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光》鹤璟

105、答应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都寂静的可怕，林间飞鸟挥动翅膀的声音都若隐若现，焦黑干裂的土地上还剩下几根干枯的细草随风摇曳着。一派死气沉沉的压抑样子。难得的是，自从桃乐丝消失之后，裴邈竟然也没有遇上阻挠他进程的事情。就这样一直到达了山顶的大殿之中。
　　果然是一副传说中魔龙宫殿的样子，深紫色的建筑近乎就要同电闪雷鸣的天空融为一体。山风烈烈，遮天蔽日的乌云挡住了绝大部分光线，延绵不绝的山脉仿若滔天巨浪。压抑的让裴邈有些呼吸困难。
　　裴邈用力推开宫殿那重若千钧的大门。
　　宫殿里空空荡荡的，除了支持建筑的柱子，便就是最深处座椅上的一抹白色。
　　裴邈眼力极佳，隔着百米便认出了那抹白色，裴邈向着那抹白色跑去：
　　“克里斯蒂安！”
　　座椅上的克里斯蒂安缓缓抬头，仿佛早就料到了裴邈的到来，眼神里都是默然和不屑。
　　空荡荡的大殿竟然毫不设防，裴邈一口气从一头跑到了另一头，一种异样的感觉从他心中升起‘大殿的防御如此松懈？魔龙又去了哪里？’
　　裴邈站到克里斯蒂安面前，微微欠身，伸出手去：
　　“我的公主殿下，很抱歉，我来晚了。”
　　克里斯蒂安就一直盯着裴邈那只伸出的手，丝毫没有要搭理裴邈的意思。
　　裴邈再次欠身：
　　“克里斯蒂安？你还好吗？这里太危险了，快些跟我走吧。”
　　克里斯蒂安转动了一下眼珠：
　　“我不会走的。”
　　裴邈不解：
　　“为什么？”
　　克里斯蒂安撑着娇小的身体缓缓站起来：
　　“你原来跟我说，你是来王宫寻找宝藏的，而你的宝藏，也就是我，正站在你面前。”
　　裴邈不明白克里斯蒂安此刻为什么要说这些：
　　“是，没错，但是你为什么不跟我走？”
　　克里斯蒂安继续不紧不慢:
　　“同样，你既然来了，就一定会遇到魔龙，而魔龙，此刻就在你面前。”
　　裴邈瞳孔收缩，意识到了什么，拔出剑，狠狠扎向克里斯蒂安的胸口，然后向后倒退：
　　“你根本就不是克里斯蒂安！”
　　克里斯蒂安捂着长剑慢慢变了样子，庞大的身躯逐渐占据整个大殿，最后一整头魔龙逐渐浮现，裴邈失去了武器节节后退。
　　魔龙张开巨大的嘴，把长剑从胸口拔了出去，远远的丢了出去：
　　“你说错了，我既是克里斯蒂安，也是魔龙。从一开始把你骗到这里来，就只有一个目的。”
　　“我忠诚而又勇猛的剑士啊，我要娶你。”
　　裴邈的世界观被刷新了，手握弓箭呆在原地：
　　‘这个世界跟本就没有所谓的公主，从一开始就只有魔龙，这个世界线的的任务根本就没有办法完成。’
　　系统适时的出现打破了场面的尴尬：
　　“那个，裴邈，世界线好像有些错乱了。”
　　裴邈毫不客气：
　　“别跟我瞎扯，告诉我该怎么完成任务出去。”
　　系统思索了一下：
　　“你嫁给魔龙也可以的。”
　　裴邈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被魔龙捅一下，会一步到肺死掉的吧？”
　　系统似乎抓了抓头：
　　“你稍等一下，魔龙的形象还是可以改变一下的。”
　　裴邈丝毫不相信系统这种老狗能做的出什么像人的事情，双手环抱坐等魔龙变身。
　　一片迷雾之后，魔龙巨大的身躯渐渐消失，很久之后，裴邈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身形，是张绥之。领子上的黑色皮草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藏獒，头顶上一对漆黑的犄角昭示着他魔龙的身份。此刻，正迈着稳重的步一步一步缩小他们之间的距离。
　　裴邈捂着嘴无比想笑，但是仍在张绥之严肃的目光注视下竭力憋笑：
　　“哈哈哈哈张绥之你真的很像一只大藏獒。”
　　张绥之捉过裴邈的手，另一只手揽住裴邈的腰，把裴邈按进自己的怀里，正经道：
　　“我不叫张绥之，宝贝，你要叫我张·尼古拉斯·绥之。”
　　裴邈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绥之低下头去吻了吻裴邈的额头，肩上的毛毛领子蹭的裴邈有些痒：
　　“我在向你求婚呢，裴邈，严肃一些。”
　　裴邈无处躲藏，干脆把头埋进张绥之的胸膛里：
　　“好好好，张绥之，我答应你。”

　　那一瞬间，梦境褪去，眼前的景物模糊了又清晰，迅猛的风声在耳畔流过，视线最终是聚焦在车内因空间狭小而贴的很近的张绥之的脸上。

　　裴邈回来了。
　　他看到张绥之正把自己揽在怀里，看到自己醒了才默默发言：
　　“裴邈，你答应了我什么？”
　　裴邈左看看右看看，还是在车里，莫郁正一脸焦躁的握紧方向盘，于潇湘塞着耳塞乐的自在。裴邈确认自己这是回来了。
　　裴邈伸手撑起身子，稍稍活动了一下，贴到张绥之耳畔。
　　缓缓下沉的夕阳放射出最后一缕光线，轻轻的话语带动周围的空气，细碎的头发拂过光洁的耳廓，裴邈在张绥之的耳畔低语：
　　“在梦里，你说，你要娶我。这话，算不算数？”
　　张绥之瞬间变成了木头人，脸比八月的蟠桃红，借着昏暗没让前排的下属看到。张绥之紧紧咬着淡色的嘴唇，双手搭在裴邈肩上，抱住也不是，放开也不是。
　　裴邈也不急，只是逗逗他，想找个乐子罢了。像个小流氓一眼嬉皮笑脸的凑上去亲了张绥之的脸颊一口，也不贪多，见好就收，占了便宜就跑。
　　然而裴邈却没想到，在窒息般尴尬的沉寂中，他听到张绥之轻轻答道：
　　“算数的，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