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她是橙子味的》尘间客

1、第一章

　　对于每周都在办公室装孙子加班的上班族来说最生气的事莫不过好不容易到来的周末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人一个电话叫醒，电话那头还半天没有声音，像是个恶劣至极的恶作剧。
　　所以我那双被眼屎糊住的眼睛连睁都懒得睁开，直接冲对面吼了一句：“孙子，我去你大爷的！”
　　对面那孙子十分不屈不挠，两分钟后电话又响了起来，烦不胜烦。
　　“许凡，我见到她了。”
　　这声音跟我大学四年对床的哥们一模一样，所以我勉强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儿看了眼屏幕。
　　“林青岩，你他妈神经病！”
　　半个小时后，我抖抖索索的从冷饮店买了杯橙子汁塞到了林青岩手里。
　　“拿着，你最喜欢的橙子汁。”
　　他伸出那双被许多女生垂涎许久的手接过，迎着初夏清早雾蒙蒙的街道灯光像个文艺青年一样转了转手头那杯橙子汁。我搓着手看着，这样的姿势若不是因为他有张奶油小生的脸，大概会被人看成神经病。
　　“其实我不喜欢橙子的味道，又酸又甜。”林青岩扶了扶眼镜，喝了一口。他盯着橙子汁一脸嫌弃，眼里却有一种很复杂的东西。
　　“她喜欢橙子。以前我们出去吃饭，她喝的所有饮料都是橙子味的，就连木糖醇也要买橙子味的。”林青岩的声音很低，嘴角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笑。
　　我点了杆烟，特意挪了挪屁股离他远一点。
　　“你这人白长了张花花公子的脸，没想到是个情种。”
　　他嗤笑一声。“我算什么情种，我他妈谈过的恋爱比你吃过的盐还多。谁他妈再说我是情种我跟谁急！”
　　他将那杯橙子汁挡在面前，我看不见他是怎样的表情。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顺着塑料杯掉了下去。
　　我被他这幅悲春伤秋的模样搞得有点无奈，这人的恋爱史在一次次的醉酒中已经被我知道得事无巨细。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被噎得无比难受。大佬你大学谈个恋爱从不奔现，一确定关系就分手的作风真的不是因为对过去恋恋不忘吗？
　　林青岩在读高中的时候有个女朋友，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分了手。林青岩暗搓搓的去找了人家三次，最后一次回学校喝得酩酊大醉，开始他网恋从不超过一天的腐败日子。
　　这人渣是渣了点儿，好歹没有骗财骗色，靠着那张还算纯良无害的脸活到了现在。
　　我在一边吹冷风吹得无趣，被他惹得好奇心泛滥，不由得问道：“她什么样了？比以前丑了所以你觉得幻灭了？”
　　林青岩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哎哟，看来是真的。虽说女大十八变，但也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每个女的都能越变越好看呀。再说了人姑娘都看不上你了，你还伤心个什么劲儿？
　　我把这番肺腑之言用来劝说林青岩，但我感觉他并不是很领我的情。
　　“算了，跟你说就是对牛弹琴。”林青岩迈开大长腿冲我挥挥手，蹒跚而去。那背影萧瑟的好像寒风中的小白杨。
　　这我就不服了，你说你大早上号丧一样的把我叫醒，陪你在寒风中吹了半天，还敢嫌弃我，这是那儿的道理？
　　“孙子！”我盯着他的背影恨恨的骂了一句。
　　本来以为这不过是林青岩漫漫情史中一个小插曲，过不多久他就会忘记这件伤心事，投入到各个大姑娘小姑娘的怀抱里。
　　但这次似乎没那么简单，因为两天之后林青岩以一种欢欣中带着猥琐，兴奋中带着邪恶的声音告诉我，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前前前不知道有多前的前女友要来我们公司上班了！
　　我有些好奇这位将林青岩迷得神魂颠倒的奇女子究竟长什么样子，所以在那天一清早特意梳了个大背头，从企划部绕过长长的走廊扒开销售部的大门看了一眼。
　　嗯，这位奇女子长马尾杏仁眼，干干净净的还有几分书卷气。
　　我暗暗纳罕林青岩原来好的是这一口，可怜他的前任们都是胸大屁股翘的性感女郎，偏偏被这小绵羊似的女生给比了下去。
　　“许凡，你在这儿干什么？”宣传部的经理Amy好奇的看着我。
　　我愣了愣，想起这人当初也是被林青岩迷得五迷三道的，不由得坏心眼的道：“看新同事呀，老同学你们销售部招个看起来毫无心眼的不怕被同行吃了吗？”
　　Amy坏叫一声：“哎哟，我们部门的事你管呢！”
　　Amy凑近我白晃晃的胸脯若影若现：“你以为我想收？”她葱白的手指了指董事会，“上面发话了呢！”
　　我顿时不淡定了，这怎么那么像傍到大款嫌弃糟糠的剧情呀，可怜林青岩一介小白脸偏偏沦落到糟糠一角，真真是白云苍狗老天有眼。
　　小白花在销售部工作了大半个月，我时不时能在同事的谈话中听到小白花的名字。小白花叫刘依然，虽然长相白花但人也不是好惹的，才来一个月就帮公司拿了一个不小的订单。
　　刘依然高中就很是出色的一个人，虽然高考失利之后一直默默无闻，但是现在看来林青岩那双眼还没被丑陋的爱情蒙蔽，至少前前前不知道有多前的前女友还挺优秀不是？
　　我以为林青岩算是一个有骨气的男人，没想到我高估了他。就在小白花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林青岩开始和我联络起了感情，不是来公司找我下班打游戏，就是旁敲侧击问我刘依然的情况。虽然他公司就在隔壁楼，虽然毕业两年我们见面的次数还比不上最近的一半。
　　这可怜的老同学哟，还不知道小白花给他戴了顶绿帽子，抛弃人模狗样的他投入到某个秃顶老男人的怀抱咯。
　　我怀着同情又有着点看好戏的心态愣是装作听不懂，成功的看到了林青岩抓耳挠腮的猥琐样。
　　一般在公司碰到刘依然我都是点个头了事，一见到她那张标准的绿茶脸就想到被她折磨得走火入魔的林青岩，我这颗不怎么动的老心脏还是为林青岩小小的可惜了下。多好一男的，虽然花心了点，虽然装了点但好歹还是根正苗红的一青年，怎么就遇上一段位高的绿茶了呢。
　　小白花在销售部持续发光发热，热到整个公司都对她津津乐道的时候，林青岩那男人终于按捺不住，抓住我问东问西。
　　我表面稳如老狗内心却爽的要死。林青岩这人明明放不下非要在我面前装，终于忍不住了吧。
　　“刘依然到底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男朋友？”此时的林青岩就像是一头濒临发狂的狮子，一双通红的眼瞪着我，仿佛我再不给出个满意的答复就要扑过来将我撕碎一样。
　　我抖着手将他攥着我衣领的手扯开，斟酌又斟酌。“混得不错，上下都夸。据说领导对她十分看重。”
　　林青岩扯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来。“那就好，我还怕她应付不了你们公司那些白骨精。”
　　我搓了搓发冷的面皮，决定和盘托出。“她一个新人为什么混的风生水起？就因为拿了一个大单子领导就要对她刮目相看？林青岩，你都混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天真？这女的明明就是傍上大爷了，来公司玩玩呢！你还当她是高中时候的小白花？林青岩，人都会变得，只有你还傻傻的等着呢！”
　　这场并不愉快的谈话以林青岩的一句脏话以及我脸上的巴掌印终结。
　　半个月后，上海有个重要的会议，老板带着公司几个重要部门的骨干杀到了上海。小白花也在其中，我和Amy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林青岩那个孙子就等着被小白花玩得团团转吧。
　　会议无非是行业发展规划等等老生常谈的内容，除了每日多喝两场酒给其他人多拍点马屁以外，和度假也没什么两样。
　　入住的酒店是阁楼式的别墅，人事部的逮着公费可劲儿的享受，所以我们这群人除了时不时要看大老板发黑的脸色外日子过的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Amy是个地道的上海小妞，带着我们一群人吃喝玩乐无一不知。托她的福，从充满历史感的老街到繁华热闹的外滩再到标志性建筑东方明珠，能玩儿的地方都让我们玩儿了个遍。
　　在上海的最后一天，公司上下一群人跟打了鸡血一样。本来嘛大家都以为是普通的出差度个假，谁知道销售部的人品爆发拿下了个了不得的单子，据说比刘依然拿下的那个都大。
　　老板高兴得像小姨子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似的，在浦东四季定了包房，要晚上和甲方喝喝酒联络联络感情。
　　浦东四季装修风格是上海1930年代的装饰艺术风格，有宽大的落地景观窗，透过窗能看到熠熠闪耀的东方明珠塔。
　　刘依然穿着一套修剪合身的白色连衣裙，头发松松挽起，戴了珍珠耳钉。这女人平日里T恤长裤跟个大学生一样，这会儿打扮起来倒是有几分艳色。
　　借着倒酒的机会，Amy捅了捅我的手肘。
　　“Burberry新款连衣裙看见没？你猜刘依然怎么买得起？”
　　我喝了口酒和Amy插科打诨：“女人嘛，只要床上得劲儿，什么东西要不到？你之前那个Tiffany的钻石项链是秦经理送的吧？”
　　“你什么意思？”Amy脸色扭曲，酒杯里的酒摇摇欲坠。
　　我笑着握住她的手：“别闹别闹，今天是公司的大日子，说不定以后我们华新就走进新时代了。你这样闹起来对公司形象多不好，万一让大佬们看出来，非炒了你不可。秦经理就是有通天本领也不可能保得住你哟！”
　　Amy狠狠地住了手。“你们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笑着凑近她。“哟！这是生的哪门子闷气？我说秦经理不错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定下来了。”
　　Amy横了我一眼，闷着头不说话。
　　“我说，你不是还对那谁念念不忘吧？”
　　她扯出一个干瘪的笑来。“没有吧，就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差什么？”我好奇，“男人常说关了灯所有女人都是那么回事，其实男人不就都那么回事？吃喝拉撒，谁都是普通人，你也别太当那谁是根葱。”
　　“说什么呢！”Amy是真生气了，五公分的高跟鞋踩在我的脚上哟，痛死二姥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