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疯狂的艺术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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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露西亚未结识凡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在她一百岁诞辰的生日晚宴上，她遇见了一位给她留下不可磨灭印象的纯血血族，继承格林家血统的新领导者。
星期五的夜晚，贵族以上的血族们聚集于玛赛兰城堡的宴会厅，庆贺王的诞生日。
8点，宴会厅大门缓缓开启，露西亚在父母的陪伴下进入会场。
一百岁的年纪，在血族之中依旧算是相当年轻。自踏入宴会厅起，露西亚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纯真的笑颜，然而态度却是自信、稳重而谦逊的。
“恭迎吾主。”众血族齐齐弯腰致敬。
露西亚满意地扫了一眼在场的血族，便径直向中央的高台走去。
“多谢各位，在我露西亚如此年幼之时，便愿意承认我为血族之王。在今天，我的诞生之日，我露西亚•温特在此起誓，为血族，为这永恒的生命，我定当竭尽全力，完成身为王的使命，带领血族迈向荣光。”露西亚严肃地承诺道。
台下热烈的欢呼声响起，三位纯血种族的代表走上前来，单膝跪地。
“我——拉斐尔•法兰奇，谨代表爱尔兰地区法兰奇家族，向吾主献上忠诚。”拉斐尔以柔和的声调说道。
“谢谢，拉斐尔•法兰奇。”露西亚略微颔首，凝视着眼前这位有着如天使般温柔平和容貌的少年，两人目光相遇，默契地相视一笑。
“我——阿尔法•施兰特，代表德国地区施兰特家族，向吾主宣誓忠诚。”阿尔法那历尽沧桑的嗓音如洪钟般回荡在大厅之中。
“多谢，阿尔法。您作为血族中最年长者，我还有许多问题要向您请教。”露西亚礼貌地说道。
“能够对您有所帮助，在下深感荣幸。”阿尔法回应道。
“陛下，非常抱歉，在下布莱恩•格林，格林家新任领导者目前由于某些原因，未能及时赶来参加宴会，在下深感抱歉。”布莱恩稍稍有些慌乱地说道。
露西亚皱了皱眉，心想，格林家的新领导者，若没记错，阿尔法之前跟自己提起过，他一直是个行为怪诞，我行我素，不安排理出牌的艺术狂热分子，私底下似乎在进行着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但是，居然连我的诞辰晚宴也不按时到场，未免有些过分。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之时，宴会厅的门轰然大开，众血族的目光立刻在大门处聚焦，接着，全体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惊叹着来者的美丽。就连露西亚，一时之间也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转移。
轻盈的脚步声，带着某种韵律，牵引着众人的心神；幽蓝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随着那血族的移动而轻轻荡漾，宛若渐次盛开的蓝色鸢尾；杏仁般的浅紫双眸，如猫般慵懒地微眯着；唇角微微上扬，柔化了那原本略显不可一世的神情。
孔雀蓝的礼服，镶着金边，映衬着那幽蓝的发色，浑然一体的高雅与骄傲。
然而这血族的一举手一投足，却又带着说不尽的妖娆与魅惑，令人对其性别一时间产生了混淆。
来到高台边，这血族并未停下脚步，轻轻一跃，他便飞上了高台，在露西亚的身边缓缓单膝跪了下来，牵起露西亚的右手，印上自己的吻。
“阿多尼斯•格林，前来拜见露西亚女王。正如在下所想，女王果真是完美不可方物的存在，纯真而充满诱惑，令在下也不禁心动。”阿多尼斯巧笑着说道。
这声音，既不像低沉的男声，也不似清亮的女声，却让听者舒心无比，浑身酥软。
“呃，多谢你的赞赏，阿多尼斯。”露西亚收回有些紊乱的心神，将手从阿多尼斯手中抽出，说道。
优雅地起身，阿多尼斯看着眼前这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略显稚嫩的女王，笑意更浓。
“为表歉意，不知女王可否赏光，几日之后来格林家的城堡作客呢？”阿多尼斯绅士般地弯腰请求道。
哦？我没找他，他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既然阿尔法说他有古怪，那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调查一下呐……打定主意，露西亚抬起头，微笑着看向阿多尼斯。
“好，若有时间，定当造访。”露西亚应允道。
“那么，在下竭诚期盼您的早日到来，届时在下将会为您献上最美丽的礼物。”诡异的笑，露西亚盯视着这张过于完美的脸，潜意识里忽然觉得有一丝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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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露西亚应邀来到法国普罗旺斯地区的吕贝隆山区，已是六月中旬，整个山谷都被蓝紫色的薰衣草所包围，微风轻抚，淡雅的香气氤氲在这山谷之中，久久不散。
身着白色礼服的露西亚站在格林家所栽种的薰衣草田中深深呼吸，沉浸在这安宁的氛围之中。
“无论何时，您都是如此美丽，令人目眩神迷。”阿多尼斯不知何时出现，浅笑着说道，眼中有着某种让露西亚感到别扭的狂热，“白百合般纯洁的少女，与梦幻般的薰衣草田，加上身后的洁白城堡，真像是某位画家笔下的写意田园画啊……”
“格林家不愧为艺术世家，任何与美相关的事物都会引发你们如此多的感想。”露西亚笑着回应。
“在下将这当做您的赞美。”阿多尼斯谦逊地弯腰致谢。
由阿多尼斯在前引路，两人进入了格林家族的克兰朵（Clarendelle）城堡。
将露西亚带至会客厅，阿多尼斯一躬身，说道：“请原谅在下回房更衣，暂时失陪。”
露西亚会意地点了点头，便不再看阿多尼斯，自顾自地欣赏起悬挂在墙壁上的油画。
风景画、人物肖像画，甚至连宗教画作也有，每一幅都是精品中的精品。看样子，只要是出色的作品，阿多尼斯全然不将禁忌当回事，照收不误。
“这就是血族口中所说的艺术狂热分子么？”露西亚有些了然地笑了起来。
房间中的各种摆设，只需粗粗看一眼，便知是经过主人精心安排的，完美对称的结构，精致奢华且绝无仅有的装饰品，令露西亚不禁好奇他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把这些精巧的小东西全都一一收集到手的。
走近细细抚摸着在这房间中不应存在的天使雕像，露西亚眼前忽然便浮现出了拉斐尔的面容，不禁笑了起来，叹道，果真是吸血鬼中的天使呐……
一失神，手从天使雕像上滑落，将雕像转了个圈，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应声开启。
露西亚看向一旁突然开启的暗门，丝毫不以为然。中世纪遗留下的城堡，各种各样的暗道密室数不胜数，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连自家城堡中，也有上百个这样的房间。
然而，刚想将密室再度关闭的露西亚忽然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从密室中幽幽飘散出来。
甜美的，充满诱惑的，鲜血的气味……
究竟是什么，被隐藏在密室之中？好奇心使然，露西亚走进了暗门中。
刚进到门中，便有微弱的火光从房间四角幽幽燃起，光线柔和，既驱除了那无尽的黑暗，又不至于明亮到灼伤她的眼。
放眼看去，这间房间似乎是阿多尼斯的另外一个收藏室，而收藏的物品，全都是姿态各异的雕像。
露西亚慢慢向离她最近的一座雕像走去，那是一座跪坐在地，双手交握在胸前，微闭着双眼，神色哀戚的少女祈祷像，就连少女眼角即将坠落的泪水也是那般栩栩如生。
再接着往后看，露西亚发现，这些雕像的神色越来越惊慌，最后竟演变成了极度扭曲的恐惧表情。
不悦地皱起眉，露西亚不明白为何阿多尼斯会喜欢这些让人心情如此不愉快的雕像。
转过身，露西亚准备从这令人不快的房间内出去，然而那飞扬起来的发丝却缠住了其中一个雕像的手，露西亚叹了口气，懊恼地闭了闭眼，回过身去解救自己那被难看雕像纠缠的秀发。
手刚碰触到这雕像的手，露西亚立刻惊得飞快收回。
原本以为这雕像是蜡制的，但是那种柔软度……分明与活人无异！
迅速解开被缠住的头发，露西亚想起了阿尔法的话，也记起了刚刚进来时闻到的血腥气味。此时，那味道已越来越浓烈。
顺着这气味，露西亚向房间深处走去，来到一堵墙边，露西亚可以清晰地闻到血液与腐肉的气息与薰衣草的香味相互混杂着，心头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
伸出手，露西亚轻触壁面，那墙面立刻开出了一个小洞。弯下腰，露西亚向洞内窥看着，却差一点呕出血来。
成片的没有了皮肤的死尸被随意堆放着，血水与尸体上溢出的脓水肆意横流，招来各种蚊蝇鼠蚁，疯狂地飞舞着，逃窜着。
“哦呀，被您发现了？我的秘密收藏室。”阿多尼斯再次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露西亚身后。
“阿多尼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露西亚猛地转过身，怒视着阿多尼斯，大声质问，“身为纯血，你居然干出这种毫无理性可言的事情！就算是为了从人类身上吸取血液，你也没必要如此无情地玩弄、残杀他们！更何况，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满足你的口腹之欲！”
“毫无理性可言的事情？”阿多尼斯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张狂地笑了起来，“我亲爱的陛下，这就是我所追求的艺术。看到脆弱的人类在将死的那一刻所露出的恐惧之情，那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一件事呀……那是真正的真情流露哦~世上最纯粹的感情，便是人们发自心底的恐惧感，每一次看到，都令我激动得浑身颤抖。啊，这种感受实在是太美妙了！”
一脸陶醉的艳丽脸孔，若是在平时见到定然会为之怦然心动，然而从他口中所说出的残酷而癫狂的话语，却令这张面孔一瞬间变得比蛇蝎更加狠毒绝情。
“……你这个疯子！”露西亚咬牙切齿地说着，已是气极。
“疯子？谢谢您的谬赞。”阿多尼斯依旧优雅万分地弯腰行礼，“艺术家都是疯子，能被您这样称赞，在下真是三生有幸。”
“阿多尼斯，我警告你，最好快点停止你这些疯狂的行动，不然，我将会向全血族发布我即位以来第一个诛杀令！”露西亚警告道。
“您真是不懂得欣赏啊……迄今为止，我已欣赏过各色人等的恐惧表情，甚至是血族的，我也曾有幸目睹……但是，独独缺了一位，您知道是谁吗？”阿多尼斯说着，眼中的暗红色彩瞬间如火舌般舔舐着他的双瞳，“就是您呀……我的陛下……第一次见到您，我便在设想，在您这张纯真而溢满王者光彩的脸上，会绽放出怎样的惊惧之色呢？”
说着，阿多尼斯扬起了手中的血鞭，向露西亚抽去。
飞速闪到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露西亚手中出现了细长的双剑。然而她的右臂上已然留下了被阿多尼斯血鞭所打到，无法快速愈合的伤口，鲜血渐渐涌出。
“啊……这鲜红的色彩跟您还真是绝配呀……在下改变主意了，与其让您那娇美的脸庞上显露出恐惧的神色，还不如让这血色花朵开满您全身……那绝对会成为这世上最为精妙的艺术品！”眯起双眼，阿多尼斯笑说道。
“阿多尼斯，你竟敢如此触犯禁忌，犯上与弑亲……不可饶恕！”露西亚的眼中血色光芒毕现，高亢的声线震得房内的雕像纷纷倒地，碎裂开来。
“啊，我的艺术品，真是可惜啊……不过，若是得到了您，那些便是毫无意义的存在了……不知您是否同意呢？露西亚陛下~”陷入了完全的疯狂，阿多尼斯再次向露西亚袭去。
两人迅疾地缠斗在一起，眨眼间，便从房中的一角瞬移至另一角。血族所特有的接近光速的行动力，让两人的身影在房间各处时隐时现。
最终，露西亚直面阿多尼斯，当胸一斩，强劲的力道，使得阿多尼斯撞毁了房间的厚厚石壁，飞出城堡之外。
停留在半空中，阿多尼斯气喘吁吁地抚住流血的胸口，粲然一笑。
“看来，现在在下暂时无法得到您了，露西亚陛下……下次……当我们再见时，在下一定会让您成为在下这一生最完美的作品。”说着，阿多尼斯迅速消失了身形，就连他的气息也隐没在薰衣草那浓郁芳香之中。
“可恶……”露西亚按着流血不止的右臂咒骂着。
闻到女王的鲜血气息，格林家的其他血族立即赶来，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立刻双膝着地，跪在露西亚面前。
“请……请您息怒，陛下……对于阿多尼斯•格林此次犯上罪行，无论您要如何责罚格林家，吾等绝无怨言！”布莱恩颤声说道。
“关于这件事，你们一直都是知道的吗？！”露西亚指向房间内，愤怒地问道。
“是……陛下，阿多尼斯早已下令不得对外提起此事，力量强大如斯，在下……无法违抗……血族的弑亲禁忌，也阻止我们行动……”布莱恩无奈而哀伤地回答，“就连在下的妻子，也在我儿子的眼前被他……没想到，他居然连您也想要加害……”
血族之中，力量强大者对弱小者的压制是绝对的，这就如同贵族无法伤害纯血是一个道理。而弑亲行为，更是血族大忌，若随意违抗，无论对错，将遭到血族全员的追杀。唯有血族之王，有权利对血族内成员进行制裁。
“从今日起，剥夺阿多尼斯•格林作为格林家族领导者的身份，永世驱逐！若有血族发现其踪迹，杀无赦！”露西亚露出了她那尖利的獠牙，愤怒地向所有血族宣布道。
然而，阿多尼斯却就此销声匿迹，无论怎样搜寻，都毫无线索。就这样安静地度过了十几年，之后，露西亚遇见凡，那起惨案便在两人相识五个月后发生，而血族世界亦因此沉寂四百多年。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疯狂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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