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之主》吃桃鸽

3、仙门双绝

　　敬如初安排完仙门诸事后，便听弟子来报，说天行道已经醒了，让他过去。敬如初闻言连忙前往，却见天行道立于庭间，器宇轩昂，完全不像受伤的模样。
　　“二师兄重伤在身，怎不好好休息？”敬如初关怀问道。
　　天行道面无表情，其实内心充满疑惑：“我，并未受伤。”
　　敬如初闻言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天行道说：“小五与我交手，以气劲暂封我奇经八脉，造成重伤假象。但气劲过了，也就没事。”
　　敬如初疑惑重重：“他为何这么做？”
　　天行道思索片刻，缓缓说道：“杀害父亲的凶手应当另有其人，只是不知小五为何要包庇罪犯？”
　　敬如初言道：“听闻六师弟说灵拾乃晦暗邪魔，他要杀恩师岂不合情合理？”
　　天行道摇头：“若是那样，我不可能安然无恙。“
　　“或许，他还念及师门情义。”敬如初思索道，“若是另有其人，那定然对他极为重要，否则他不必担下这天下之大不惟的罪责。”
　　天行道颔首：“父亲身上的致命伤口真的只有梦醒听风所留下的吗？”
　　敬如初闻言道：“二师兄可是想到什么？”
　　天行道道：“我要再次查看父亲的遗体，寻求真相。”
　　“恩师尊体放置在玄皇殿内，由千年玄冰床所护，跟生前无异。”敬如初言下之意就是，若有蛛丝马迹，很容易就能查出。
　　天行道当下立断：“走！”
　　这时，只见天上云海突变，暗相横生。一阵惊雷咋起，九天雷击直指玄皇殿。一声巨响，伴随无尽烈焰，玄皇殿顿时毁于一旦。
　　“！！！”
　　天行道当机立断，飞身直扑玄皇殿。即便烈火熊熊，但有千年玄冰床，此时去应当也能将登天道的遗体抢救出来。但就在玄皇殿外，一个人影从殿内飞出。天行道往前一跃，接住来人。
　　只见来人竟是重伤的人之绝。
　　“阿绝…”
　　“快，师尊遗体，快！”
　　天行道闻言，玄天罡气护体，冲入被烈焰焚烧的废墟中。但玄皇殿内一片狼藉，千年玄冰床被毁，一代仙尊登天道遗体已成焦土。
　　敬如初和画外生随后赶到，画外生扶起人之绝：“发生何事？”
　　人之绝捂着胸口摇头：“不知，我去祭拜师尊，却被一道天雷劈中，随后大火忽起，我——”
　　就在这时，天行道从烈火中蹿出，运足功力，直指苍穹。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随后倾盆大雨骤下，扑灭大火。
　　敬如初问道：“二师兄，师尊尊体安在？”
　　天行道面色深沉，摇了摇头：“收拾一下。”随即走开。
　　见状，敬如初知是恩师遗体已毁。连忙吩咐门生收拾残局，小心收拢恩师残骸。画外生扶着人之绝跟随天行道离开。
　　冷烟阁外，天行道站在山峰之巅伫立不语，任凭雨打风吹。
　　大家看着天行道的背影，都觉得该说点什么，又不忍打扰到内心悲痛的二师兄。恩师莫名惨死已经让他心力交瘁，如今连师尊遗体都没留下。
　　良久，敬如初开口：“看来有人不想我们发现真相。”才准备查探师尊遗体，对方就已急匆匆将尸体毁去，欲盖弥彰做的太过明显。
　　画外生惊呼：“莫非杀师尊的不是灵拾？”
　　敬如初点头：“看目前形势，应当不是。”
　　人之绝脸色沉了沉，一言不发。
　　画外生问道：“那会是谁？”
　　敬如初叹道：“未知。”
　　这时，天行道开口：“我要去云海之境找云梦尊者救助大师兄，再去找灵拾查明真相。”
　　画外生闻言道：“我随二师兄同去！”
　　天行道摇头：“父亲尸体被毁，证明凶手可能还在仙门，你们要加强戒备，小心为上。“
　　画外生闻言不再坚持。
　　天行道复又对敬如初说道：“我不在期间，诸事劳驾师弟。”
　　敬如初拱手行礼：“师兄放心，我定当尽心。”
　　潇潇寒雨，冰冷刺骨。天行道内心长叹：“大师兄，若你在就好了。”昔日他与大师兄灵如风形影不离，并称“仙门双绝”，二人嬉笑打骂，凡事有商有量，不觉世间有何难事。如今灵如风染病不过数月，竟觉寂寞。
　　椒园古城的城大酒楼内，刚刚买完坐骑的灵拾谢怀流找了个位置坐下。谢怀流惊悚的看着灵拾点了一堆甜点，目瞪口呆：“大姐，我们吃这个？”
　　灵拾递了根筷子过去：“是啊，你不是喊饿吗？赶紧吃完上路。还有，我是你大哥！”
　　谢怀流接过筷子却不动手：“大姐，你不是说吃甜品容易发胖，打死也不吃吗？”
　　灵拾刚拿起的筷子“叭嚓”捏断，咬牙切齿道：“你若再叫我大姐，我分分钟弄死你信不信？”
　　谢怀流脑海里划过幼时被家姐蹂躏的场景，冷汗划过：“大哥！你确定不点一些菜和主食？”
　　灵拾很郁闷，催眠术只能用一次，没想到谢怀流居然把他和他唯一的亲人给混淆了，口口声声居然叫他堂堂七尺男儿“大姐”！
　　“这个不是尘世间最美味的食物吗？别废话，赶紧吃。”灵拾又拿了一双筷子，夹起一块油糖糕放进嘴里。
　　灵拾其实吃不出任何味道，身为晦暗邪魔的他对食物没有需求。美食入口，如嚼泥沙，但他很享受进食的感觉。只因为一个人曾经说过：“美食是当下最能把握住的幸福，吃，必然是顶快乐的事。”灵拾吃不出味道，但是他看着那人暖如朝阳的笑容，心底散发一丝异样的感觉，他想，这也许就是“幸福”。
　　那人喜爱吃各种甜食，即便仙门禁食期间也不忘私藏糕点，甚至还会偷偷喂他。爱屋及乌，连带着，灵拾对甜品也有了一丝执着。
　　默默咀嚼，垂眸，脑海里浮现出当年的点点滴滴。
　　“小拾儿，你再拿着那串糖葫芦不吃，我可就吃掉了，啊——”
　　“师兄很喜欢吃这个？“
　　“那是自然。美食是当下最能把握住的幸福，吃东西，是最快乐的事。”
　　“给你。”
　　“呀！这怎么好意思，嘿嘿嘿。”
　　“师兄喜欢，给师兄。”
　　“小拾儿真乖~”
　　“身为师兄，从一个六岁师弟手里抢糖吃，师兄你简直——”
　　“小天，别这么说嘛，我是担心小孩吃多糖会蛀牙，所以帮他解决麻烦。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歪理邪说，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
　　美食入口，依旧尝不出味道，但脑海里那人的音容笑貌，让灵拾顿时心情愉悦，这莫非就是所谓的“甜”？突然，脑海中画面一转，九天玄境里那人浑身浴血挡在血海之前，自爆以阻天灾。
　　灵拾心头剧痛，再次捏碎手中竹筷。
　　九天玄境能预言灾难祸劫，一直被封印于仙门禁地。灵拾当日因为好奇入内查探，没想到居然看到大师兄身死济世的一幕。
　　他本为晦暗之主寻龙戬，生于晦暗之境。认世以来看到的，感受到的，均是晦暗之境压抑、污浊的世界。没有色彩、只有浓郁的杀戮、狂躁、暴戾的气息，令人不快。
　　对于灭世，他没兴趣，对于杀戮，他没感觉。有的只有浓浓的寂寞，与寒冷。彻骨的孤寂与他年幼的外表极为不符。
　　当属下拟定入侵俗世肆意杀戮的计划时，他只是微微颔首。因为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解除他的寂寞。做与不做，又有什么区别？
　　晦暗之境外，人类卑劣、弱小，宛如蝼蚁。邪军过处，寸草不生。而他，宛若一个寻找回家之路的幼童，缓缓走在战场上。仿佛战争与他无关，更显孤寂悲凉。
　　战争打得火热，寻龙戬却感到更加的寂寞。邪军侵入尘世，屠杀村民。一个妇女把一名孩童护在身下，惨死于邪军刀下。寻龙戬很不解：为何人会用命去护住另一个人？但他感觉，那名妇女的怀抱，或许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很快，寻龙戬就感觉到了，怀抱，让人感到温暖，迷恋。
　　九天之上，金光闪耀，大量修仙者前来击溃邪军。为首二人英姿勃发，俊朗非凡。后来寻龙戬知道了，他们是仙门最顶尖的强者，最绝代的双殊：灵如风，天行道。
　　灵如风身法如梦，圣光闪耀，刹那击碎他身旁的邪军，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带离战场。
　　那是寻龙戬自诞生以来头一次感受到温暖，那种感觉让他痴迷得不敢闭眼。
　　“乖，别怕，吃根糖葫芦就没事了。”那是灵如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他吃到第一口食物。入口宛若泥沙的感觉让他差点吐了，但是看着灵如风的笑颜，寻龙戬默默把糖葫芦咽了下去。
　　后来，他封印了自身邪气跟随灵如风入了仙门。
　　后来，晦暗邪军因为群龙无首而被修仙者击溃。
　　后来——
　　谢怀流心头纳闷家姐为何一身男儿装扮，性格大异从前，还突然爱吃甜食。迫于姐姐淫威，没敢问出。此时看家姐吃饭，一会露出甜蜜的表情，一会露出怀念的表情，一会露出痛苦的表情，这会一副心绞痛的样子，着实吓他一跳。
　　“大姐——哥，你怎么了？”谢怀流赶紧去扶灵拾。
　　灵拾抬头，神色严肃而冷酷，声音也变得冰冷：“吃完了吗？”
　　谢怀流虽有不解，但被甜腻得想吐的他连忙点头。
　　灵拾一把抓住谢怀流的衣领，拖着走：“那就上路，速往昆吾山！”
　　我是邪魔，什么黎民苍生都与我无关！但他以命护佑你们，你们就得给我好好活着！灵拾抓着谢怀流的手逐渐收紧。
　　“姐——哥，我快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