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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超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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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法阵顺利结成,刺眼光芒之中,成千上万的怨灵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它们在结界中激烈地流窜,试图躲过法阵。
混乱之中,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冲向陈林溪,它全身都是黑色,唯独一对钩爪是煞人的白。
陈林溪自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如何催动和操控秘术,信心满满地想用金系秘术中的“灵刀”来对付这只怨灵。哪知他咒语念完了,却一点动静也没有。陈林溪慌了——原来自己这控制秘术的本事是时灵时不灵的。
这时那只怨灵已经十分接近陈林溪了,旁边的余歌见陈林溪傻站在哪里,也不知道躲,情急之下扑了过去,替陈林溪挡了一把。
怨灵的钩爪钩住余歌的皮肉,将他整个人就这么拎了起来,带走了。
“喂!”陈林溪见余歌被带走,着急地追了上去。他一边追,一边尝试着催动秘术,中途还摔了一跤,样子十分狼狈。
火系秘术,火魂。
这门金霄雪怎么教他也教不会的秘术,终于被他成功催动。
火舌窜起,追上抓住余歌的怨灵,将它卷了起来。怨灵发出一声尖叫,在焰火中消亡殆尽。余歌从半空中落了下来,陈林溪扑了过去,把自己当成肉垫,接住余歌。
“哎哟哟。”陈林溪被落下的余歌这么一砸,全身差点没散架。那怨灵的钩爪有毒,余歌被钩爪刮伤,所以中了毒,已经昏死了过去。
又有几只怨灵盯上了陈林溪,朝着他飞过来。此时陈林溪的秘术又不灵了,他拖着余歌,不知道该怎么躲。
千钧一发之际,试图攻击陈林溪的几只怨灵身上却突然燃起了火。
火系秘术,冥焰。
是金霄雪及时赶到了。陈林溪正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金霄雪向陈林溪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
陈林溪有些羞愧,他想为什么自己总被金霄雪看到狼狈的一面。
怨灵们有如秋后蚂蚱,最后的挣扎过去,它们全部被五行法阵捆住了。怨灵们哀嚎着,惶恐地蜷成一团。
金霄雪见差不多了,目光望向左轻颜。
左轻颜轻声念起了安魂经。说是念经,但不知是用的哪门子语言念的,发出的音像是在唱歌。
众怨灵得到了安魂经的安抚,逐渐变得平静。黑雾随着怨灵被超度,渐渐地散去了。
左轻颜念完安魂经后好长一段时间都呆呆地站着,一副心事沉重的样子。她的眼睛湿了,她赶紧用手指抹掉泪花,生怕眼泪流下来弄花了妆。
“生于战乱,命运多舛。盼你们来世不再动荡,一生平安。”左轻颜一字一句地说。
陈林溪望着左轻颜,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似乎透过这个穿着jk制服的萌系妹子看到了另一个左轻颜,那个左轻颜穿着缎面旗袍,腰肢妙曼,摇曳生姿,低眸抬眼,皆是风情。陈林溪想左轻颜或许本就是民国时期的人。
一切恢复了平静。
郁织织坐在井边,费劲地在梳自己的头发。胡兮卿见她梳得辛苦,便走了过去,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我想梳双鬟,可梳不起来。从前在家都是乳娘帮我梳的。”郁织织叹了声气,“现在我要走了,想要漂漂亮亮地走。”
左轻颜朝金霄雪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金霄雪帮帮人家小妹妹。
“看我干嘛?我又不会。”金霄雪说。
“你以前没梳过鬟发?”
“我都是用带子随便扎一下让它不散开就好,哪里会梳什么鬟发?”
就在左轻颜和金霄雪对话期间,胡兮卿已经坐在了郁织织身旁,拿起梳子,手法熟练地帮她梳头。
或许是因为想起了一些往事,这个过程中他十分沉静。
陈林溪想,这些人长生不老,在历史的长河中淌过,个个都藏着故事。相比起来,自己的人生还真不是一般的单薄。
“梳好了。”胡兮卿对郁织织说。
郁织织兴奋地拿起镜子左看右看,脸上露出笑容。
“我要取下身上的锁魂铃,进入轮回啦!”郁织织自言自语道。
“郁姑娘。”金霄雪突然说,“那锁魂铃可以送给我吗?”
“当然可以呀。不过它被我佩戴了一千年,法力已经用完啦,现在它就是个普通的铃铛而已。”
“没关系,我不是需要它的法力。这铃铛曾经是澹台法师的东西,澹台法师是我故人,我想做个留念。”金霄雪说。
郁织织动手去解自己身上的锁魂铃。解到一半,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众人说:“差点忘了,我解下锁魂铃进入轮回后,这里就坍塌了,你们要抓紧时间出去呀。”
金霄雪点点头,“好的。”
于是郁织织放心地解开了身上的锁魂铃,她将锁魂铃递给金霄雪,自己的身体则渐渐幻化成一滩星光,消失殆尽。
金霄雪拿到锁魂铃后,念了几句咒语,只见地面上出现一条金色的线。
“跟着这条线走,就能找到我贴着指引符的位置,那里是结界的‘眼’,是离开的唯一出口。”金霄雪说。
众人顺着这条金线走着。余歌还在昏迷之中,陈林溪背着他,因为有些沉,所以落在后面。
前方已经可以看到金霄雪贴着的指引符了,就在这时,陈林溪忽然觉得自己脚下有震动感。他低头一看,发现脚下出现了一条裂痕——是结界正在坍塌!
不等陈林溪反应过来,裂痕骤然变宽,背着余歌的陈林溪掉了下去!
天旋地转,陈林溪迅速用一手扒住裂痕边缘,另一只手抓住余歌的衣服。
“陈林溪!”金霄雪急忙赶到裂痕处往下一看,见到两人还没掉下去,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金霄雪准备把两人拉上来时,余歌的衣服被重力撕裂,往深渊深处落了下去!
“余歌!”陈林溪的手先大脑一步松开了裂痕边缘,差点要跟着下去,幸好金霄雪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拉住他。
“余歌掉下去了!”陈林溪慌张极了。
这时胡兮卿冲了过来,正准备跳下去救人,谁知另外一个身影却先他一步跳了下去。胡兮卿一愣,刚才跳下去那人居然是木云则。
过了不久,木云则把昏迷的余歌抱了上来,他冷着脸,什么也没说。此时金霄雪也把陈林溪拉了上来,众人都一脸疑惑地望着木云则。木云则一言不发把余歌扔在地上,率先走到出口处,跳出了结界。
出了结界后,木云则看了看四周,发现这是在知理楼大楼外。他抬头望了一眼夜空,忽然感到鼻子有些发酸。
一阵风吹过,使得木云则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低不可闻地叹了声气,正准备离开。
“木云则。”金霄雪的声音从木云则身后传来。
木云则转头一看,看到全部的人都已出了结界。
金霄雪三步做两步追上木云则,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梦境中的文姨和余歌口中的文婶是同一个人对不对?”
“关你什么事?”木云则像只凶恶的小兽。
“文姨是个好人,是不是?”金霄雪逼问。
木云则用牙咬着下嘴唇,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她是不是很善良?是不是很热情?是不是善解人意?是不是和你家族中所有人都不一样……”金霄雪继续说。
出乎意料的,木云则哭了。
“你其实不是真正的冷漠。”金霄雪看着木云则,有些怜惜。
木云则深吸一口气,说:“文姨曾做过我的保姆,后来因为谋杀我们家主,被秘密杀死了。文姨做我的保姆本是一份拿钱干活的工作而已,可她在照顾我的过程中,给予了我最大的善意、最真的关切,我从不曾被人那样对待过。她告诉我做人要善良、待人要友好,可这与家族教给我们的东西相背离,家族从小教我们,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善念是最可笑的东西,冷漠才让人强大。当年我曾为文姨的离世流过泪,可那一次流泪却让我成了家族同龄人中的笑柄,从那以后我再不敢做类似的事情,不敢表露伤心,也不敢表露同情,只崇拜和追求强大。我常常陷入矛盾之中,文姨教我的,和家族教我的,那一方是对的?”
金霄雪没有正面给木云则答案,而是对他说:“你生于木氏家族,从小接受家族的教育,照理来说应该像被洗脑了一样毫不犹豫地相信家族才对。文姨不过是在你生命中匆匆而过过客,一个过客的善意,竟能让你陷入矛盾,可见善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木云则一愣。
“木氏家族干了许多缺德事,依我的性子,你们族中的大法师,我能干掉一个是一个。唯独你几次与我对上,我都不伤你,就是因为我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有善念的。”
木云则呆呆地站了许久后,才说道:“谢谢你开导我。不过有些事情我还得自己想一想。”说着,他迈开脚步,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木云则忽然转身,冲着金霄雪说:“不过有一句话你说错啦。对我而言,文姨不是什么过客,她是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