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泣童》深海泣潼

6、第六章

　　“海童小姐……海童小姐。”

　　朦胧中，海童似乎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海童小姐，醒醒……”

　　海童轻皱眉头，慢慢地张开双眼，断霄的容颜出现在眼前，海童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猛得一起身，摸着断霄苍白憔悴的脸，声音有些激动：“断霄，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

　　断霄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她摘下长袍上的帽子，露出有头深蓝色短发，在阴暗的房间中显得特别艳丽。

　　“断霄，真的是你！太好了……”海童上前，用力地搂住断霄，声音变得哽咽。

　　断霄对海童突如其来的热情稍稍接受不了，有点木纳，更多的是，心里居然有丝丝暖意。

　　“断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海童松开紧搂着断霄的双臂，泪如雨下。

　　而断霄面对海童的眼泪更觉奇怪，她不明白海童为什么哭。

　　“断霄来迟，请海童小姐原谅。”断霄的声音还是冷冷的。

　　“笨蛋，你知道我多害怕你会死吗？谁叫你来救我，你要是真的有什么不测……我会很难过的……”海童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耳环。

　　“海童小姐……”断霄顿时暖上心头，从来，从来没有人为她流过泪，从来没有人担心过她，而眼前这个美丽黑发女子却为她的安危而焦虑。

　　断霄拿过耳环，手在轻轻颤抖。

　　突然，从窗外传来阵阵奇怪的嚎叫声，冷冽的风闯进了房间，房间里的烛光被吹得一晃一晃的，断霄回过神来，从长袍里拿出了一件和她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递给海童。

　　“海童小姐，快，穿上这个，我们没时间了。”说着便帮海童披上长袍。

　　“这是……？”

　　“穿着这个我们没那么容易被发现，这是灵袍，可以短时间内帮我们做掩饰。”断霄解释道。

　　断霄帮海童整理长袍时，海童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断霄，能告诉我月牙印记是什么吗？”

　　断霄一惊，急急地问道：“海童小姐？您不知道吗？”

　　“不知道，晷尤说我对海龙族很重要，很重要是什么意思？”海童的目光有些飘忽。

　　“晷尤？他知道你有印记？那他……小姐，你有被噬月族人……不，小姐，你身上有没有伤口？”断霄一时着急起来。

　　“没……没有，我……对了，断霄，你能用你的短剑帮我把这个弄断吗？”海童伸出手，指着手链说。

　　“噬月石？海童小姐？这……您是怎么得到噬月石的？”断霄诧异地看着海童说。

　　“晷尤他硬给我带上的，我……我怎么弄也摘不下来……断霄……帮我弄下来好吗？”

　　“呼——呼——”窗外的风声变的异常诡异，风声中还夹带着另人悚然的嚎叫声，整个噬月岛都沉寂在一股怪异之中。

　　“海童小姐，这手链我也摘不下来，它是……我不知道晷尤为什么会把它给您，不过有了它，噬月族人就不能吸你的血，这对我们没有坏处，我们没有时间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断霄带上长袍上的帽子，走到窗边，伸出右手，手中出现一条浅蓝色的绳子，海童见过这种绳子，当初剔眩就是用这种绳子绑着她回海龙殿的。

　　剔眩……你在哪里？海童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冷峻的面孔。窗外的风猛烈地吹进屋内，烛光晃动得更加厉害。

　　“海童小姐，快，抓住我。”断霄另一只手伸向海童。

　　“哦……”海童也匆匆带上长袍上的帽子，上前紧紧握住断霄的手。

　　“抓好了。”断霄话一落音，搂住海童的腰往窗外的漆黑中跳去。

　　“咻……咻……”海童感觉到她们的身体在迅速落下，冷冽的风掠过海童的耳边，她们的黑色长袍在空中飞舞。这一刻剔眩那双冷漠的眼睛占据了海童整个脑海，她是那么期待，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

　　剔眩，你是否会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想我？为何我会心绪不宁？为何我是那样期待可以见到你，即使你是那么冷……

　　很快的，她们便安全到达地面。只见断霄右手掌心发着浅浅的蓝光，她单膝下跪，左手紧紧地握住右手的手腕，呼吸变的急促。

　　“断霄，你怎么了？”海童俯下身子，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我……在噬月岛上……我们的灵力会变弱……我……没事……一会儿就好。”断霄断断续续地说着，右手掌心的蓝光渐渐消失了。

　　“断霄……对不起……”海童轻拍着断霄的后背，内疚地说。

　　“不……我……我们要快点了，走吧。”断霄咬着牙站了起来。

　　“断霄……”

　　“快，海童小姐，他们很快就会察觉到我们的气味的。”断霄执起海童的手说。

　　“恩。”

　　在黑暗中，有两个瘦弱的身影在穿梭。噬月岛里，怪异的嚎叫声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风也变得萧瑟，没有光，漆黑得让人心慌。

　　断霄的脚步稍稍减慢了，最后，她停在一片空地上。

　　“断霄，怎么了？”海童突然觉得很不安，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断霄伸手往前一指，面容依然冷漠：“过了这个悬崖就是海龙岛了。”

　　“悬崖？”海童上前探望，真的是悬崖，只是太黑了，看得不清楚。

　　“是的，过了这个悬崖就是海龙岛，我现在要开始用念力将您送回去，海童小姐，请您配合我。”

　　“送我过去？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走吗？”海童觉得奇怪。

　　“对不起，海童小姐，我的灵力只可以送您回去。”断霄的口气很冷淡。

　　“不行，要走就一起走，我怎么可以自己回去呢？”海童坚定地说。

　　“海童小姐……”断霄心中一震，嘴角轻轻地翘了一下。

　　“谢谢您，海童小姐，不过，我还是要把你送回去。”断霄又回复那股冷漠。

　　“哈哈哈…………”一阵熟悉刺耳的声音回旋在空中，顿时，风声变得凄厉，嚎叫声加剧，隐约地，整个岛都在微微摇晃。

　　“海童小姐，快，快……”断霄双手放在海童的胸前，浅蓝色的光从手心照到海童胸前。

　　“不……我不走，断霄，我不能留你在这里，要走就一起走。”海童握住断霄的手，双手挡住她掌心的蓝光。

　　“海童小姐……”断霄咬着下唇，眉头紧皱起来。

　　“哈哈哈……一个都不许走！”声音渐渐变近，萧瑟的风声变得诡异。

　　“真是天真，你们真的以为可以逃得过我吗？”

　　这声音……这声音……

　　“是晷尤。”海童心跳更加剧烈和忐忑不安。

　　海童和断霄同时朝后方看过去——

　　晷尤的红发发出火红色的光，像火焰一样耀眼，他从天而降，一件黑色的长披风在随风飘摇。在他身边还有锁石和倾月，他们阴险地笑着，笑声在风中回荡着。

　　“海童小姐，退后！”断霄上前挡在海童前面，拔出短剑，口中念着咒文，不一会，短剑发出浅蓝色的光。

　　“在噬月岛上用灵力简直就是寻死，哈哈哈……”倾月放肆地笑着。

　　“断霄……不要，不要这样。”海童上前拉住断霄。

　　“海童小姐，你退后。”断霄的语气很冷淡，却很坚定。

　　“你打不过我们的，即使你是海龙族最出色的女战司，但现在你站在的是噬月岛土地上，哈哈哈……”说话的是锁石，他的笑声很阴险，听得想另人做呕。

　　“不试试怎么知道？”断霄话一落音，握着短剑的手用力一划，一道深蓝色的强光像箭一样射到晷尤面前，只见晷尤用披风一档，丝毫无损地站在原地。

　　晷尤一动不动，他的眼睛一直滞留在同一处，英俊的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深褐色的眼眸带着愤恨和不忍，但是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没有人能看透他在想什么。

　　海童心里暗惊，她感觉到站在不远处的晷尤在注视着她，这种强烈的压迫感，还有他的目光让她感到快要窒息了。

　　断霄又聚集灵力，分别向锁石和倾月攻击，但是对方依然毫发无伤，而断霄却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面容变得惨白。

　　“真是愚蠢，在这里，你的灵力只能用不到百分之一，而且还会耗费你大量的体力，简直就是送死！”倾月的声音冷酷无情。

　　“断霄……别这样！我不值得你这样为我，不要这样，求你了……”海童从断霄身后搂住了她。

　　“海童小姐……”断霄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这时，趁她们不备，一条长长的黑鞭迎头甩来。

　　“啊……”海童和断霄一同狠狠地倒在地上。

　　“倾月！”晷尤怒喝，眼珠刹那间变成了火红色。倾月恨恨地瞪着晷尤，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

　　“哼！”倾月不屑地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海童。

　　“断霄……断霄，你没事吧？”海童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扶起断霄。

　　“海童小姐，退……后……”断霄踉跄地站了起来，脸凑近海童的耳边，轻声地说：“今晚是月食之夜，晷尤他们也不敢轻易用灵力，没有月光，他们的灵力也不会太强，只要我坚持一下，等到月全食时，我就可以用念力送你回海龙岛，记住，那是唯一的机会了，海童小姐。”断霄顿了一下，又说：“求你了，海童小姐，你是族人唯一的希望了。”

　　族人唯一的希望？海童的心跳依然剧烈，身子被冷冽的风吹得直发抖。

　　“啊！”断霄双手握剑，深蓝色的眼睛发出美丽的蓝光，被握着的短剑也发出深蓝色的光。

　　“笨蛋！真是不要命了！”锁石嘴角轻轻扬起，他拔出那把黑色的佩剑，高高举起，发出淡红色光。

　　同时，断霄和锁石的剑一起落下，一道明亮的深蓝色和一道刺眼的红色光波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响声——

　　“断霄——”海童看着断霄被红光击倒在地，黑色长袍已经变得伤痕累累。

　　海童冲上断霄身前，张开手，愤怒地说：“够了，晷尤！”

　　“哼！你以为我会让你们离开吗？”晷尤举起右手，掌心凝聚着深红色的光，一眨眼，海童整个身子已经被红光包围——

　　突然，整个噬月岛嚎叫声凄厉地回旋，越来越大声，风声萧萧地越来越猛烈——

　　霎时，一道强烈的白光从悬崖的那一头发出，噬月岛的半个天际被映成灰色——

　　“不可能……”倾月的声音在发抖。

　　强烈白光的出现，海童身上的红光奇怪地消失了，晷尤的右手似乎被什么冲击了一下，身子往后退了一步，高举的右手迅速垂下，左手搭上右肩，眉头紧紧地皱着。

　　海童和断霄一同朝着光亮处看去，只见一条巨大的白色物体出现的天的那一方，它的身子很长，有着四个半张着的爪子，全身呈现着乳白色的光，强烈得有些刺眼。

　　“白龙！”海童奔向悬崖边上大叫了一声。

　　断霄突然奇怪地看着海童。

　　大喊完后，海童也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嘴。白龙？我怎么知道那是白龙？海童扭过头看着身后诧异地看着她的断霄。

　　白龙在上空盘旋着，剔眩和瞿赛从白龙身上跳下来。

　　“剔眩？”海童睁着圆眼，看着眼前那张冷竣的面容。

　　“王……”断霄轻叹了一口气。

　　剔眩一把搂住海童的腰，对着不远的晷尤说：“谢谢你这些天帮我照顾海童。”

　　“剔眩……”海童抬头看着剔眩，又看了看远处的晷尤，她的眼睛半眯了起来，她受不了晷尤这种目光，她看不懂……

　　晷尤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一直只停留在海童身上，愤怒，不舍，怨恨，怜惜，矛盾……

　　“你……好阴险！”倾月愤怒地喊着。

　　“倾月，别冲动，有白龙在。”锁石一把拉住倾月。

　　“哼！”倾月狠狠地咬着下唇，血红的双唇仿佛一朵盛开的带刺红玫瑰。

　　“晷尤！”倾月扭过头看着晷尤。

　　晷尤头发和眼睛都呈火红色，拳头紧握，皮肤白得有些透亮。

　　“晷尤……”倾月的眼中充满了妒忌。

　　噬月岛里的嚎叫声突然变得异常凄惨，夹杂着冷冽的风声，惨叫声越来越剧烈，能依稀感觉到整个岛都在摇晃。

　　剔眩抬头看看灰白的天空，嘴角微微往上一翘，又看了一眼晷尤，晷尤的面容变得更加惨白，而倾月和锁石都单膝跪地，手捂着胸口，面容痛苦地扭曲着。

　　“王，已经是月全食之时。”瞿赛在剔眩身边细声地说。

　　“瞿赛，我们走。”剔眩一把将海童搂在怀中，跳上了白龙的身上。

　　瞿赛上前抱起满身是伤的断霄，也跳上了白龙身上。

　　白龙兴奋地长鸣了数声，然后消失在无尽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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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龙带着海童他们穿越噬月岛，回到了海龙殿。

　　一着地，瞿赛就急忙地带走断霄为她疗伤，而白龙却在空中兴奋地鸣叫着，盘旋着。

　　“白龙……”海童看见白龙后异常高兴，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而白龙也很兴奋，甚至低下头让海童抚摩它。

　　“海童，你认识白龙？”剔眩也觉得很奇怪，她和白龙就像久违了的朋友一样。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见到它很高兴。”海童看着上空的白龙说。

　　“那你怎么知道它叫白龙？”剔眩疑惑地问道。

　　“是啊……我怎么知道？”海童自己对自己在细语。

　　“那……你听得懂白龙的语言吗？”剔眩有些急噪地握着海童的双肩。

　　“不……我听不懂……啊……”一阵剧疼，海童双手捂着头，脸色变得铁青。

　　“噬月石？”剔眩惊讶地喊着。

　　“是晷尤给你的？是吗？快告诉我？他对你怎么样了？”剔眩突然像疯子一般摇晃着海童的双肩。

　　“好痛……好痛……”海童疼得快要失去知觉，而上空的白龙也发出了奇怪的鸣叫声。

　　“海童……”剔眩的眼中再一次充满怒火。

　　海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时，海童已在原来的那个房间，明亮的光线，空气中淡淡的咸味，她深深吸一口气，发现剔眩坐在自己的床边，冷冷地看着自己。

　　“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噬月石的？晷尤对你做过了什么？”剔眩的口气又变的冷漠淡然，深蓝色的眼睛就如同冰一样，让海童心里猛然一冷。

　　“这不关你事。”海童一咬牙，说。

　　“你……你知道戴着噬月石意味着什么吗？”剔眩冷冷地说，深蓝色的眼内积聚了快要爆发的怒火。

　　“意……味着什么？”海童突然觉得剔眩很可怕，心里暗暗一寒。

　　为什么你会这么冷？为什么我还会想见你？海童心里乱成一团。

　　“噬月石是每一个噬月族的王用自己心脏的血，加上月光的灵气积聚而成，只能将它戴在王后的手上。”剔眩故意加重了“王后”两字的力道。

　　“王后”……海童回想起那晚在城堡里的遭遇后，晷尤给她这个手链是为了不让族人吸她的血，他并没有说其他的……海童的眼中有些迷乱。

　　“哼！我不管你对他怎么样，你只能爱上我，这是命令！”剔眩的声音冷的可以将海童冰封起来。

　　剔眩，你知道我在噬月岛上是多么想你吗？你为何那么冷？……海童闭上双眼，心在隐隐做痛。

　　气氛变得很僵硬，连空气都变得污浊，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海童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那你可以告诉我，月牙印记是什么吗？”

　　剔眩冷冷地凝视着海童，轻轻扬起嘴角，然后转身，冷漠地离开了海童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