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蛋挞鲨

1、楔子

　　贺毓周末上课基本就没提前下课过。
　　但今天有点着急，刚到点就背起包匆匆地往外走。

　　有学生好奇地问了一句：“您今天有事啊？”

　　贺毓教了他们建模课好几期，基本上都戴着帽子来，最开始还有人怀疑过她是不是剃了个光头。

　　这位贺老师上课一向慢悠悠的，今天上课老看手机，一看就有情况。

　　学生多半八卦，等电梯的时候还凑上来唠嗑：“老师你今天这么早下课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电梯的镜面映出一个含笑的女人，即便挤在大学学生堆里，贺毓还是那个高挑的。
　　贺毓：“是啊，赶着结婚去。”

　　贺毓以为自己肯定来得及参加酒席，但没料到路上堵车特别严重，等她到酒店门口已经开席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申友乾的电话打过来好几个，贺毓说反正你给我留位了，这有什么的。

　　今天倒不是参加婚礼，说参加这小子孩子的满月。

　　申友乾结婚两年，今年二胎没生出女儿本来不想请客的，但他人又爱热闹，嚷嚷着满月酒一定要来。

　　这位老朋友在微信里说：别人可以不来，你贺毓还有柳词，一定得来。
　　因为这俩人都没参加过申友乾的婚礼。

　　贺毓当年有个项目，外包出了点问题，最后自己顶了上去，没日没夜做。
　　申友乾的婚礼她当然也没赶上，因为项目急着上电影，就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还有一点是她并不想看到柳词，觉得尴尬。
　　但没想到柳词也没去。

　　今天柳词会不会来她不清楚。
　　那人也忙，只不过算是闲的忙。

　　柳词现在已经是大作家了。
　　当红的电视剧和网剧ip就数她的最出名，还有新书火爆连载。

　　贺毓班上还有不少学生是柳词的粉丝，偶尔小孩聚会叫她，提起来还是很崇拜。
　　贺毓这种时候都一声不吭，心里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当年那个灰头土脸的呆子都是大作家了。

　　贺毓把车停在地下室，到了酒店的会场，申友乾就迎了上来。

　　申友乾这人十年如一日，从少年开始身材管理就在失败上反反复复，不过现在也算是个乐呵呵的大叔，好在气质没跟油腻没沾上边，凑成了和善。

　　申友乾：“你、你搞什、什么鬼，不是……不是说上午就一节课吗还、还迟到？”

　　贺毓把红包塞到天生结巴的发小手上，“得了啊，别唠叨了，恭喜你二次当爹。”

　　申友乾收下红包，哎了一声，“客气什么。”

　　贺毓：“那别收啊。”
　　他俩熟得没边，这点玩笑倒也开得起，说说笑笑也就进去了。

　　申友乾给贺毓安排的那桌相当多的熟面孔，基本上都是当年那帮人。

　　贺毓发现还有两个空位，她挑了一个坐下。
　　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穿着藕色连衣裙的女人，看了贺毓好几眼，才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毓姐。”

　　贺毓偏头，觉得这双眼有点熟悉，除了朋友圈见过自拍的那种，还有一种别的眼熟。
　　内双，有点挑的那种。

　　贺毓：“你是……柳语？”

　　申友乾给贺毓倒了杯饮料，“开车就不喝、喝酒酒了哈。”

　　贺毓睨了他一眼，“不然呢？”

　　申友乾：“你态度怎么这么差？”

　　贺毓懒得搭理他，觉得这结巴长大了不结巴了还是嘴贱。
　　申友乾也不和她啰嗦，上台主持去了。

　　这种场合也就是和人唠嗑，贺毓本来就话多，从小到大因为上课说话不知道被罚站过多少次了，不太熟的也能聊上几句。

　　柳语比她小了三岁，去年结婚，现在在文化馆上班。

　　贺毓：“你姐呢？”

　　贺毓跟柳词的关系非同寻常，不过仅限于烟行笼巷的这群老熟人，自从那场事故，当年的街坊邻居也天各一方，很难有聚首的时候了。

　　很多关系到底是怎么疏远的，仔细回想起来也没能想起具体的节点。

　　就是那么慢慢的，把从前形影不离的人拆开，到最后变成朋友圈的点赞之交，囫囵算算，也有七八年没见了。

　　柳语：“她去理工大开讲座了，本来是要来的，估计赶不上。”

　　柳语很爱笑，跟柳词那张死人脸相比简直是两个样。
　　从小贺毓就觉得柳语更讨喜一点，而且嘴也甜，看到贺毓就喊姐，然后笑出一对酒窝。

　　柳词这人天生跟笑这个字不对盘，也可能是面部神经和别人不太一样，正常笑都有点困难，某些场合需要卖笑，都能扯出皮笑肉不笑来。

　　偶尔贺毓刷微博看到别人盘点十大商业作家，十个里八个是男的，唯二的两个。
　　一个是柳词，一个是池莲。

　　这两个人出道时间差不多，虽然专攻的方向不一样，但这并不影响别人把这两位放在一起比较。

　　柳词并不擅长写感情线，她的专长是灵异悬疑，第一视角是男性。

　　池莲则是彻彻底底的言情向作家，把她的书改成偶像剧热播准没错，明明都是不同的领域，不知道为什么老会放在一起比。

　　池莲家里条件不错，长得也好看，而有时候年底的平台聚会，两位台柱并没有交流，倒是让人品出来不同寻常。

　　坊间传闻是柳词和池莲有情感纠纷，好像是池莲的现男友是柳词的前男友。

　　当然这也是贺毓听学生讲的，她对这种八卦中心的人是自己老熟人一点也没有追问的兴趣。
　　甚至有点意兴阑珊，毕竟柳词这个人冷酷无情，看她和人有情感纠纷简直是平地惊雷。

　　柳词从小把自己活成了石观音，整个少女时期也没过多展露些女孩的羞怯，当然也不是没男孩喜欢过她，但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么多年以后的贺毓还是不清不楚。

　　贺毓笑了笑：“真是大忙人。”

　　柳语也很多年没见贺毓了。
　　都在一个城市，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碰不着，微信是怎么加上的也忘了，也有些年头了。

　　贺毓不太发朋友圈，但点赞倒是挺勤快，谁要集赞她也会马上给满足。

　　贺毓：“那你家那俩小的，怎么样？”
　　她问的是柳家最小的那对双胞胎。

　　柳语：“才读大学呢，隔壁学校还挺好。”

　　她笑了笑，柳家的小孩都是内双。
　　很像的眼睛，贺毓看了又看，脑子里出现的又是柳词的脸。

　　柳词也不喜欢发朋友圈，如果贺毓是年更，她就是半年更，发的是工作相关。
　　能不发就不发那种。

　　太多年不见，贺毓对柳词的了解还都来自网上。
　　偶尔哪部剧播了，会有访谈，作为大热的原作者，柳词会出席一下，酒瓶底一样的眼镜摘了，戴着隐形眼镜。

　　那双有些上挑的内双暴露出来，近视的人老容易眯眼，时不时眯一下，猫似的。

　　贺毓：“那挺好。”
　　她的头发不长，前面细碎，但垂到脖子的那部分参差不齐，只不过看着凌乱，她人倒是很精神，矛盾得惹人注目。

　　她和柳语聊了两句，菜上了两道，柳词接了个电话，喊了声姐。

　　贺毓的筷子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夹菜。

　　柳语站起来，“我姐来了。”
　　一桌十二个人，还空一个座位，贺毓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坐了柳词的位子。

　　没过多久柳语就带着柳词来了。

　　贺毓假装漫不经心地抬眼，却正好对上柳词的眼神，明明对方现在已经不是当年戴着酒瓶底的小眼镜 ，贺毓却觉得那人还是老样子。

　　女人穿着米白的衬衫，口袋那里还有淡粉色的刺绣花样，黑色褶裙，尖头鞋。

　　贺毓把旁边的凳子往外一拉，拍了拍，对柳词说：“来了啊，老朋友。”

　　柳语没发现自己亲姐和贺毓之间的暗流涌动，她现在只是挺感慨的。

　　毕竟当年烟行笼巷的贺毓和柳词两个人形影不离。
　　谁都知道贺毓不见了要找柳词，柳词去哪都跟着贺毓。

　　柳语因为年纪小她们几岁自然也凑不到一起去，只能趴在窗户看贺毓骑着车载着柳词去学校，申友乾跟在后面结结巴巴地喊着贺毓你慢点，因为喊得太搞笑，经常被人笑话。

　　她这个姐姐话少，一直都是一个沉默的人。
　　就算柳语和柳词是亲姐妹，也很难有那种密不可分的亲近感。

　　唯独和贺毓站在一起，柳词像是活了一般。
　　就像现在，刚刚还有些冷冷的柳词，在看到贺毓的时候明显扯了扯嘴角。

　　太多年没见了，柳词努力地想摆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这个时候却好像回到了当年。

　　贺毓看着坐在身边的人，自然地给对方倒椰汁，倒了半杯才想起来，“你应该不是自己开车来的吧？”

　　柳词嗯了一声，“助理送我来的。”

　　她的声音不像贺毓那么轻快，反而有点低。
　　贺毓喔了一声，“那这杯归我，你喝酒吧。”

　　柳词看了她一眼，看着贺毓有些个性的短发，看着她翘起的鬓角，看着她耳上的圆环，看着她耳骨上亮晶晶的耳钻，嗯了一声。

　　那杯椰汁倒回了贺毓的杯里。

　　柳词看着酒液冲进玻璃杯，喧闹的场景里她似乎只想闻其声。

　　跟贺毓不同，这是柳词时隔多年第一次看到贺毓。
　　没有中间缓冲的照片，像是当年那个还有点少年气的女孩的一下被摁了快进，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酒满满一杯，一边的柳语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有些欲言又止。

　　贺毓却冲柳词笑了笑：“你可以吗？”
　　这句话带着挑衅，有点幼稚，柳词点头，又嗯了一声。

　　这个场景有点熟悉，像是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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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示】
破镜重圆失败了的be文
不甜/看了很容易添堵
请谨慎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