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风云》周丙华

5、县中求学

　　四妹因为学习一般，前一年只考上了本乡的乡中。
　　以她的学习成绩考重点高中是没什么指望了，读大学那更是难于上青天所以村长基本已经决定让她读完初中就去广东一带打工了。
　　因为自从1979年一位老人在祖国的沿海边画了一个圈，中国大陆实行了对外改革开放并建立深圳、珠海、汕头、厦门四个经济特区。特区政策宽松，对外开放，招商引资，办出口加工区，利用外资发展经济。从而推动大陆经济的发展。
　　从此港商，台商纷纷来大陆投资，特区的工厂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而中国大江南北年轻的男男女女都纷纷背井离乡去特区打工。那时候中国最大的特色就是不缺人而且工资每月也有一百多块钱比在农村种庄稼强多了所以一下子广东特区人满为患了。也从此产生了一个特有的名词：“外来工外来妹”
　　此话暂且不表。
　　就在这个暑假，雷龙的舅舅又来到了天龙村，他现在已经是部队的一个营级军官了。
　　这次来，他拿出自已的一些积蓄买鸡买鸭买肉买酒请天龙村的所有父老乡亲们在村里的晒谷坪上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听说外甥考上了县中，很是高兴。小妹妹的这个骨肉看样子也是争气也说明了天龙村特别是村长一家对他外甥更是尽心尽力的培养所以对村长一家和乡亲们很是感激。
　　酒席间他简单地说了自己这些年的一些经历也真情流露地感谢了天龙村父老乡亲们对雷龙的无私的爱，又说了自已如何想念这个可怜的外甥。.因为他说对自己的小妹妹亏欠了太多，从没尽到过做哥哥的责任，条件好一点了而小妹妹却又不在了所以他想力所能及地培养雷龙成人，不让妹妹留下太多的遗憾。
　　言下之意就是想把雷龙带去部队自已抚养，大家听罢心里也是有些矛盾。
　　既想雷龙去，因为跟着他舅舅肯定会有个好前景；又不想他去，因为大家都不怎么舍得他离开。相处了十二年，大家对这个懂事的孩子也产生了很深的感情；特别是村长和他媳妇已经把雷龙当成了自已的儿子。此时听说他舅舅要带走雷龙，心里更不是什么嗞味嘴上不说但心里不知有多少难过？
　　那四妹更是带着哭腔，悲悲凄凄的：“我不让弟弟走，他是我们家的弟弟。”
　　因为新疆那何止是路途遥远那简直就是千山万水，虽然村里人都没有人去过但听以前的老人们说那是最西北的极寒之地。以后大家能不能见着雷龙那还二说了所以大家都默不作声。都把眼睛瞄向村长。
　　村长也是矛盾至极，不管怎么说带他去部队跟舅舅肯定是好的；但新疆天远地远，雷龙会不会习惯？何况自己这么十几年相处，雷龙如果一下子走了他不知该怎样面对自己那颗失落的心；再想他百年之后给自己捧灵牌那也是妄想了。所以他说：“你是他亲舅，带雷龙走也是应当的。现在雷龙十二岁了也差不多懂事了，只要他同意去我就没意见“说完把眼光看向了雷龙。
　　雷龙知道舅舅带他走是为了自己的将来，虽然和舅舅相处的时间很短但他能感受到舅舅对他至深的爱。他心里也有些矛盾。如果去了，那干爸一家怎么办？他们肯定舍不得自己的所以他决定还是不去了。因为他不想干爸一家难过，也不想村里人难过。
　　所以他果断而坚决地说：“舅舅，我不去了。我不离开天龙村，更不想离开干爸干妈因为他们对我很好！”
　　他舅舅看看大家的表情又看看雷龙的坚决仿佛看见了自己十二岁那年不跟随母亲去继父家生活的自己一样所以也不再勉强了。
　　只是暗自叹息一声说：“那好，孩子，你要好好读书；等你长大了，我再来接你。你要做一个有出息的人，将来好好回报这些养你爱你的亲人们。”
　　雷龙舅舅也想了想：“雷龙在天龙村能健康地成长说明天龙村的人们特别是村长一家对他是真心的爱真心地培养，强行带走他也许他不适合部队或者不适合新疆的生活环境反尔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雷龙重重地点了点头说：“舅舅，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学习的，将来一定做一个有用的人。
　　雷龙舅舅临走前又想给一些钱村长，做雷龙的学习和生活费用但这次村长坚决不要。他说
　　“现在我们家的经济情况比以前好多了，你也不用再给钱了况且雷龙他就象我的亲儿子一般所以我现在有能力抚养他长大成人了“
　　雷龙舅舅硬塞了几次也没用，只能作罢。对村长的为人又多了一份敬重也对外甥的生活也多了一份宽心。
　　大家都夸雷龙这孩子又懂事又重感情也没白费大家这十来年的心血。可也有点惋惜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雷龙以后的前途但四妹的喜出望外却冲淡了大家的担忧。
　　人生由命，富贵由天，想多了也没用。谁能知道以后的事能怎么样呢？因为谁也不是神仙？

　　第一次跟着村长干爸去县城读书，农村娃雷龙就象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啥都好希奇：“怎么城市这么大？怎么城市的房子咋这么高呀？怎么城市这么多人呢？咋城市的小姑娘们咋穿得那么洋气？怎么那么白白净净的呢？“
　　雷龙一路走一路看，也一路问干爸。
　　有时候问得村长也答不上话来，只是嘱咐他：“什么城里不比乡下，你可别乱跑呀；什么城里人比较狡猾，不象乡下人朴实，你可别上当啥的；什么城里人生活条件好，你可别去跟人家攀比啥的；什么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用心读书以后考上大学可以上北京更大的城市读书，那才光宗耀祖啥的。。。“
　　雷龙只是嗯嗯地应着，眼睛却好奇地看着这个花花绿绿的县城，这个对他来说一个好大好大的城市。
　　来到县中，更是让雷龙惊讶。
　　那学校占地面积很大也很宽敞；一排排高楼大厦，路边绿树成荫而且又排列整齐；教学楼是教学楼，宿舍楼是宿舍楼，食堂是食堂，操场是操场。。。比乡下的学校大得不知多少倍了。报名的学生也是来来往往的，也不知有多少？比乡村学校的学生多得海了去了而且都穿得很时。比起自己穿的衣服来说，不知道时尚多少倍了？自己就象一只小鸡站在鹤群里一样扎眼。雷龙莫明期妙地感到有些自惭形秽来，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外面的世界真的是很大很大。
　　那些报名的学生和家长也在好奇地打量着雷龙和村长。家长们的眼睛里有些佩服而学生的眼神里有些许不屑。。。
　　因为县中初中部农村学生极少除非学习成绩非常优秀的，否则根本考不上县中初中部的。
　　能考上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也所以说学校初中部绝大部分都是城里学生。
　　看花了的雷龙这时候才感到有点胆怯和自卑。
　　从没出过远门的他，偌大的校园里人生地不熟的。生怕自己找不到教室和宿舍也怕城里的学生看不起自己这个土包子被人笑话，他有点盲然了，后悔不该来县中读书。
　　要是四姐也在该多好，最起码能有个伴。
　　现在自己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校园举目无亲，他就有点茫然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去乡下和四姐一起读书该多好，乡下中学大家都是农村娃，谁都别笑谁的土？而且放学还可以一起去田里捉青蛙塘里摸螺丝树上摘栗子。。。悠哉乐哉！那才是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那才是自己向往的生活。
　　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这些也没有用了；难不成书不读了，跟着干爸回去？那不让人笑掉大牙？那不让村里所有人失望？那以后脸往哪里搁？所以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开始在县中读书的日子，因为是全寄宿，吃住都在学校。一个月才可以回去一次，雷龙是一点也不习惯。
　　因为十二岁刚离开家，他想念干爸一家，想念天龙村的人们，想念村里的山山水水，想念村里的一草一木，更想念四姐；有时候太想念了，他就偷偷地躲在被子里哭他恨不得想飞回天龙村了。
　　那时候只有城里才有固定电话，农村根本就没有电话。他想念家里可又不能经常回去所以只能写信给四姐问问家里的情况和村里的一些趣事。
　　那时候城乡差距比较大所以城里的一些学生有些欺生。
　　虽然雷龙性格活泼开朗对同学们也是主动示好但城里学生也不怎么和雷龙这个土包子交往，好象跟他交往自己会掉了身价一样所以雷龙也不强求了。
　　读自己的书才是正事也所以雷龙在学校基本是处于孤独状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