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凤》太极之鱼

2、第 2 章

　　善闲看她盯那京城盯得出神，也不便去打扰她，走开后遇见了住持。赶忙合十行一礼，住持叫住了她。
　　“善闲，你可问过风晴，她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吗。”
　　善闲明白师父的意思，今日新皇登基，站在祁山顶上便可看见京城中一片欢腾，风晴今日坐在那里怕是坐了一天，看着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从宫里开道出城，到城外的祭坛祭天，再浩浩荡荡地从祭坛回宫，礼乐声都能飘到宝月庵里来。她心里应该也不好过，她再怎么出宫早，再怎么不受待见，生母又是那样的下场，她如今也是前朝皇室剩下的唯一血脉。
　　新皇也知道宝月庵留下了这么个落魄公主，许是她身世可怜，加上佛门清净地，新皇不至于在宝月庵大开杀戒。
　　善闲也明白，就是新皇来客客气气的要人，住持也不会把人交出去的。
　　师父无非是怕她乱了心神，功课倒也还在其次。季风晴，本非佛家的人，住持也没给她起个法号。
　　善闲并不回答季风晴的功课进度，只是说：“我回来时，她就坐那石头上望着京城，大约心里夜诸多感慨，弟子见她出神，也没有打扰。”
　　住持点了点头，打发善闲去后院帮忙侍弄桃花。
　　要说这皇家寺庙的看头，虽说爬上祁山时一路山景也够好看，但最妙的景致，一在宝月寺的傍晚佛光，二在宝月庵春景桃园。
　　宝月庵划了后山的一块地，造了园子，种上一片桃花，外圈用一排竹子围着。这些尼姑日日在庵里修行，心思也别致。花海中的人不觉得，要是在山顶宝月寺上看，一圈翠绿绕着深深浅浅的一片红云，颜色醒目，配着不远处的一眼山泉，不由让人大赞心思奇绝。
　　二月二，龙抬头。京中的百姓少不得要来这踏春拜佛。园中的桃花不需要太精细的打理，反而是要打水提早准备着桃花酥。
　　善闲提着水桶打了水去膳房，膳房里的姑子早早得就等着了。
　　住持自去寺外寻着季风晴。她看着季风晴长大，亲自教育季风晴，她也知道今日是改朝换代的大日子，佛门不染尘，她怕季风晴心里染上风尘。
　　季风晴不觉得心里难过，她也只是感慨，她看那仪仗队从城里出去，从祭坛回来，礼乐声在京城上飘了一整天。两个月前，京城还是尸山血海之地，今日就是一片祥和，估摸着郗衍程攻城时早疏散安顿好了城中百姓，大战结束后清理完了才把京城还给他们。
　　这种皇帝怎会有人不爱戴，祸不及百姓，谁的恩怨就找谁算得清清楚楚。手段雷霆，比起自己那个不成器的爹是要好上千倍万倍。
　　他身为皇帝，对自己亲女儿尚且如此，何况黎明百姓。
　　季风晴如此想罢，心里释然许多，看着晚霞也渐渐消失，天色不早，便起身回去了。
　　转身却看见住持站在自己身后。
　　季风晴双手合十微微福身道：“住持。”
　　住持微微一点头，进了佛寺。季风晴知道自己耽误了课业，低着头跟了进去。
　　同样的夕阳，祁山上一派祥和安宁，皇宫里是一片欢腾喜气，但这短暂的欢庆底下却是掩不住的风云汹涌。
　　郗衍程登基，立发妻于丽华为皇后，封二夫人萧为肃妃，三夫人为仪妃，赐皇后之女郗子书昭华公主称号，郗子林荣华公主称号，肃妃之女郗子眉文华公主称号，仪妃之女郗子贞丰华公主称
　　号，郗子黎重华公主称号。
　　给后宫女眷们都分了宫室，郗衍程打得措不及防，北宫还算完好的，翻修一下也是让郗衍程捡了个便宜。倒是圣乾宫因为走水毁损严重，郗衍程整治前朝这两个月，命大批工匠重新修整出一个大致模样，好歹能住能办公。至于够不够精细豪华，就等一切尘埃落定了慢慢修缮。
　　郗衍程忙活了一天，皇后于丽华也跟着忙了一天。天色渐晚，郗衍程去了皇后宫里。
　　于丽华此时刚用过膳，她正在檐下和肃妃说话。
　　肃妃端了杯茶在手里，眼角瞥见了郗衍程过来，也顾不得跟皇后说话，忙放下茶盏起身朝着郗衍程行大礼：“皇上吉祥。”
　　皇后把肃妃的那股子劲收进眼底，抬眼却尽显温柔，起身微微一福：“皇上万福金安。”
　　郗衍程原想着皇后累极了，自己早些过来就能让她早些休息，没想到肃妃也在皇后宫里。
　　又看她如此机灵，心里更是十分欢喜，不由得上前亲自扶起肃妃，而后对皇后虚虚抬手，就坐在了皇后原来的椅子上。
　　皇后身边的多喜眼明心细，立即就进殿里搬了把圈椅靠在皇上身边，既不显得过于亲近皇上，也不让皇后低于肃妃之位。
　　多福忙沏了杯茶递给皇后，皇后接过，款款地给了皇上。
　　半道上肃妃殷勤地凑过来，也去接那盏茶，噙着笑对皇后说：“姐姐劳苦一天，这等活还是让妹妹来吧，妹妹在宫里闲了一天，自然是该让姐姐好好休息了。皇上，您说是不是。”说罢，那眼神流水般从茶盏上递给皇帝，皇帝也瞅着她笑说：“燕儿果然懂事。”遂接过那茶，呷一口，放在茶几上。
　　皇后于丽华站在旁边，心里早就恨透了这个萧燕。从开始的郗府，到现在的皇宫，只要郗衍程出现，必少不了她在一旁献殷勤。她后来进府，哪比得上自己与郗衍程结发已久。自己跟着郗衍程吃过的苦她哪里消受得起!偏偏男人又是个顶个得会抛弃糟糠之妻，一旦美妾在身，哪儿还会想起来自己身边默默跟着的发妻呢。
　　于丽华心里十分不快，但还是在郗衍程面前做足了面子，一面拿了手帕递给皇帝，一面也笑着说：“妹妹果然是最会讨人喜欢的，臣妾手脚粗笨，怎么比得上妹妹善解人意，倒还要皇上不嫌弃臣妾。”
　　她说完顺势做出困极模样，无精打采道：“妹妹不说，臣妾倒也没觉得累，妹妹一说臣妾忙了一天，这身子也跟着乏了起来，皇上也早点休息，既然来了臣妾这……天色已晚，皇上还要去其他地方吗。”
　　肃妃看皇后如此，也自知于情于理皇帝是不会去自己那留宿了，便宜了这个老妇人，与其蓄意让皇上去自己那，不如做个听话样子，反正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