一丝防备，这些情绪全部被裴邈分辨清楚。

　　齐则鸣：“抱歉，吓到你了。”

　　暮莳雨：“没关系，是我胆小，别人都走了为什么你没走？”

　　齐则鸣眼帘微颤：“忘记拿东西了，回来看看，刚刚听到了你要去倒垃圾，我帮你吧。”

　　暮莳雨连连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齐则鸣仿佛早就预见了一般，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看着裴邈去拖动那只半人高的垃圾桶。不出所料，那只垃圾桶纹丝不动，裴邈再次发力，没动，裴邈这次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依旧，没能挪动半分。刚刚夸下海口说不要他人帮忙，裴邈此刻大囧，依旧死要面子活受罪，没有回头去求齐则鸣。

　　齐则鸣还算是个男人，再次绅士般的问了一句：“当真不用我吗？”

　　裴邈心里清楚，这是‘客套定理’一般别人问你‘需不需要帮忙’多半只是客套一下，并非真正想要帮忙，倘若是真心实意想要伸以援手，不必多问，行动自会取代一切。

　　正当裴邈心道：“少跟我玩那一套，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只会嘴上说说，怎么想的真当我不清楚？”

　　齐则鸣似乎刚好是要反其道而行之，伸出一只手提着垃圾桶径直走出教室。

　　裴邈：“？？？？？？等等我，还有，谢谢你。”

　　便也一溜烟跟着跑了出去。

　　“桄榔榔榔……”

　　齐则鸣扬手把垃圾桶里的东西向外倾倒，借着微弱光芒，裴邈看清了倒出来的东西。

　　表面上是浅浅的一层普通垃圾，再向下就是……

　　红砖，一块一块码的整整齐齐，每一块都能生生把人拍出白脑花的砖板！

　　裴邈当场气的要背过气去。

　　你是个什么垃圾？卧槽了！

　　暴怒内心咆哮怒骂一通尹怀柔过后，龙爷的脑子逐渐拐回正轨，齐则鸣此人能单手毫不费力脸不红心不喘的拎起来一桶砖，从一楼到四楼都不带歇一下的，这个战斗力等级，想来也不是吹的，难怪能号令一众亡灵。此人若是站在自己一方还好，倘若以之为敌，恐怕胜算不大……

　　正在裴邈头脑风暴之时，那狼哭鬼嚎的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裴邈愕然：“刚刚那个是……”

　　齐则鸣放下垃圾桶，挺直腰板，望向宿舍方向，似乎还听到了‘咔哒’一声的清脆落锁。

　　“熄灯定位铃，宿舍锁门了。”

　　裴邈：“啊？那，怎么办？我，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翻进去的吧。”

　　裴邈正欲向前走去，却不想被齐则鸣拉住了手：

　　“夜深了，太危险，还是不要四处走动为好。”

　　齐则鸣眼神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惶恐与关切，击的裴邈猝不及防。这夜半三更我回宿舍难道不是比跟你孤男寡女在外闲逛更安全？裴邈不动声色的甩开齐则鸣的手，齐则鸣似乎意识到男女有别，惨白的脸略微红了一下，抽回手来，欲盖弥彰：

　　“大家歇下后灵力难免会不如白日那般稳定，校园中的一些地方实在镇压不住恐怕会现出原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一起回教室最为保险。”

　　裴邈满心：“少年你这么说，我更想去了啊！”

　　摆出一个少女标准撩汉笑容，嘴上却道：“嗯，好，今天谢谢你了，那，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