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现在（总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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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现在（Present）
时间流逝的秘密存在于我们的大脑中。
只有当我们明白了自己如何感受、思考、爱以及创造后，才能揭开它的面纱。
——《星空词典-心理时间和物理时间》第49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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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神奇啊……”
刚走出洗浴间就听见总士冒出这话，一骑疑惑地问：“怎么了？”
偱声望过去，见到一骑头顶搭着一条毛巾盖住那头湿发，于是比起开口回答问题，总士在意的点立马变成：“怎么不用浴室里的吹风机？”
“欸？不用了吧……”一骑别开眼神，难得孩子气地发出嫌麻烦的嘀咕，“我的是短发。”
眼见难得有照顾对方的机会，总士走过去，接过了盖在一骑头上的那条毛巾，认认真真地给他擦着那个头发还润着的脑袋。
“小心感冒。”嘴里还不忘说教。
“是、是，知道了。”
站在原地老实挨着搓，一骑拖着调子应得十分不走心。
一边给一骑擦着头发的水，总士续上先前的话题：“你应该也知道，对Festum而言，时间是一种重力。”
脑袋老实地挨着搓，一骑说出自己知道的信息：“所以Festum就算神出鬼没，但也不能回到过去，只能现身于现在，还有据说还能抵达未来。”
总士点点头，谁知道他随即话锋一转，“可是在物理学的领域中，时间本身，没有[过去]、[现在]和[未来]之分。”
“诶？”一骑听得意外，下意识抬起瞪大的眼望去。
总士耐心地解释：“人类之所以会发展出以[过去]、[现在]和[未来]这三个阶段作为时间尺度的划分，是因为大脑的感受。”
人类感受到的时间被称为心理时间。
外部世界的信息通过感受器官被传输到大脑，大脑将这些信息整合为心理反应。脑部活动的特点是大脑数个不同功能区同步工作。
正是这种脑部活动的复杂性，让人类感受到了时间。
人脑中，一众不相邻的神经元集合能同步协调活动，因而产生一种“浮现”的生物学状态。由于这个活动能持续一定时间，我们因此感觉到“当下”，感受到富有厚度的[现在]。
然而，这种同步并不稳定，无法长久持续。同样激发出浮现状态的其他神经元集合之间此起彼落地活动，我们因而产生了时间流逝的感觉。
每一个浮现状态均由前一个状态分叉而来，而且前后相连、紧密相随——“时间是连续的”感觉随之而来。
简而言之，时间作为一个维，客观地没有偏颇。
只不过，人类大脑的感受给时间赋上了主观意义，令其展现出流动性。
平心而论。
总士的这些内容说得很详细，但实在过于学术，一骑听得云里雾里。
努力耐心地把这一大段话听下来，一骑忍不住皱着眉感叹：“好复杂啊……”
刚放下那条功成身退的毛巾就瞧见一骑那副苦恼的模样，尽管有些不厚道，但总士还是忍不住悄悄地笑了笑。
因为感觉莫名的可爱。
只可惜，一骑很快就收起这个苦恼的小表情。
“怎么突然会说起这个？”
对于总士先前的有感而发，一骑实在有点好奇。
“今天的特殊医学的课程提到神经生物学的内容。”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总士直接就交待了。
尽管还没到他们这批法芙娜小队队员的转业时间，但总士肩上的职责自小就已经明确为“守护龙宫岛的星核和岛核”，所以他完全可以参照着提前学习相关的课程。
特殊医学不仅针对星核因子，还包括同化现象的治疗。
之所以这一门学科包括神经生物学的教学内容，是因为需要对比研究同化现象爆发前后的人脑状态，以便研发出有效缓解、甚至解决同化现象危害的手段。
说来神奇。
不同于人类的大脑，集群意识生物Festun对Mir的声音是绝对的同步响应，也就是不可能出现类似“浮现”这种生物学状态，自然就无法感受到[现在]的厚度。
这一点，不仅让Festum难以感受人类的心理时间，更直接影响它们对[时间]这一维的感知。
它们认为的“现在”，更多是因为与人类交汇，以人类为参考系，以确实的形态在物质现实中被人类看见——这就是Festum感觉到的“当下”。
由狭义相对论可知，时间和空间是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两者共同的变形，可以被看作相互蜕变的关系——速度越快，空间越小，时间就会越慢。即：缩小的空间变形为延长的时间。
Festum的光速瞬移，正正体现了这种互补关系。
它们自然会把[时间]认知为[空间]的“重力”。
不同于能够光速瞬移的Festum，人类自身的速度远远够不上光速，因此在人类的感知中，时间与空间是完全独立，没有任何关系。
在这种堪称匮乏的自身条件之下，要是人类想要认识Festum、认识它们的世界，就只有亲身接触它们才行。
心里仔细挑拣着那些能写到报告书中的信息，思考中的总士依然有余裕听见一骑的发问：“只是这样？”
总士投出疑问的眼神。
“感觉你很在意。”一骑这么说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总士没有立刻回答。
特殊医学的教授内容确实是起因。
之后，总士还想为自己那份关于Festum世界的经历、却又总是写不成的报告书再努力一把。只不过，结果还是再度失败。
而且……
“Present.”
这个单词突然从总士的嘴里冒出。
“嗯？”一骑眨眨眼，听得不明其然，半晌过去才试探着问：“你是想要提前要礼物么？也不是不行……”
知道一骑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总士摇摇头，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解释自己的发言：“这个词的意思，既有[礼物]，也有[现在]。”
“啊、也是耶。”一骑这时才回想起来。
“虽然Festum现在也会在对话中使用这套划分时间的尺度，但它们更多只是套用人类的认知，以方便说出人类能够理解的语言。实际上，它们依然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
哪怕始终不怎么听得明白，一骑还是耐心地听着，没有打断。
自从总士回来后，一骑虽然一直都没有主动问过他关于Festum世界的经历，但也不排斥对方的主动诉说。
只要总士愿意说，一骑就愿意听，哪怕不一定能听明白。
对一骑而言，总士回来了，那就可以了。
“我很庆幸、并且由衷感谢，自己至今依然能感受到富有厚度的[现在]。”总士坦白，“因为那是人类才能真切感知到的概念。我还在这里。”
这么说着，他伸手抱住面前的这个人，低头凑入对方的肩窝。
尽管因为健康受到同化现象的侵蚀，一骑的体温偏低，但依然带着人类会有的热度。
安静感受着这份温暖，总士的内心变得安定。
想起之前，几经曲折，尽管自己曾经被敌人掳走，还因为接受了Festum的祝福而一度失去躯体，但最终还是回到故乡龙宫岛。
更不用说，多年之后的现在，还能与一骑冰释前嫌，志同道合……
“对我来说，[现在]就已经是礼物了。”
总士低声说得感慨，满怀感恩。
耳语的气流带着热意拂过，耳朵本来就很敏感的一骑本能地一个激灵。
倒是没有挣开这个怀抱。
一骑不过拍拍总士的肩膀，顺着他的说辞开口：“既然能感知到时间，那应该知道现在是时候该睡觉了。”
“也是呀。”一边应着话，总士直起身，看了眼电子钟显示的当前时间，“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办。”
顺便一提，明天就是总士的十七岁生日。
话虽如此……
然而，等他们两个躺到床铺上，似乎又不能立刻就进入睡眠状态。
结果还是聊天。
“明天，我提前到[乐园]帮忙吧？”
总士首先打破沉默。
“不能。”
一骑下一刻就干脆拒绝了他。
这时的他俩头碰着头。
在昏暗的睡眠夜灯下说着悄悄话，感觉亲密不设防。
尽管说出了无情的拒绝，但一骑的脸上始终是一派轻松笑意。
他就这样微笑着表示：“主角到时候准时出席就好。”
这是除总士以外，法芙娜小队全体队员的意见。
大家摩拳擦掌，干劲十足，誓要让他们亲爱的法芙娜小队指挥官能在这次生日会中充分感受到大家的拳拳盛意。
一骑不是很懂，但见到大家热情高涨，他当然会全力配合。
“好吧。”被堵回来的总士遗憾作罢，转瞬又不自觉露出微笑，凝视着对方的眼底似有柔和的光闪烁，“我很期待。”
仔细想想：严格来说，这次是自己第一次与同伴们一起轻轻松松地庆祝生日。
没有对世界真相的隐瞒，也没有必须孤独承受的重担。
尽管人类与Festum之间的战斗仍然持续，但总士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独自一人。
更加私心的一点是……
这次自己第一次跟一骑一块过的生日。
自从小时候的那次意外之后，总士已经很久没试过这样了。
……简直就像做梦那样。
这样想着，总士遵从本心，往一骑那边靠过去，亲身感受到的触感和体温。
总士真心觉得，自己固守着自身作为人类的认知，直至现在依然是人类，真的非常幸运。
依然可以感受时间流逝，可以呆在一骑身边，跟他一起说说话……
就算每天都过得平平淡淡，总士依然会打心底里地珍惜。
话说回来……
“你给我的生日礼物呢？”总士冷不丁提起这个。
一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怎么又那么突然？”
总士理直气壮，“你刚刚不是说了‘也不是不行’吗？”
一骑顿时回不出话，之后唯有偏开眼神想了想。
在夜已深的现在，一骑很快就双眼一闭，迅速选择妥协：“你提要求吧，我看着办。”
话音刚落，总士稍微撑起身，让自己的吻落在一骑的额头上。
一骑当即睁开眼。
就着夜灯微光，四目相对。
看着上头那双含着笑意的眼，那一刻，一骑仿佛感受到时间的厚度。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不继续么？”突然发问的一骑问得正直纯良。
“不过是先提前收点利息而已。”总士翻回去重新躺好，嘴上还说得正派，“现在已经很晚了，先睡觉吧。”
就着睡眠夜灯的微光，一骑抬头看了眼时间。
电子钟的示数不知不觉已经跳过了零点。
又是新的一天到来。
不过今天，还是有些特别的。
刚才落在自己额头上的那个轻吻感觉依稀犹在，一骑失声一笑，重新把自己窝回到对方的枕边。
随即便被今天的生日主角搂入怀里。
“生日快乐啊，不器用。”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现在（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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