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行动之亲历灿烂》琥珀色太阳

31、第 31 章

　　31】

　　东山小馆里，禁毒大队与联合调查组众人一起聚餐，算是庆祝。
　　周恺带着自己的警员疯狂地点着菜单上的菜，点一个问一句“蔡队，这个菜要不要？”
　　蔡永强只得一边强颜欢笑，一边咬着牙说“随便点！”
　　大家都很注意地没有喝多少酒，就把所有的肚子都努力放在了吃菜上。
　　李飞刚给秦楠夹过一颗牛肉丸，还没送进嘴里，艾超就开了口，“唉秦楠……？你是怎么做到，随便拿着我一块表，就能讹着大虾说出证词的？你怎么就赌定，他一定不会认出来？”
　　秦楠伸出小舌头舔一圈嘴唇，安慰安慰自己没吃到的嘴巴，然后认真开了口，“既然你都说了是‘赌’，那就没有能‘赌定’的时候，没有‘赌定’，更不可能有‘笃定’一说。其实我们审讯，本身就是在赌。你自己揣摩嫌疑人的思想，带着他的思路走，就能让他说出你想要的东西。大虾其实还好，毕竟我们从麻子和伍仔那里了解到了一些推测，就知道我们想让他说出什么。”
　　“伍仔既然能趁乱顺走那块表，那就说明肯定当时灯光很暗，并且没人注意。光看这件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根本没有人去寻找那块表的下落，就知道在场的人应该根本就没注意到这块表……再加之，麻子和伍仔的证词都说，大虾反复地询问冰的量多少能致死，这说明他其实没杀过人——至少没用这个杀过。既然如此，那么大虾做这件事的时候，肯定也是诚惶诚恐，唯恐出现什么差错。他心里有愧，本身就容易诈；再加上麻子和伍仔的供词，他只会知道麻子和伍仔招供作证了，并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多少，最后再一吓，为了自保，他肯定知道多少全招了！看麻子就知道了……为了保命，他连没有把握的林三宝被害都会说出来，甚至还牵扯到了林天昊，就能看出来了……”
　　“但是麻子和大虾还是有不同之处的，麻子从没被抓过，所以按照李飞和蔡队那种毫无证据的乱吓，几下就能吓唬出几句实话来；但大虾不同。大虾是三进宫，早就明白这些道理了，不能随便吓唬。只有先突破了麻子，用麻子的证词再去询问大虾，并且抓住他真正恐惧的事情，把他逼到死角里，到了这个时候，只要我们给出的思路清晰，能顺理成章，大虾自然就会说出我们想要的事情……”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什么是他真正恐惧的事情的？”艾超继续问道。
　　“大虾也是人，像他们这种只能办事，不能拿主意的人，所关注的无非生死。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可这些得在保住自己小命儿的前提下。大虾和麻子所涉之事，只到林天昊，不到林灿，那我就偏偏用林灿来吓唬吓唬他。大虾跟着他们办过多少事，肯定见过更多林灿和林天昊的手笔。在甜蜜蜜后巷，林天昊能放过他，出了警局就不一定了。他既然和林天昊关系更好，我就拿林灿逼着他，为了保命他肯定慌。再加上，麻子交代了大虾曾经让他帮忙找替死鬼的事，还有怀疑杀害林三宝的事，林三宝是塔寨三房房头林宗辉的儿子，我再拿这件事吓唬他，他的心理防线就差不多得崩溃了。反正有麻子的这份供词和怀疑的想法，诈一诈他又何妨？赢了，他能说出所有证词；输了，无非是他矢口否认。这种百利而无一害的赌约，为什么不赌一赌？”
　　艾超心服口服，使劲的深深点头。
　　左兰脸上慢慢笑着，静静看着慈爱的李维民，和带着骄傲的笑意的李飞，忽然觉得，他们彼此之间为对方受的苦，真的很值得。
　　因为他们，真的真的很看重、很信任对方。

　　觥筹杯盏之后，大家尽数散去。
　　因为第二天都要继续工作，大家都很自觉地没有喝很多。
　　李飞其实没有喝多少酒，但秦楠还是坚持要送他送回去。
　　到了楼下，李飞笑嘻嘻地下车等着秦楠跟他回家，却被秦楠一脚踹走，“你的小狗窝几天没收拾了？我怕进不去！自己乖乖回家吧！”
　　这个一米八几的大汉子，只得像孩子一样站在楼下，撅着嘴巴看着恋人远去。
　　秦楠开了几步，忽然挂了倒挡。
　　李飞不明所以地瞪着眼睛看着秦楠一直倒到自己面前。
　　他抬头才能看着开着自己车的秦楠，朝自己勾了勾纤细的手指。
　　李飞可怜巴巴地拿手扒着窗子朝她凑过去，趴在窗口上看着她。
　　秦楠笑着这个钢铁直男在自己面前撒娇的样子，猛地在他额头上“叭”地亲了一口，然后给他摆摆手让他走开，“赶紧回家！”
　　李飞轻轻抬手摸摸自己额头上被吻过的地方，笑着咬着下唇慢慢退开，目送秦楠远去。

　　秦楠刚停好车就拿出手机给李飞打电话报平安，电话里的李飞却还在一个劲地抱怨她不该大晚上的把他送回了家又一个女孩子自己开车回家，太不安全，也显得他这个太没用。
　　李飞正在聒噪间，手机里插进了蔡永强的电话。
　　秦楠刚走进门，她迅速地嘱咐好李飞，挂掉了电话后赶紧接起了蔡永强的电话。
　　“喂，蔡队……”
　　“秦楠……”
　　“是，您有什么事吗？”
　　“安全到家了吗……？”蔡永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
　　“到家了，谢谢蔡队……”秦楠听出来蔡永强的异样，再次发问，“蔡队，您有事吗？”
　　“有件事，我想问你……”蔡永强还是开了口。
　　“您问……”秦楠口气很恭敬。
　　“在甜蜜蜜后巷，你说挟持你的人是林天昊？”
　　“是。”
　　“那让他放了你的人……”
　　“是林灿。”秦楠接口。
　　“关于林三宝的案子，你在审讯的最后，不停地询问大虾，所有他所交代的有关的事，是确实事涉林天昊截止，林灿没有授意，还是他故意隐去了林灿的部分……”
　　秦楠微微一皱眉，“蔡队，您想问什么……？”
　　“对不起啊，可能有点不太礼貌……”蔡永强的口气有些歉疚，但他还是犹豫后开了口，“我想问，你和林灿，还有林三宝，是什么关系？……”

　　某一瞬间，秦楠的脑子忽然放了空。
　　她的目光盯着远处，慢慢由高到低摔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自己在等什么，自己在想什么。
　　良久，她倚在门后，慢慢地开口，“是同学，中学同学。就像您说的，东山就那么点大，一个小小的县级市，中学就那么几所，当时我父亲遵从我的选择，让我转学到了东山跟李飞一起念书，我正好转到了林三宝和林灿的班级……”
　　秦楠似乎知道蔡永强还想问什么，接口道，“我们已经有三年没见了。从我在警官学院读大二之后，我和林灿就没有再见过面。直到去年林三宝车祸去世，我去塔寨送他再见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了……”秦楠试探性地开口，“蔡队，您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又为什么会想起问林三宝？”
　　蔡永强的声音空了很久，终于还是慢慢开了口，“林三宝死前的一个星期里，我正在发展他做线人……”
　　秦楠的脑子像被人棒打一样瞬间炸裂。
　　她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睛开始眦裂一样的疼，伴着满眼的金星，让她站不稳，慢慢蹲了下来。
　　蔡永强的电话在秦楠用力克制的呜咽声中挂断。
　　秦楠蹲坐在门口，浑身只能靠倚着墙度过。
　　她机械般的抬起手，眼里没有一丝生气，抬起手拔打了李飞的电话。
　　“怎么啦……？这么快又想我啦？”李飞的声音有些俏皮的从电话中传来，却安定不下秦楠此刻颤抖的心。
　　“李飞……”秦楠带着哭腔叫他。
　　“怎么了？！”李飞警觉地立刻坐起身，“怎么了？蔡永强跟你说什么了？”
　　“李飞，林三宝的死……”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李飞的声音稳稳地，他极力想把这股安稳通过声波传送给另一旁的秦楠，“他的死，和你无关，和你无关！”
　　“不！”秦楠打断他，“是我害了他，是我害死的他！林宗辉没有错，他恨我没有错！是我害了他！……”
　　她一只手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另一只手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的大声。

　　事实证明，喊不出来的，只会让心里更疼。

　　比如她曾以为的，死因和自己并无关联的林三宝。
　　还有她以为已经不重要的林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