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又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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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远你看。”
霍振邦将徐陌青派人送来的信递给了袁荆，袁荆看过后皱了皱眉：“派人去支援世子吧，以防万一。”
“我已经安排了，”霍振邦道，“只是奇怪这件事的真假，还有是谁在幕后安排的。”
袁荆缓缓摇头：“反正不会是陛下。”
赵志为了以示诚心，连徐陌青是女子的事都告诉了他们，又怎么会用这种残暴的法子来牵制他们？
“文琰在信中说或许是吴文钧买通了孙和，以此来挑拨我和陛下的关系，又或者是想借机骗谨行前往豆城，方便刺杀。我却觉得……都不像。”
“确实。”
袁荆道。
若是吴文钧买通了孙和，那孙和根本没必要告诉徐陌青。
毕竟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豆城现在还好好的并未被屠城，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就像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徐陌青，徐陌青转头就告诉了霍云腾，让霍云腾前去阻拦一样，很容易让之前的安排前功尽弃。
他告诉了徐陌青，就是真的把徐陌青当成自己人，相信他绝不会走漏风声，那就不存在吴文钧买通了他一说。
至于他想骗霍云腾前往豆城，趁机行刺的说法，也同样站不住脚。
众所周知，徐陌青与霍云腾不合，他说的话霍云腾不见得信，就算信了，也不一定亲自前去，或许会派别的将领去也说不定。
用这种方法骗霍云腾，还不如直接跟徐陌青商量，与他合谋找个霍云腾肯定避不开理由，把人单独骗出去，而不是让他带着大队兵马同行。
这些问题徐陌青自己不见得没有想到，只是除了这两点，他实在想不到别的说法了。
他不知道赵志已经向霍振邦坦诚了他的身份，按照常理来推算，肯定第一个就会想到赵志。
但他心底里又不相信赵志会做出这种事，所以很矛盾，想尽办法在信里给他们解释，希望他们相信赵志，却又找不到别的说辞。
霍振邦和袁荆对赵志自然是信任的，但他们一时也想不出，真正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徐陌青将胡人可能攻打豆城的消息告诉了霍云腾，霍云腾亲自赶去，沿途征调两千靖远军，悄无声息的潜伏在了豆城附近。
他心里其实还在怀疑这件事的真假，觉得是假的最好，哪怕是有人想刺杀他，也比真有人来屠城好。
因为这件事如果真的发生了，那就证明朝中确实有人为了权势之争不择手段，甚至不惜跟胡人勾结，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可惜，事与愿违，他刚潜伏下没多久，就有斥候来报，确实查到了胡人兵马的踪迹，而且离豆城已经不远了。
霍云腾心头一沉，问道：“多少人？”
“他们很警觉，我不敢离得太近，只远远看了一眼，少说也有五百人，但我估摸着……得有六七百，甚至可能更多。”
这么多人潜入边境，哪怕是化整为零穿山而行，也不该没被发现才对。
在场众人都知道这情形不对，但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知道朝中近来越来越乱了，但没想到乱到了这个地步，竟有人打起了与胡人合作的主意。
霍云腾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前方陷在夜色中的豆城，沉声道：“备战！”
…………………………
“徐大人！”
孙和脸色铁青地指着徐陌青，本就尖细的嗓子拔高了声音，听上去更加刺耳。
徐陌青近日一直没回葫芦关，而是停留在蒲菖堰附近，他今日主动找上门，指着他怒道：“我信得过你才将豆城一事告知与你，你却转头就告诉了霍世子？你……你如此这般，坏了陛下的安排，该当何罪？”
霍云腾带兵保护豆城，将潜入大周境内的胡人兵马一网打尽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孙和从旁人口中听说了。
这件事他只告诉过徐陌青一人，一算日子就知道定是徐陌青走漏了消息，才让霍云腾能及时赶到，气的当即来兴师问罪。
直至此时，他仍旧口口声声说这一切都是赵志安排的，语气笃定，甚至因为徐陌青打乱了赵志的计划而气急败坏。
徐陌青仔细打量着他脸上神色，却看不出半分做戏的模样。要么是他做戏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要么就是他心里真是这么认为的。
见他看了过来，徐陌青敛眸，道：“孙大人别生气，我只是觉得屠城这个法子未免太过残暴，会给陛下徒增杀孽，影响陛下的运势。”
“若只是想牵制靖国公，寻个由头治他的罪，那法子多得是，何必大动兵戈，还跟胡人为伍呢？”
“你说的轻松！”孙和道，“靖国公府几代武将，在边关积威甚深，若非抓到实打实的把柄，如何能治他们的罪？”
徐陌青轻笑，道：“我自然是已经想到了法子，才将豆城一事告诉霍世子的。孙大人只需按我说的做，一样能完成陛下交代的事，不用担心回去没法交差。当然，陛下若是不高兴，觉得你擅作主张，你直接告诉他是我要你这么做的就好。”
孙和本也没打算为他遮掩，但此刻先前的安排已被打乱，一味质问也没什么用，只能皱眉问道：“什么法子？”
徐陌青对他低语几句，孙和脸上的神情渐渐由不满变为惊讶：“当真？”
“当真！”
孙和眼中闪着精光，其中隐隐夹杂着几分欢喜：“如此甚好！我回蒲菖堰把这几日的事情安排一下，然后即刻便启程前去！一定亲自抓住他们的把柄！”
徐陌青点头，道：“我派一队人马跟随护送你，这里毕竟是靖国公的地方，带的人少了，怕是会有危险。”
孙和忙不迭应了，顾不上再和他说旁的，当即告辞回了蒲菖堰。
等他走了，徐陌青唇边笑意消失，目光沉沉，盯着门口的方向半晌没有收回目光。
他方才的话其实有诸多漏洞，但孙和丝毫没有怀疑，对他很是信任，这说明他心里仍旧把他当成是自己人，那么……吴文钧买通他的可能就更不存在了。
那到底是谁……派他来的？
…………………………
霍云腾回到葫芦关时，徐陌青也刚回来没多久。
他先去跟霍振邦汇报了豆城的后续事宜，说完才问：“徐文琰呢？我听说他回来了。”
霍振邦点头：“回来了，正跟你师父下棋呢。”
霍云腾转头就要去找他，被霍振邦叫住。
“你这次去豆城，怎么没自己让人回来传话？倒是文琰写了信来我才知道。”
霍云腾在战场上从不是盲目自负的人，就算知道来攻打豆城的胡人不可能太多，他带两千兵马绝对够了，但一定会派人告知霍振邦一声，以防出现万一。
但这次霍振邦却是从徐陌青那里得知消息的，而不是霍云腾。
他在父亲的质问中张了张口，讷讷道：“我派人来了。”
霍振邦嗤了一声：“派人来哪了？跟在文琰的人后面，看他有没有给我传信吗？”
被一两句拆穿了自己行为，霍云腾面色有些尴尬，但也没有狡辩，只是道：“以后不会了。”
他之前确实对徐陌青还没有完全放下心，不能全然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尤其是这种事关边关安定的事情。
那日徐陌青与他说了豆城之事后，他虽然大体相信，但心里仍旧存着一分怀疑，所以派人暗中盯着他，看他有没有让人传信给葫芦关。
他久居京城，第一次来边关，对这里的事情并不熟悉，即便知道豆城的地理位置，也不能确定那里是否会被攻破。若他确实担心豆城安危，就一定会立刻派人给葫芦关送信，若是没有，那他的话八成是假的，届时霍云腾的人就会自己去葫芦关送信。
霍振邦看穿了霍云腾的小伎俩，也没有过多责怪的意思，只道：“这次就算了，你本就对文琰不是很信任，怕他对边关不利，试探一二没什么，谨慎些总没错处。”
“但既然试探出了结果，那之前那些猜忌之心该收就收一收，别再摆出来让人看到。文琰怎么说也是陛下的人，你长久这般，恐会让咱们和京城变得生分。”
“是，我知道了。”
霍云腾恭谨应道。
霍振邦摆手：“去吧，好好谢谢文琰，这次若不是他，咱们自己吃点亏倒没什么，只是要苦了豆城百姓了。”
霍云腾点头，转身去了袁荆处。
袁荆知道徐陌青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但下了会棋，他就沉入其中，把旁的什么都忘了。
他在边关多年，这里能与他下几盘棋的也就只有霍振邦而已。
霍振邦在常人中算是棋艺非常不错的，但在他这里也是输多胜少，久来久去没什么意思，他时常只能自己摆棋，自己和自己下。
今日与徐陌青对弈，起初本也没太放在心上，想着让一让小姑娘，结果让着让着才发现自己实在是看轻了对方。
他来了兴致，输了一局后认认真真下起来，对方竟也应对自如，游刃有余。
袁荆许久没这么尽兴了，一边落子一边道：“你该早些来找我下棋的。”
那他就不用对着棋盘自己摆棋了。
徐陌青笑了笑：“国公爷平日不也时常陪你下？”
袁荆头也没抬，摇头道：“他不行，总输，输多了还不高兴，非得让他赢两局不可。让他赢吧还不能被他发现是故意让他，不然也要不高兴，难伺候得很。”
“可我听师父说，国公爷下棋还不错啊，比世子强多了。”
徐陌青道。
袁荆没忍住笑了一声：“谁下棋不比世子强？”
“……”
有道理。
徐陌青心里应了一句，落下一子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袁先生，我师父是不是写信给你说过些什么？”
“说了不少，你想问什么？”
袁荆的视线仍旧落在棋盘上，神情专注，似乎对他的问题一点也不感到奇怪，甚至早有预感。
“比如……我的身份。”
徐陌青直言。
袁荆一边思索着下一部应该落在哪里，一边回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我跟国公爷应该没露出过什么马脚吧？”
虽未直说，但意思也很明白了。
徐陌青起初刚想到时有些意外，但经过这么多天，已经坦然了。
“我之前就感到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何你和国公爷对我如此客气，在我来了之后不仅丝毫没有刁难，还对我很是照顾，但我并没有往这边想。毕竟……事关重大，我没想到陛下会同意师父告诉你们。”
若没有赵志的允许，姜兆就算自己想说，也一定不会说。
他既然说了，那肯定是赵志应允的。
袁荆点头：“那后来呢？怎么想到的？”
徐陌青如实道：“是因为这次豆城之事，我告诉世子的时候，他一口咬定不会是陛下安排的，我感到……很奇怪。”
若是霍振邦或者袁荆是这个态度，那他或许还不会太怀疑。
但霍云腾对朝廷一直是有些怨言的，对赵志也绝谈不上这般信任。
当时连徐陌青都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想给他解释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却如此笃定，无须他多说就相信了赵志，这太反常了。
徐陌青后来想了很久，除非是赵志主动对霍振邦和袁荆坦诚了他的身份，不然霍云腾不会这么信任他。
如此一来，霍振邦这些日子对他的多加照顾也说得通了。
袁荆啧了一声，并不意外地道：“果然是世子。”
他就说嘛，这丫头之前都没有怀疑过，怎么忽然就来找他下棋，探他口风了。
他喝了口茶，道：“你师父怕你在这边过得不好，才跟陛下商量将这件事告诉我们，又怕你觉得不自在，所以不让我们告诉你。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就被你发现了。”
要说不自在，徐陌青起初的确是有一点，但很快就放下了，甚至觉得有些轻松。
因为霍振邦和袁荆既然从姜兆那里得知了他的身份，那肯定在霍云腾刚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就把这件事告诉他了。那霍云腾在山上意外得知他是女子的事应该就不会被发现，他们会以为是他们告诉了霍云腾这件事，他才知道的。
徐陌青心里为此感到庆幸，却不知道霍云腾其实早就自己说漏了嘴，让人知道了。
他拈着棋子轻笑，道：“我倒觉得还好，只要国公爷和袁先生不要因为我的身份而小看我就好。”
说着落下一子，堵住了袁荆的去路。
袁荆难逢敌手，倍感欢喜，道：“冲你这盘棋，我也不会。”
两人手谈正欢，霍云腾走了进来。
他不好意思单独去找徐陌青道谢，就索性趁着袁荆也在，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了些感谢的话。
还没说完，就被袁荆打断：“世子你别吵，我们正下棋呢。”
霍云腾当然知道他们在下棋，但没太当回事。
在他看来，袁荆陪徐陌青下棋就是哄他玩，还能多认真不成？
但没想到，袁荆竟然一副十分沉迷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上前看了看下到一半的棋局。
霍云腾自己虽然下不好棋，但看还是看得懂的。
他头一次见袁荆跟谁下棋下到如此焦灼的地步，这才意识到徐陌青的棋是真的下的很好，当初在京城，并不是姜兆有意让着他，他才能对弈许久。
他在旁看着，一时间也入了迷，直到一局棋下完才回过神来。
徐陌青和袁荆谁也没让着谁，下到最后袁荆险胜。
徐陌青下的认真，并未让步，袁荆却觉得是因为霍云腾在这，他怕他在徒弟面前丢了面子，故意让了他几子，坚持要将霍云腾赶走，再来一局。
霍云腾撇嘴：“您想让他再下一局直说就好，拿我当什么借口。”
说归说，还是站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却被袁荆叫住，对他道：“刚才忘了告诉你，文琰已经知道姜老跟我们说过他真实身份的事了。”
也就是说以后他不用再在徐陌青面前装出一副自己父亲和师父都还不知情的样子。
霍云腾闻言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的？”
袁荆一边收着方才的棋子一边道：“还不是多亏了你。”
细说几句，霍云腾才知道是自己露出了马脚。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知道了也好，省的我天天担心说漏嘴。”
袁荆看他一眼：“是啊，以后不用担心了，反正已经说漏嘴了。”
霍云腾：“……”
被师父讥讽，他也不还嘴，破罐子破摔，对徐陌青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你手上那两把曹大师留下的宝刀能不能借我看看？我惦记好久了。”
话刚说完，见袁荆手上一抖，把已经从棋盘上拈起来的一枚棋子掉了回去。
那棋子在棋盘上滚了一圈，快从棋盘边缘掉落时才被袁荆险险按住，抬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在收白子的徐陌青手上动作也是一顿，缓缓转头，幽幽问道：“我师父都不知道这两把刀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霍云腾：“……”
袁荆叹气。
袁荆扶额。
袁荆无话可说。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又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