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子》君香

6、第 6 章

　　君香

　　至于其中缘由？早年，裴昭年幼时不知，当他接过祖父留给他的资源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查清秦贵妃明里暗里针对母亲的真相，说来十分可笑，他多方查证，细细分析，最终发现，竟是因为一个男人，当然，说是源于女人的嫉妒更准确一些。

　　母亲嫁父亲之前，曾经定过一门亲事，未婚夫乃郑国公嫡长子郑淳，郑淳文武双修，容颜俊秀，当年京中便有郑玉郎的美称，更为重要的是，这位郑玉郎与母亲青梅竹马，志趣相投，经常聚在一处谈论诗画，还曾被人戏称为神仙眷侣，而那时的秦贵妃，不过一小官之女，对李璇玑，甚至连嫉妒都不配拥有，只有远远仰望的份。

　　只可惜，后来京中风云变幻，仁孝太子过世，诸王夺嫡，半数权贵之家都被卷入这滔天巨浪中被碾的粉碎，昔日高高在上的郑国公府，一朝败落也不过落得嫡支皆斩，余者抄家流放的下场罢了，母亲因此性情大变，为未婚夫守了三年孝，后来祖父亲自登定远侯府大门，为父亲娶回了母亲。

　　秦贵妃对母亲的恨意，便是源于郑淳，裴昭在最初得到这个结果后，也曾十分怀疑其真实性，最后，只能说，当一个女人陷入爱情和嫉妒中，很多事情是没有原因且十分可笑的。

　　……

　　半月后，宋家族学终于传出扩招的消息，这次，对京中权贵子弟十分友好，只要十六岁以下，籍贯在京城的少年皆可来报名，只要能通过考试，就能来宋氏族学就读，且，有小道消息传出，这次考试十分简单，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只要你能识字，问题就不大，这简直就是在明晃晃的开后门了，各位公候伯府，高官显贵家的少爷们，来吧来都来吧，我们宋家得罪不起你们这群大爷，索性一口气全都要了，就当给你们家看孩子了。

　　这也就是宋家了，累世官宦世家，能有这份底气，光是身负盛名的学士就能拉出一串来，不然就这么一群二世祖小霸王，能不能震得住还得两说。

　　李宗羽来时，裴昭正在温书，闻声见是他来，不禁笑道：“马上就要考试了，你还有这份闲心满世界乱窜呢，临阵磨磨枪，面子上也好看些啊。”

　　李宗羽自得道：“嘿嘿，昭哥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像你这样的，当然得要临阵磨枪了，我就不需要了，我大舅亲口跟我保证的，无论考成什么样，都有我一个名额，谁叫那是我外家呢，别人羡慕不来的。”

　　裴昭好笑：“宋大人能说这种话，我不信，莫不是你随便拿来匡我的吧？”

　　李宗羽凑近裴昭坐下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反正我大舅说，这次族学招生，也根本不是为了求才，昭哥儿，你是不知道，自打曾祖从襄阳老家来了京城，就有人不停找我外公，问能不能把自己不成器的小子送来，你也知道曾祖的脾气怪，我外祖父哪敢随便应承下这些请托，可一直这么把人得罪下去，也不是一回事，索性，我外公一不做二不休，这次直接扩招，想把家里孩子送到族学的，也不管好赖了，照单全收。”

　　裴昭理解，这就像后世一些名校，会通过收费来招收一些不够分数线的学生一样，只不过，宋氏族学收这些学生不为钱，而这些出身权贵的二世祖们的爹，可不像后世家长那样好打发。

　　两人正说话间，里屋走出来一只白嫩的小胖子，双手成拳，正揉着双眼，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李宗羽看得有趣，上前一把抱起，还在手里掂了掂，笑道：“比上次见你时又胖了些。”

　　裴烽两只肥胳膊搂紧李宗羽的脖颈，把头埋在他怀里腼腆的笑，小声的喊了声表哥。

　　李宗羽把人放下，裴烽赶紧兔子似的跑到裴昭身边，揪着裴昭袖子不松手，裴昭顺势把他抱起，放到自己大腿上坐着。

　　李宗羽看的好笑；“他怎么来你这了？”

　　这话问的，直叫裴昭拿白眼翻他：“他是我弟弟，怎么就不能来我这？”

　　李宗羽本想说，谁不知到你家有个厉害姨娘，这几年连姑姑都要避其锋芒，看裴邺裴彦那样，可不像跟你兄弟情深来着，可他毕竟也是大家子弟，脑子很是够用，又见裴昭面色不善，便识趣的没提这话，只是逗弄裴烽玩儿。

　　见裴昭正教裴烽念书，李宗羽有些吃惊的问：“他才豆丁大，哪里用得着学这些，昭哥儿，你不会也想叫这小东西去考试吧？”李宗羽这话原本只是随便一说，但见裴昭闻言竟然真的点了头，他不敢置信道：“我说，不是吧，他才多大啊，会自己吃饭了么，你就把他送到族学里去，再说了，他考得过么……就算很容易，也不是他能考过的吧……”言语间，颇多不服气，很显然，李公子有些伤自尊了。

　　“十六岁以下，籍贯京中，他有哪一点不吻合？即是吻合，又为何不能去考？”裴昭道，“宋大人此次如此大方，谁知这样的机会日后还有没有？好机会岂能白白放过，至于你说的年纪么？不是还有书童小厮吗？再者，有我这个当哥哥的看着，也不会叫别人欺负他。”

　　李宗羽反应过来，不由感叹道：“昭哥儿，你这心眼儿可真多啊，旁人家谁能把这样的小不点送去呢，要不是你，我也没想到这一点，舅舅外公很可能就招这一回学生。”

　　裴昭不得不给自己分辨一二：“这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而已，宋大人的打算我并不清楚，也许族学日后也会招收学生呢，谁都说不准，我只是习惯有备无患而已。”

　　李宗羽啧啧道：“从小就精得跟鬼一样，以后，你要是有心，我可禁不住你算计啊。”

　　裴昭好笑：“净会胡说八道，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真叫你吃过亏？”

　　李宗羽仔细回想一番，发现还真是这样，遂放下心来，一副哥俩好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我知道就你对哥哥好，不过，咱可说好了，以后有人欺负你，我护着你，要是有人欺负我，你也可得帮我啊！”

　　裴昭不答，直接把人推开，专心辅导裴烽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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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京城中，真没几家傻的，等到了宋氏族学考试这一日，京中的权贵子弟，能来的基本都被打包送来了，当然，像裴烽这样，需要人抱着来考试的，也来了几个，但毕竟是少数。

　　众人提着考篮依次进入考场，因人太多，且都是有身份的人，一时间，看门小厮有些镇不住，场面闹哄哄的，这时，裴烽小小尖叫一声哥哥，裴昭猛的回头，就见秦宴正饶有兴致的捏着裴烽的脸蛋，语气轻挑，眼神放肆，抱着裴烽的小厮躲避不及，被人截住去路，正一脸为难。

　　想到秦宴的毛病，裴昭的脸顿时就黑了，几步上前，将人一把掀开，裴昭从小习武打磨筋骨，岂是秦宴这等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能比的，当即被掀的倒退几步，若非小厮机灵，非得坐地上不可。

　　秦宴嚣张惯了，哪能吃这个亏，当即怒从心起，就要使人教训他，只不过，待看清人是裴昭后，顺势压下了火气，眼睛微微眯起，慢慢打量道：“呵呵，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英国公世子……啊不，大公子，你瞧我这记性，英国公还没为你请封，你还不是世子呢。”

　　古代小孩夭折率高，所以但凡请封世子，都要长大一些，但大部分人家，十岁之前都会请封，裴昭今年十二岁，却还未请封，的确有些晚了，只不过，这样的话，都是私下八卦说一说，是没人有胆子跑到正主面前说的，很显然，秦二公子武力值虽稍逊一筹，却是深谙骂人要揭短，捅人专往最痛的地方下手的道理。

　　裴昭让人把裴烽抱到一旁，将秦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顿，目光触及对方尊臀处时，特地打了转，轻笑一声道：“看来秦二公子昨晚定是太过劳累睡得晚了，难怪方才站都站不住了，这可不妙，咱们今日考试都是坐着考，秦二公子怕是得趴着考了。”

　　秦宴好男风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但屁股疼的坐不住，显然秦公子这是雌伏的一方啊，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顿哄笑，今日来这儿，都是群好事儿又不怕事儿的，看热闹看的两眼放光。

　　秦宴脸上黑一阵红一阵，一股怒气从心底窜起，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瞬间啪的断掉，撸起袖子，就要找裴昭拼命，裴昭能怕这个，当即就要教训他一顿不可，就在这时，一道老迈却洪亮的声音响起：“都在干什么！”

　　裴昭一愣，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鸡皮鹤发，但眼神晶亮的老者正一脸怒气的瞪着他们，尽管没见过，但心思电转，裴昭便猜出了老者的身份，这位就是曾被太/祖圣赞，宋家的镇山太岁，一代传奇大儒宋君山宋老先生。

　　裴昭反应何等迅捷，立即收敛眉目，面带恭敬朝宋老先生施一礼：“学生方才与同窗打闹，惊扰了秩序，还请君山先生恕罪。”

　　秦宴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脸色绯红，但人好歹不傻，听了裴昭的话，知道这会儿闹出两人闹事的丑闻，对谁都没好处，于是也学着裴昭对宋君山施了一礼，道：“方才是我唐突了，还请君山先生绕过学生一回。”

　　算是为裴昭的话做了补充，以证明两人还是哥俩好，没有打架，更没有闹事，虽然，在场众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是了。

　　宋君山打量众人一番，最后那双明亮的双目落到了裴昭身上，眼底闪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神色，随即哼一声，甩袖离去。

　　众人开始嗡嗡的小声私语，裴昭望着宋君山的背影，眼底露出几许狐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