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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琼楼 ...

  •   “凶案尚未查清,陛下就急着把涉案之人送走了。虽然他将徐文琰连降三级,但这到底也不合规矩,落了口实,算不得什么好招数。”

      丞相府,吏部侍郎林漳对史鉴说道。

      大周律法,案情尚未明了之前,涉案嫌犯不得四处走动,更不得离开案件发生之地。

      在一些大案要案中,衙门甚至有权先行将嫌犯羁押,以防嫌犯逃匿或与旁人串供。

      吴贵当初就因与吴天水案有关,曾被关过一段时间,直到后来过了羁押期限都没查出什么,这才将他放了出来。

      徐陌青与霍云腾身为明华楼凶案的嫌犯,案子还没查清楚,就离开了京城,这是十分不妥的。

      但赵志态度坚决,且动作迅速,又做足了样子,将徐陌青连降三级不说,派去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富庶安稳之地,而是葫芦关。

      史鉴等人虽极力阻挠,但终究还是没能拦得住。

      “的确不是什么好招数,”史鉴沉着脸道,“但对陛下来说,总比让徐陌青继续留在这里,被安上更多罪名要强。”

      他们攻讦徐陌青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围攻赵志,只要徐陌青在这,哪怕这案子没有确凿的证据,将来也难以有什么进展,但总归是个把柄,能戳到赵志的痛处。

      可现在徐陌青走了,赵志又做出了惩罚他的姿态,他们的攻讦便失去了目标,变得没有意义。

      “弃车保帅,断臂求生,陛下到真舍得。”

      史鉴冷哼道。

      “这有什么不舍得,”林漳笑道,“徐文琰再怎么好使唤,也只是陛下养的一条狗,说扔还不就扔了?难不成真要为了一条狗,搭上自己吗?”

      “只是可惜了……”

      他说着叹了口气,看向座上的吴文钧。

      “本以为这次意外之喜,可以一箭双雕,却让他们跑了,以后怕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吴文钧端着茶盅,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半晌才不疾不徐地道:“机会总会再有的,不必着急。说不定不等徐文琰抵达葫芦关,好消息就传回来了呢。”

      史鉴与林漳对视一眼,旋即点了点头,彼此眼中都有些许笑意。

      “是啊,也许徐大人……永远都抵达不了葫芦关呢。”

      …………………………

      “怎么又停下?”

      霍云腾掀开车帘,问外面的下人。

      下人道:“世子,不是我们要停,是……是徐大人。”

      霍云腾当然知道是徐陌青,他是问徐陌青为什么又要停下!

      这一路走走停停,原本三天就能抵达的地方,走了七天了还没到。

      知道的说他们这是受了罚被赶出京城前往边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游山玩水,四处踏青。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下车走到徐陌青车前。

      但徐陌青已经不在车里了,而是在河边的一处芦苇丛边,让人在已经冰封的河面上凿了个洞,坐在岸边钓鱼。

      他大步走了过去,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

      徐陌青不解问道。

      霍云腾指着他的鱼竿,又指了指因为他一人而停下来的长长的队伍。

      “所有人都在等你!所有人!你以为你这次是出来玩的吗?”

      徐陌青哦了一声:“你不愿等?那可以先走,没关系。”

      “你……”

      霍云腾咬牙:“你别仗着陛下的吩咐就任性妄为!”

      “那不叫吩咐,叫口谕。”

      徐陌青纠正。

      说完又对云笙道:“云笙,把陛下口谕再给霍世子重复一遍。”

      “是。”

      云笙应诺,对着京城的方向施了一礼,这才道:“陛下口谕:宣威将军务必护徐卿周全,若徐卿有半点损伤,唯你是问!”

      霍云腾被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恨不能把徐陌青手里的鱼竿拿来撅成两截。

      “你这般一日三停,何时才能抵达葫芦关?原本我们正常赶路,年底前怎么也能到了。像你这般,明年三月也不见得能到!”

      徐陌青笑道:“怎么?世子急着回去跟靖国公一起过年?”

      如今已是腊月初,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他们这一路走来,有些大户人家已经早早开始粉刷院墙,置办年货了。

      霍云腾听他把自己说得好像是个离了爹娘就活不了的奶娃娃,越发气闷。

      他急着赶路哪里是为了过年,只是想尽早赶回去,能让父亲稍微轻松些而已。

      边关不比京城,并非年节时候就能放松的。之前没打算年前回去也就罢了,如今既然已经被赶出京,那自然是尽早回去才好。

      他耐着性子给徐陌青解释:“徐大人久居京城,未曾去过边关,有许多事或许不了解。于你而言,过年是一年里难得闲暇的时候,于边关许多将士而言,却是最紧张最不能松懈的时候,尤其是身为将帅的统领。”

      徐陌青恍然:“原来霍世子是为了尽孝。”

      说着一顿,眉梢微挑:“可那与我何干呢?”

      就差直说靖国公是你爹又不是我爹了。

      霍云腾辩不过又劝不动,也不能硬把他抬回车上捆着走,气的正要离开,就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那中年男子是徐陌青的随从之一,姓丁,叫什么他不知道,只听徐陌青身边的人都喊他老丁。

      老丁走到近前,也没避讳霍云腾,当着他的面对徐陌青道:“大人,查过了,路是通的,能走。”

      “路?什么路?”

      霍云腾直觉不对,开口问道。

      老丁抬手一指:“往东边通往枣儿庄的路,大人今早让我去看看,能不能过车。”

      霍云腾听出什么,一惊,转头看向徐陌青。

      “你要绕路?”

      “嗯。”

      “为何?”

      “不为何,就是想去看看。”

      “我不同意!好端端的,为何要绕路!”

      徐陌青点头:“嗯,没关系。”

      不需要你同意。

      后面这句话他没说,但霍云腾听出来了。

      他黑着脸甩袖离去,走前怒道:“你爱往哪绕往哪绕,反正我不去!”

      徐陌青没理会他,继续安心钓鱼。

      一直坐在他身边的徐陌丞等霍云腾走了,才终于松了口气,小声道:“大哥,霍世子好凶啊。”

      徐陌青笑了笑,摸摸他的头:“没事,你不去招惹他就好,他不会跟你们小孩子生气的。”

      徐陌丞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霍云腾离去的背影,又转回来继续守在徐陌青身边,与他一起钓鱼。

      半个时辰后,一条岔路前,徐陌青的车马未曾与霍云腾的人打招呼,便向东边那条路走去。

      陆寻叫也叫不住,只得嗨了一声,忙去通知霍云腾。

      霍云腾隔着车帘怒道:“让他走!爱去哪去哪!”

      说着便吩咐陆寻按原来的路线继续向北走。

      但过了没一会,这一行人便又折返回来,沿着徐陌青的车辙追了上去。

      …………………………

      枣儿庄,多年前曾是一处极为繁华的庄园。占地面积广,人口繁多,庄内遍布良田,将一处堪比皇家别院的建筑围在最中间,犹如众星拱月。

      那建筑内极为奢靡,四处都是白玉阶,琉璃瓦,宅内的花园里种植了各种名贵花草,其精致堪比御花园。

      徐陌青曾进去过一回,是很多年前了,但至今记忆犹新。

      可今日再看,这里却已经成了一座废园。

      四周的良田已经荒芜,耸立在中央的宅院无人打理,年久失修,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若有文人墨客前来,大抵再难对着它写出什么诗词雅句,只能编出些深宅老院孤魂野鬼的话本故事。

      徐陌青坐在车里,远远地看着这一片废弃的园子,许久没将车帘放下。

      老丁虽然说这里可以过车,但也紧紧是能“过”而已。

      原本平整的道路没有人维护修缮,多年过去,被两旁的荒草侵占了大半。

      若非现在是冬日,这些草都枯萎了,蔫蔫地趴伏着,只怕车马都不一定能过去。

      走到一处巨石边,徐陌青让人将自己抬了下去,隔着荒芜田地看那曾经辉煌的宅院。

      阿九一见他下来,立刻凑到他跟前,指了指那石头,又指了指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霍云腾过来时就看到这一幕,然后听徐陌青笑着说了一句:“我记得。”

      阿九因为这句话高兴极了,推着他慢慢往前走,一众车马都在后面慢慢跟着。

      霍云腾跟着走了一段,越走眉头皱得越紧,往侧旁走了几步,在田边蹲下身来。

      他随手拔起了几丛枯草,又捏了几块土在手里搓了搓,搓完似乎不敢相信,将这动作重复了三四遍。

      徐陌青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默默地看着他,等他伸手去抓第五捧土的时候,才开口道:“霍世子识得良田?”

      霍云腾没说话,手上隐隐发抖,半晌后忽然将那捧土狠狠摔在了地上。

      “边关为了一块只能种番薯的地都跟胡人抢破头,为何这里万顷良田却无人耕种!”

      他初见这大片荒芜田地就觉得奇怪,近年来从未听说过大周哪里闹过严重的天灾,按理说不该会有这么大片的田地荒芜着才是。

      他觉得不对劲,看了看这里的土壤,果然不见曾受过什么灾害的迹象。

      可即是如此,为何要空着它们?

      这么多田地,可以养活多少人?可以给当地府衙带来多少存粮?可以填补边关多少粮草?

      他们在边关拼死拼活地守着那些并不能产出多少粮食的土地,大周腹地之内,却将这般良田空置?

      徐陌青以为他只懂打仗,见他对农耕似乎也有所了解,让阿九将自己推了过去,拔起一株及膝的枯草,道:“这里曾经有很多佃户,将田地打理的井井有条。站在这块石头边往前看去,四下都是绿油油的田地,美极了。”

      “……那现在呢?为何这般?”

      霍云腾问道,声音都有些发颤。

      旁人以为他们这些武将只懂刀枪剑戟,只知道打仗立功,但他在边关住了五年,亲自跟着霍振邦和袁荆踏访过边关无数土地,知道要守住关隘,绝不是仅靠武力就可以的。

      朝廷的军饷这些年发的一年比一年少,一年比一年迟,若非葫芦关附近的城池关隘偶尔能接济一二,关键时刻帮把手,互相帮衬,早不知出了多少乱子了。

      霍云腾别说能认得田地,他还亲自种过地。

      当年他初到边关时,一心想在战场上立功,有一次因为急于追赶敌人,踩塌了路边一块田埂。

      那时他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事后赔了那农户些许银子就了事了。

      但霍振邦知道了却非常生气,让人在营地里专门给他辟了一块地,要求他种出两百斤番薯才能重新上阵。

      霍云腾不服,可又拗不过父亲,听人说番薯很好种,便随便往地里一扔,埋了层土,每天气哼哼地浇点水就跑去校场习武了。

      霍振邦不许别人帮他,甚至不许别人主动告诉他种地需要注意什么,他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种,不施肥也不松土,等到番薯发芽长出藤子的时候,发现那些藤子又细又少,根本不似他在别人地里看到的那般大片大片粗壮连绵。

      他这才开始着急,四处问应该怎么补救。

      好在军中不少人都是种过地的,告诉他应该怎么办,他按着大家教的,认认真真侍弄了一阵,那番薯藤子才总算看上去不那么“瘦弱”了。

      但安勇告诉他,他前面没好好打理,番薯最后到底能结多少也不确定,让他做好准备。

      霍云腾忐忑不安地等到了收获的季节,挖番薯的时候比第一次上战场还紧张。

      他挖了几株,见那番薯结的倒是不少,就是个头比农户们种的小了许多。

      安勇安慰他,说国公爷当初给他定的两百斤其实不算多,估计是知道他没种过地,只是想让他体验体验,知道农户们的辛苦,不是真要他一定种的多好,这些番薯加在一起应该就够了。

      霍云腾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把番薯都装起来后去找了杆秤回来称重。

      几篮子全都称完,脸都绿了,离两百斤刚好差了一斤。

      霍振邦给他定的目标确实不高,但他这人说到做到,别说差一斤,就是差半两,他也不会让霍云腾上战场。

      安勇在旁边叹气,说:“哪怕再有一个呢,再有一个,没准儿也够了。”

      番薯压秤,两百斤对于寻常农户来说真的不多,随便哪一株上面多结一个,说不定都够了。

      霍云腾正绝望,见陆寻走了过来,腮帮子还鼓着,看到他们面前的番薯后说道:“世子,你种的这番薯不错啊,个头虽然小,但挺甜,我刚才吃了俩。”

      霍云腾:“……”

      从那以后,霍云腾再也不敢随便踩踏田地,即便是行军途中,也是能绕则绕。除非军情真的非常紧急,否则绝不破坏百姓们一点农田。

      他后来把边关多年来的战报全都整理了一遍,发现战事频发的地方,果然都靠近土地比较肥沃的地方。

      胡人多草原,少耕地,对大周的田地觊觎良久。哪怕知道有靖国公和袁先生坐镇,不可能打得过来,却还是频频扰边,以期能抢走几块良田。

      这些田地在他们眼里,是比金子更珍贵的东西。

      可如今霍云腾眼前的这片“金山”,却一片荒芜,被枯草占据了。

      徐陌青将那枯草下的草根捻了捻,手上蹭上些许泥土,湿润,带着土地特有的味道。

      他将这泥土撒回到地上,道:“霍世子可知道枣儿庄是谁家的产业?”

      霍云腾皱眉:“不知。”

      大周勋贵世家遍地,京城附近尤其多。

      任何一个世家大族,都有许多自己的家业。有些是祖上传下来的,有些是族中子嗣们又一代一代置办的。

      他连自家祖业到底有多少都不完全清楚,又怎么可能清楚别人家的?

      徐陌青将那枯草丢了回去,低声念了一首童谣。

      “枣儿庄,枣儿庄,金玉枣,满园芳。识得千字文,习得孔孟庄,不若巧妆……嫁周郎。”

      霍云腾手中一紧,将那枯燥捏的弯折成两段。

      “这是周家的产业?周太后的娘家?”

      “是,”徐陌青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道,“枣儿庄最早的时候只是周家的一座庄子而已,虽有良田无数,但并没有那座被人称为小皇庄的宅院。”

      霍云腾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见位于良田中间的那座大的离谱的宅子。

      他们此刻是在半山腰,在这里几乎能看见那宅子的全貌。

      即便因为长久无人居住,已经荒废了,却仍旧可见当初的繁华。

      “这宅子是十年前建起来的,耗费银钱无数,打造的极尽奢华,便是宫里的娘娘来住,也不委屈。”

      “可你知道当初住在里面的人是谁吗?”

      “……不是周家人吗?”

      霍云腾问。

      徐陌青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些嘲讽:“非要说的话……到也能勉强算是周家人。”

      “勉强?”

      “嗯,”徐陌青微微颔首,“那女子姓陶,是周太后堂弟的……一个外室。”

      霍云腾一惊,本已经弯折的枯草在他手中彻底断成了两截。

      “就为了一个……外室,建了这么一座宅院?”

      “是。”

      徐陌青搓着刚才捻过泥土的手指,视线仍旧看着那处荒废的宅子。

      “枣儿庄是周家的产业,陶氏是枣儿庄上一佃户家的女儿。这女子生的貌美,在周玉林有一次来庄子上的时候,偶然被他瞧见了,自此便收了房。”

      “他起初本是想将陶氏安置到京城去,但陶氏不习惯京城的生活,又不愿在正室眼皮子底下受气,便说宁可一直住在枣儿庄。”

      “周玉林喜欢极了这个外室,哪肯让她住在原来的陋室里,便在枣儿庄内为她修建了这座……有‘小皇庄’之称的宅院。”

      “也正是因为如此,后来这附近才会流传出我刚才念的那首童谣。”

      什么诗书礼仪,什么知书达理,辛辛苦苦学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呢?还不如盛装打扮,嫁给周家郎。

      甚至都不是嫁,只是依附他,做他身边的一个禁.脔而已,便有这琼楼玉宇般的宅院,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和随时伺候在侧的众多仆从。

      霍云腾脸色铁青,将那枯草扔到地上。

      “只那宅子也就罢了,他自家的产业,自家的地,想建什么建什么,只要陛下不觉得逾矩,我管他作甚?可这些田地呢?好好的田地,为何就荒废着?”

      “原本不是荒废的。”

      徐陌青随手拨弄一株枯草。

      “但周玉林仗着太后与吴家撑腰,行事跋扈,多年来犯下无数罪行,四年前因顶撞先帝,被先帝以大不敬之罪下了牢狱,最后数罪并罚,判了流放。”

      “先帝也是那时得知了‘小皇庄’的名头,为此私下里斥责了周太后,说她周家奢靡无度。然后……”

      他笑了笑,眼中尽是讥讽。

      “周家为了证明自己不奢靡,从此废弃枣儿庄,将宅院空置不说,还赶尽当地佃户,不允许任何人耕种这里的土地。”

      “有人当初想偷偷耕种,被周家人发现,险些打死。几次这般……再也没有人敢靠近这里。”

      “从枣儿庄里被赶出来的佃户和附近百姓,一度埋怨先帝,觉得是先帝断了他们的活路。”

      霍云腾这下听明白了,咬着后槽牙道:“他们为了向先帝示威,便赶走佃户,空置这么大一片田地?”

      徐陌青点头:“是。”

      霍云腾百思不得其解,觉得周家人简直是有毛病。

      “可这也是他们周家的产业啊!这片地一年可以有多少进项?他们就这么丢弃了吗?”

      “进项?”

      徐陌青嗤笑。

      “那些进项在你我看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是在周家人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是他们诸多产业中不值一提的一笔罢了。

      霍云腾双拳紧握,看着眼前的田地,脖颈上青筋根根分明,喃喃道:“我早前见书中写……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如今倒是……亲眼见着了!”

      边关为了寸丈的土地争得你死我活,周家只为了向先帝示威,便置万顷良田于不顾。

      这还只是周家其中一份在他们眼中微不足道的产业而已,那其他世家呢?如今在朝中比周家地位更高的吴家呢?他们手中又有多少这样的田地?

      霍云腾强压下心中怒意,道:“你绕路就是为了带我来看这个?”

      “不,”徐陌青摇头,“这一路前往边关,肯定有很多人埋伏刺杀我。我只有随时改变路线,他们才不好提前设伏。”

      说着对霍云腾勾了勾唇角:“我后面还会绕很多路。”

      霍云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琼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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