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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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男人的话缓缓地刺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有些人被搅扰出不安的情绪，退怯了。有的人想了想后，依旧想要尝试。
黑袍男人便随意指了一人，“你来。”
那人是个中年汉子，他上台后，黑袍男人将托盘转向他，“拿起它，问你想问的。”
中年汉子紧张地伸出手，将白色卷轴拿起来缓缓展开，露出空白的卷面。因是上来验证的，所以汉子先道：“先问我的过去。”
他的话音刚落，长乐卷空白的卷面上，忽然开始出现一个个黑色的字体。修真之人目力好，坐在楼上的秦恒见上面罗列了好几件事情，描述十分详尽，之后都被中年汉子激动地证实，那的确是他过去所经历的。
过去已问，中年汉子将长乐卷合拢再打开，卷面又恢复成空白的。这一回，他问的就是自己的未来。
长乐卷显示的未来，却不像过去那般详尽，并未罗列具体事件，只显示了中年汉子此生最终结局：祸事留根，落得斩首而亡。
中年汉子双手一抖，长乐卷从手中掉落，被黑袍男人接住。
“当心啊。”
秦恒注意到，黑袍男人兜帽下露出的嘴角爬上了一抹古怪的笑意，他说着关切的话语，语气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
中年汉子面色煞白地下了台，旁人对他的窃窃私语，他恍若未闻。
受到冲击的显然不止中年汉子一人，其他原本对长乐卷还跃跃欲试的人，见到中年汉子的异状都沉默了下来。提前知道自己的未来，看似有了先机，得了改变未来的机会，可在未来真正改变之前，一直要过着那种惊惧担忧，战战兢兢的生活，不就是另一种绝望么。
而且，未来……真的能够改变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黑袍男人的身上，这个人看起来很狼狈，他持有长乐卷几百年，可有改变自己的未来，又是否得了长乐？
秦恒心中也闪过这样的思绪，便听下面一声轻锤敲击，长乐卷正式开拍。
长乐卷的起拍价，为二十万上品灵石。
在其他人都开始出价争夺的时候，秦恒和连肇都没有开口，等到出价人数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两人时，连肇才示意惊风。
此时长乐卷的争夺价格已经攀上了一百二十万之巨，惊风一开口，直接加了一万。
台下一阵哗然，同在二楼另一个包厢的周瑞慈气得拍了一下案几，他和连肇还真是天生八字不合，刚才迟迟不见连肇出价，还以为他只是来瞧热闹的，没想到这会儿一开口就加价一万。怎么，显摆自己有钱吗？
周瑞慈原本以为他一定能把这个长乐卷拍下来，但连肇一出手，就不好说了。周瑞慈忍了忍，开口道：“一百二十万零一千。”
连肇不慌不忙地搁下茶杯，惊风会意，再次加价：“一百二十一万。”
又直接加了将近一万，台下众人羡慕不已，大宗门就是财大气粗。
周瑞慈面色铁青，连肇一加就是一万，倒显得他们周氏不如霜元阁一样。他咬着牙，这次也直接加了一万。站在他身后的侍从想提醒，被周瑞慈挥手打断，“难道我周氏的声望威名，还比不上这一万的上品灵石？”
侍从只得闭嘴。
惊风继续加价一万，周瑞慈紧追不舍。
一直到竞拍价格超过了一百五十万，这个价格已经到了周瑞慈可支配的极限，他终于忍不住，对着连肇的包厢脱口道：“珩风道尊，你真要与我周氏抢夺这长乐卷？”
周瑞慈话中隐含威胁之意，的确，周氏与锦山岛联姻后，更不敢让人小觑。可论底蕴，崛起不过四百年的周氏，还是比不过建宗几千年的霜元阁。连肇完全没把周瑞慈的话放在心上，或者说，整个周氏在连肇眼里，都算不得什么。
连肇不与周瑞慈交谈，依旧由惊风回话，“周四公子，所谓拍卖，价高者得，何来抢夺一说。”
周瑞慈额头青筋毕露，一口牙都要咬碎了，他知道，只要有连肇在，他是带不走长乐卷了。周瑞慈愤而起身，出了包厢。
他的侍从跟在身后，小心翼翼地问：“公子，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做什么？”周瑞慈回头冷冷地瞪他一眼，“回去请罪！”
主仆几人气冲冲地拂袖而去，无人再与连肇竞价，长乐卷就此被他拍下，已经属于他了。
长乐卷由黑袍男人亲自送上来，秦恒和连肇都没去拿长乐卷，目光只放在黑袍男人身上。
黑袍男人的头微抬，他在看到连肇时，脚步忽然顿住，有些疑惑地打量着连肇的模样。
连肇投去轻瞥，“你对我有疑问？”
黑袍男人恍然回神，眸中带着一些追忆，“珩风道尊与我曾见过的一个人，有些相似，若非你们从根本上就不同，我还当他回来了。”
连肇没说什么，秦恒则多看了黑袍男人两眼，心里对黑袍男人并无任何印象。秦恒目光下移，落在长乐卷上面，问出自己先前的疑惑，“你可改变了自己的未来？”
黑袍男人佝偻着身体，缓缓回道：“也许改了，也许没改。”
秦恒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下他的话，忽然就明白了黑袍男人的意思，他与连肇对视一眼，两人看向长乐卷的眼神，深了许多。
惊风却没听懂，他道：“什么叫也许改了也许没改？”
黑袍男人抬手，忽然揭开了他的兜帽，露出一张布满斑驳伤痕，显得十分丑陋的脸庞。
众人都被他惊了一下。
秦恒道：“你的脸……”
黑袍男人道：“我的脸，原本不是这样的。”他重新放下自己的兜帽，“长乐卷传闻起时，我和很多修士一样，都在疯狂找它。后来某一天，一个陌生人忽然将它送到我手上，他交给我时，曾出言叮嘱：不要看，看了，也什么都不要做。”
“你没听他的。”秦恒说。
黑袍男人道：“是，我没听他的，我通过长乐卷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并不好，其中一条便是容颜俱毁。我想要改变它们，于是这几百年来，我都在为之努力。可我越是努力，情况便是越糟糕，后来我意识到，未来是根本不可能改变的。”他低头看着手上的长乐卷，苦笑一声，“从你打开长乐卷询问未来时，其实你的未来在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你妄图通过长乐卷改变的未来，焉知不是你按照它的指引，将那未来一步一步的，亲自走出来。”
秦恒身上漫上一层寒意，长乐卷，得到它的人根本不可能长乐。长乐的背后，其实是末路，是绝境。
黑袍男人说完后，将长乐卷放下，慢慢地退了出去。
包厢了一时安静，连肇说：“先回去。”
他们回到租住的院落，惊风和探雨略带担忧地候在门外，屋内只有连肇、秦恒与枞儿三人，他们围坐在案几旁，一同看向摆放在中央合拢的长乐卷。
“我只问过去。”连肇说。
秦恒点头，在连肇伸手时，先一步拿起了长乐卷，他对连肇说：“我先试试。”
连肇迟疑了一下，“好，你先。”
秦恒展开长乐卷，静默一瞬，道：“我的过去。”
秦恒目不转睛地盯着，空白的页面开始出现字体，并不如那个中年汉子那般详尽，只有短短的八个字：枉死之人，复活之躯。
是准的，长乐卷果然如传闻中那样，确能知过去。
“枉死之人？”连肇眉眼倏然变得锐利无比，眸中杀意翻腾，“你死过一次，谁杀的你？”
秦恒按上他的手背，轻轻拍了拍，“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连肇沉默地垂下眼，目光落在秦恒的手上，轻点头后，没再追问。
秦恒将长乐卷合拢，递给连肇。
连肇打开，长乐卷已又是一副页面空白的模样，他说道：“问过去。”
黑字再次显现，和秦恒一样，也只有八个字：残缺之魂，轮回之躯。
答案比连肇以为的要笼统很多，这些连肇都已知道，长乐卷的答案在他看来几乎什么都没说。不过，他的双眼移向后面四个字。
修士们认为，每个新生命的降生，都是归天陨落的修士散于天际的神魂，穿过轮回道，重组新生而来。这世间谁人不是轮回之躯，为何长乐卷却要特意点出“轮回”二字？
秦恒默默地看着不发一语，眉峰轻蹙的连肇。
他知道连肇心底的疑惑，他也知道连肇的所有，他可以全部告诉他。只是比起将那些过去一股脑地一下子全部塞给连肇，他比较希望连肇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慢慢接受这些。毕竟连肇现在对他们的过去还一无所知，便是告诉他，当年的那些人和那些事，在如今的连肇心里，依旧是陌生的。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枞儿，伸出指骨好奇地戳了戳长乐卷，秦恒转目看他，软了神色，知道他好奇，想玩，纵容道：“枞儿也问一下吧。”
连肇便将长乐卷递给枞儿。
枞儿歪头看看，展开后学着他们的语气说了一句：“我的过去。”
枞儿的过去秦恒十分清楚，长乐卷的总结之语比他和连肇的还要短，只有四个字：自焚之躯。
枞儿将长乐卷颠来倒去地看，合起来展开，展开又合起来，如此重复地问了几次，那长乐卷便像被玩坏了似的，再不给枞儿半点反应。
“玩好了吗？”秦恒摸摸枞儿的头，等他点头后，便将长乐卷拿过来，准备收起。
连肇饮过一口灵茶，忽然抬手从他手中抽走了长乐卷，他双眸微敛，忽然展开长乐卷，道：“问……未来。”
秦恒一惊，忙伸手去挡长乐卷，“不是说好我们不问未来的吗？”
纵是再清醒的人，在面对已知可改变的未来时，也很难一直保持理智，这事是经不起考验的。
连肇抬眼看向秦恒，“问不出。”
秦恒一怔，他将手拿开，就见长乐卷上果真是一片空白，只字未显。他将长乐卷拿过来，合拢再展开，自己问了一遍未来，并叫枞儿也问过，三人情况相同，长乐卷上始终是一片空白。
秦恒将长乐卷左右翻看两下，“怎么回事？”总不能真被枞儿玩坏了吧。
“传言，长乐卷以神魂判过去，定未来。”连肇若有所思地看着秦恒，“或许，是因为我们三个神魂都存在问题。”
秦恒便也明白了。
连肇的神魂是残缺的，而枞儿是没有神魂的骨人，他自己的神魂，又有一半是连肇的神魂，所以他们问不出便说得通了。
秦恒将长乐卷收起来，放进木盒里用禁制封印起来，对连肇道：“问不出正好，不然平添烦忧。”
“嗯。”
连肇对秦恒的说法是认同的，只是他的定力一向非常人能比，就算问出自己的未来，他也能保证自己绝对能做到置之不理，但若换成别人，则不一定了。
秦恒对连肇说，还是需找个机会将长乐卷再拍卖出去，这样的东西，放在身边总是无法叫人安心。
“好。”连肇说。
等到第二天，当两人听闻昨日城外发生的惨事后，更坚定了他们将长乐卷卖出去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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