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娱乐大师》青岩白鹿

18、明白

　　“这是什么？”
　　白辞喃喃念着，眼神放空，并没有看向表情包小云朵。
　　他不像是问人，更像是自问。

　　那个丑陋的黑色纹路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盘踞在地球之上？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地球吗？
　　白辞凑得近了点，发现那些纹路盘踞的大多在常见的灾害带，以板块相接，地震频发处黑色的纹路最为粗壮。
　　“地球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吗？”
　　白辞的手忍不住触摸那一道道黑色的纹路。
　　眼前的地球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它那么弱小，几乎是在黑色的霸道纹路下苟延残喘。而那些黑色纹路并不只是唯一的异常因素，在一些著名的发达城市，则笼罩着灰色的烟雾粒子，像是将要扩散的瘟疫病毒一样可怕。
　　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明明已经在努力了。你知道吗三北防护林已经成功了，新能源交通出行，垃圾分类我们也有在好好做……”
　　白辞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像是突然失去了精气神的木偶僵在了原地。
　　黄中带赤的世界，生机被压缩成干裂大地上稀稀疏疏的一个又一个的黑点。狂奔的身影，背后是来自地底的魔鬼。
　　那是末日噩梦，是白辞努力想遗忘，想逃开的梦魇。
　　但是真的逃得开吗？
　　白辞半蹲了下来，虚报住了那颗摸不着形体的大球。

　　“实时监测应该有数据吧？就是你说的能量转换，气运值，那些会让这些黑色的纹路和烟雾消失吗？”
　　白辞说话间，没有起身没有抬头，语气平静，平静得就像被削平了顶棱的巨岩，任风吹再狠，也不动不摇。

　　“很遗憾，不能。”
　　扁平的蓝色小云朵飘了下来，停在了白辞视线正前方。
　　“气运值是将成功的可能性变高而不是直接改变事情的结果。地球的创伤需要你们人类靠自己的力量在漫长的时间里去弥补。而气运值则是可以加长这一时间以及提高成功的可能性，以及如果结果无法挽回，保留人类最后的生存火种。”
　　“什么叫保留人类最后的生存火种。”白辞抬起头，看向云朵。
　　保留人类最后的火种？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那么地球呢？被人类伤害得千疮百孔的地球呢？
　　白辞渐渐站起来，手握成拳，指节用力到发白。
　　“如果失败了，就像丢垃圾一样丢掉它吗？”

　　蓝色的小云朵默不作声。
　　作为文明拯救系统的辅助者，它天生就不允许被代入过多的情绪。但是在长久地寻找任务者接触人类的过程中，它发现自己已经很难完全脱离人类的情绪。这种情绪就像病毒软件一样，侵入了它的核心程序，即使它自净过多次，也无法根除。
　　但是它不能背离系统设计者的初衷和主神的意志。
　　唯有以沉默应对。

　　“你不是地球拯救系统，你执行的根本不是地球拯救计划。拯救地球为什么会到另一个世界呢？”
　　言语间，白辞突然想起了这个系统第一次发布任务时候的自称。
　　“你是文明拯救系统。文明，所以我必须要用人类创造产生的文明，使它们再次具有价值，你才能收集能量。你要的是文明，不是地球……”

　　“任务者，请你不要偏激，避免使自己钻入牛角尖。拯救人类文明就是拯救地球，请你相信人类。你也是人类的一员。就像你此刻感受到的痛苦和爆发出来的愤怒一样，人类或是任何一个智慧种族都不会轻易抛弃他们赖以生存的母星。”

　　白辞默不作声，红着眼，和系统进入了僵局。
　　整个空间站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淡蓝色的小云朵率先打破了沉默。
　　“任务者如果你后悔了，我们可以送你回去。感谢你这段时间积攒的能量，送你回去之后我们还有可能在搜寻下一个任务者。”

　　回去？
　　白辞以为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他应该是高兴的，至少是如释重负的。
　　但是事实上并没有。
　　他看了一眼像是被黑色铁索禁锢的地球。
　　他回去了又能做什么呢？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毕业生，最多地也只是进行垃圾分类，低碳生活。可是这些就足够能抵消他对未来经历过的噩梦的恐惧吗？能抵消他心中的不安吗？
　　下一个继任者，又能及时找到吗？
　　如果在这段时间内，那黑色的纹路彻底扩张，蚕食地球的气运值该怎么办？
　　白辞在心底不断的自问，虽然没有答案，可是答案却一早就已经存在了。

　　“你们寻找任务者的标准是怎么样的？是摆出一个选择题，然后选了‘是’，就相当于被选中吗？”
　　沉默了许久，白辞问出了一直缠绕着他的问题。
　　他必须要问清楚，为什么是他，他又是否存在价值。

　　“并不是。系统有契合度，百万人中只有一个人能够被系统检索到，而这些人中，又只有千分之一的时间能和系统所在的次元同调进行视觉对接。”

　　“所以任务者其实是随机的？并不存在什么特殊条件？比如特别有艺术天赋，才能出众或是有高超的智商。”

　　“是。唯一特殊的，大概就是你们地球人类所说的‘缘’。系统寻找到契合的任务者靠的是缘，所以需要能量值，因为缘，就像你们人类说的那样，可遇不可求。”

　　可遇不可求……
　　白辞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拍平了上面的折痕，“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选择地球？”

　　“因为宇，主系统检测到文明异常值，地球所产生的文明价值已经超越了它本身的文明评级，造成了文明溢出现象，同时地球的生存环境已经恶化，符合文明拯救计划标准。任务者请不要揣测系统会携带恶意。任何潜力值巨大的文明都是宇宙中可遇不可求的瑰宝，它能产生的辐射价值，远远高于你们本文明内人类的想象。”

　　“嗯，我知道。”
　　白辞简短地应了一声，然后对着淡蓝色的小云朵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好，我叫白辞，是来自地球的任务者，从今天开始将执行文明拯救计划。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成功，但是在我生命结束之前我将一直遵守我今天的诺言。以后，请多指教。”
　　淡蓝色的小云朵楞了一下，然后伸长了两根面条手，郑重地握住了白辞伸出的手。
　　“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