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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厄勒克特拉救赎(十) ...

  •   估计是喝了酒的缘故,景何这夜睡得格外沉,梦里全是高中和大学时候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直接后果是,他睡过头了。
      其实他刚醒还是八点一刻,动作快一点或许还能赶上梁舒定的八点半的会——但他没有。景大少出门之后坚持绕远路去买了凤鸣街的汤记小笼。正是早高峰早餐店拥挤的时候,景何在这家老店排了整整二十分钟的队,才开着车往警局赶。
      刑侦组在三楼,还没出电梯门,景何便听到了梁舒气壮山河的一声吼——“什么叫可能在忙?他是国务卿吗他?大早上的忙个der啊忙?”
      梁舒查了一晚的资料,核对在后半夜才睡。为了早上的例会又起了个早,结果到单位后发现景何还没到。当代单身女青年的起床气和怨愤想充气球一样满满当当地把她充满了,就等哪根针戳过来,一点就炸。
      好巧不巧——针来了——景何左手一袋蟹粉小笼,右手一杯抹茶星冰乐,戴着副偏光墨镜,悠哉悠哉地晃进了办公区。整体场面非常地——酷炫?
      原先还很热闹的办公区出现了一霎时的安静——众人看着景大爷慢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工位一屁股坐下,怡然自得地嘬了口星冰乐——发出清脆的吸溜声儿。
      见大家都在看他,景何有些奇怪,低头一看表——九点一刻。遂又抬头道:“你们——会开完了?”
      梁舒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太愚蠢了,她竟然会以为景何会有廉耻心这种东西?他有吗?他配吗?
      梁舒拨开挡在前面的人,走到景何的工位旁一把刁走他手里的星冰乐忍无可忍:“景犊子,你别以为上头看重你,你他妈的就横行霸道——别人怵你老娘可不——”
      “对不起~”
      “······你疯了?”卧槽,景何刚才是给她道歉了吗?是他疯了还是自己聋了。
      景何耸了耸肩,放下手里的星冰乐,调整了下姿势,舒舒服服地歪躺在转椅上——
      “我家隔壁小孩儿要艺考,练琴练到半夜——梁副队您就宽容宽容小的吧,实在不行——扣我钱吧。”
      梁舒狐疑地盯着他,试图从这人的脸上盯出什么蛛丝马迹——但显然是徒劳。景何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一脸闲时地嘬着饮料。梁舒第一次碰到了软刀子上,一股子怨气提上来生生憋在在了关口吼不出去。没法儿,只能抱着资料夹回到了自己位子。临走前还恶狠狠地嘀咕:
      “买了包子不吃光喝饮料,有毛病哦。”
      景何笑了笑,从置物架摸出一个懒人枕垫在脖子后面,拿起桌上的文件扫视起来。瞄见小高一直在暗戳戳地瞅他,顺便道:
      “小高?”
      小高同志瞬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立直站正:“景队您叫我!”
      景何无奈地看着他,“你激动什么?过来,给我讲讲你们梁副队大早上的开会,开了些内容?”
      小高闻言,当下便找出自己的海绵宝宝记事本,拿着笔屁颠儿屁颠儿地溜到景何身边,翻到某一页,声情并茂地念了起来——
      “会议第一条:端正态度。坚决摒弃懒散怠惰的工作态度和有违人民公仆的不合理行为,例如某些人······”
      “停——”景何即时打断了他,“这些就不用了,直接讲干货,干货懂吗?”
      小高愣了愣,点了点头,“哦,,好的。”又翻页——
      “沈别吟和沈秋白父女的内部关系,以及二者近五年的主要社会轨迹。”
      “为什么是近五年?”
      小高眯着眼睛,努力地回忆着——
      早上例会很简单,只讲了两件事——不要被景何的歪风带坏以及——搞清沈氏父女之间的关系。
      在一切明面的社会关系上,外界对于这对父女的评价很一致——中年有为的企业家和他美丽乖巧的继女。但梁舒很敏锐地捕捉到一点——沈秋白很早就开始带着他的继女频繁出席各种社交场合。这个“很早”,可以具体到五年前——也就是沈别吟的生母杜罗敷死后。也正是在这之后,沈秋白的交际圈里,才慢慢形成一种认知——原来沈秋白,还有个女儿。
      “等等——”景何及时打断了他,“我知道梁舒的意思,她是觉着这种行为不太‘妥当’是吗?”
      小高挠了挠头:“梁舒姐的意思是,这个时间点有些巧合,而且让一个继女13岁就出来跟着社交属实有些——”
      “呵——我觉得她想太多了。早先年H市那些名媛太太恨不得家里的小姐一落地就会弹琴跳舞,上赶着抛头露面。当然也有含蓄些的,但这无论如何也归不到沈秋白这里。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不是沈别吟自己愿意的?”
      小高有一瞬间的凝滞,语塞。老实讲,这个事情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景何继续道:“再说了,那沈别吟不是还准备艺考吗?她爹领着见世面结人脉不也很正常?你不也见了沈别吟吗,看着像是甘心让她继父摆弄的角色吗?要我说——”
      小高还拿着他的小本本在一旁乖乖听着景何细说下去,郭皓忽地窜了过来。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对着景何道:“老大,梁姐让你下去一趟。”
      景何的长篇大论时间被这么打断很不爽,“又怎么了她?”
      郭皓摸了摸鼻子,一边一边打量景何的神色:“梁姐说来了人要接待······说是,何律师。”

      接过梁舒递过来的茶杯时,何以然还坐在警局一楼靠里的会客室。警局的会客室除非特殊时期,不然就相当于摆件。他坐下时注意到沙发旁的报刊架,多瞄一眼不难发现其中的报纸期刊都没怎么更新了——最新的一期本土小报还标着两个月前的title。
      梁舒注意到他的视线,也朝那个报刊架看了几眼。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地儿一般不怎么用,稍微潦草·····了些。”
      何以然轻轻一笑:“我就来送些材料,顺便看看你们,不用太在意的。”
      梁舒这人别看平时风风火火的一个狠人,却也有放不开的时候。跟景何一类警界无赖在局里厮混久了,现在遇上个斯斯文文的主儿反倒拘束,频频朝着门口望去,一心盼着景何那不靠谱的能早点下来救场。
      何以然倒显得从容很多——好像他来的不是警察局,而是他律所对面的coffee bar 。合体的西装即使坐在软塌塌的旧沙发上依然平整熨合,黑缟玛瑙的袖扣随着手部动作淌着暗暗的光泽。他放下水杯的同时看了眼表,见表盘有些歪,又上手顺着表带仔仔细细地抚正了。只有这样,他才能在90°抬手读表时,保证零点的刻度可以在自己心脏的前正方。
      梁舒注意到他的动作,忍不住带着职业习惯来打量。之前倒是记得何以然有些强迫症,却都是从景何每天的口里吐槽出来的。但因为景何平日就是个胡吹乱嗙的浮夸主儿,三分阴的天他都能给你说成倾盆将至。所以她从没当真过——
      现在看,可能,或许——真的有点强迫症,还真的有点严重。在这之前,她对何以然的印象很片面,但也很精准——一个冷漠的人。
      不是她单方面揣测,就连景何也说过,何以然是冷漠的。不是那种一眼看过去的冷,也不是所谓的“高冷”人设或者外冷内热——他是骨子里的冷漠,是你越和他相处,越感到无力和疏离的寂灭感。
      他好像对什么都不关心,也不具有常人的同理心和共情能力。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和他一手建造起来的冰地寒渊。
      现在呢?何以然看着似乎是温和了些,俨然一副谦和温驯的律政精英。可这也只是看起来。他的内心呢?他的骨头还是冰的吗?他的血还是冷的吗?
      何以然早就注意到了梁舒的打量,但一直没有点破。之于他,梁舒不是什么昔年旧友,更多的是景何的附带社会关系罢了。况且来警局嘛,真被好生招待起来,反而不是好事。她想打量,就随她吧。他比较挂念的是一会儿的重逢——他其实构想过很多玄妙的重逢场景,也盘算过适当的时机。他原以为会准备的更久一些,可惜沈别吟那边已经出事了。

      那你呢?景何。如果你用你的仓皇来敷衍我的精心筹划,那可真是太令我伤心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武汉好冷,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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