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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新手神棍,渴望转正 ...

  •   鱼和韵坐在沙发上捂着自己的脸,苦大仇深地看着沙发对面低头认错的路芙。鱼和韵白里透亮的脸上,一左一右两个红手印,都是路芙扇的。

      路芙也知道自己是下重手了,可哪有人一开始就袭胸的,忍不住就……

      虽然吧她并没有觉得被冒犯。

      路芙憋着劲儿不肯先开口说话,鱼和韵忍不出先控诉她的种种恶行,“你第一天就家暴我!我长得那么美!居然打我脸!”

      路芙心中有愧,由着鱼和韵单方面训了她半个小时,最后总算想到一个借口转移话题,“师父,当道士也做些什么准备啊?”话没说完,肚子先不争气地发出“咕——咕——”的声音。

      饿过头之后,路芙又饿了。

      鱼和韵听到这通天的打鼓声,魅色十足的脸皱成一个囧字,看着路芙像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神奇物种。

      路芙是真的饿了,而且饿了一整天,又控制不住肚子不叫,只能红着脸尽力按住平坦的小腹。当然,完全无济于事。

      鱼和韵从沙发那边闪了过来,扑到路芙怀里聚精会神地听着她肚子的叫唤。

      “咕——咕——”

      “咕——咕——”

      鱼和韵神情呆滞得像便秘,不可置信地说:“你……你……什么时候怀宝宝了?”

      路芙:“???”

      鱼和韵抓住路芙的肩膀大力摇晃,大喊:“你居然有鬼胎!可到底是鬼胎还是灵胎?居然会叫???天啊我是捡到宝了吗?虽然我探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不过这么小居然就会叫吗?”

      路芙:“……”

      路芙讪讪地笑了笑,打断鱼和韵关于灵胎不切实际的幻想,“我……我只是,饿了……”

      鱼和韵百八十年没有听过这个词,眉毛揪成一团,“恶了?什么恶了?能吃吗?”

      路芙觉得鱼和韵实在是太不可思议,按了按自己空了的五脏庙,尽量往简单明了的方向说:“就是,想吃东西……”

      早在几个小时之前,临近中午的时候,路芙左等右等等不到鱼和韵,不敢上楼又没个电话,就自己先点了外卖。没想到这地方前村不搭后庙的,方圆五里莫得餐馆,只能用跑腿服务。外卖员顺利接单之后,死活找不到路芙的具体位置,还打电话过来凶路芙虚报地址,等了一个多俩小时,最后只等来了商家的超时赔付。

      等待的时间里,路芙蹑手蹑脚地翻了翻鱼和韵的厨房,只发现一个空空如也没插电的冰箱,厨柜里连厨具都没有。只能饿着肚子又点了几家外卖,还没等到呢,鱼和韵就先醒了。

      路芙字正腔圆地说:“鸡一饥,呃二饿!”

      这种生理反应鱼和韵几百年都没有,饿肚子是什么感觉?早忘光了。努力回忆“饥饿”之感,只记得纸钱是什么味道。

      鱼和韵一拍手掌,“哦!我知道了!”目光一扫,扫过她的客厅,最后把目光盯向客厅除她俩之外的唯一活物——那一缸金钱龟。

      “你吃龟吗?”鱼和韵把一只金钱龟抓出来,直接递到路芙跟前。

      那窝死气沉沉缩在龟壳的里的王八,自从鱼和韵醒了之后就格外雀跃,都伸出头和四肢在玻璃缸里四处爬。

      鱼和韵笑眯眯的,不停地将手里张牙舞爪的王八送到路芙跟前,“喏,你拿着自己吃。”

      路芙往后一躲,咽了咽唾沫,还是摇了摇头。

      鱼和韵早已忘记了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能生吃什么不能生吃,在几次规劝路芙吃东西无果之后,把手里的金钱龟丢回缸里,略表歉意,“可我这里并没有你能吃的东西……”

      路芙咽了咽唾沫提醒她说:“我自己可以到外面去买。”

      她刚才没直接外出就是因为担心鱼和韵醒来要是见不到她,估计会找,自己又没有鱼和韵的联系方式。

      鱼和韵甩出脑子里的水,没听清路芙说了些什么,但总算想起今天的正事了,咻地一声从路芙怀里站起来,“我忘记大事了,我们今天得出去挣钱!”

      “啊?”

      鱼和韵一本正经,“我没记错的话今天约了一个客户,约几点来着?”

      鱼和韵围着沙发转,两只手的食指跟中指都并起来抵在太阳穴的位置,“究竟约的是几点呢?几点呢?”

      “啊!”在把路芙绕晕之前,鱼和韵说:“啊,好像是五点!”

      路芙脑袋晕晕地看向自己的腕表,现在已经五点过后了。

      于是鱼和韵说,“走吧,带你去见识见识鬼修的威能!”

      “柯镇恶大师!你总算来了!快请快请!”

      鱼和韵说自己是威名远扬的当代顶级风水道士,这真的不是胡诌。路芙带着鱼和韵在街边一个大排挡粥馆里喝了小半碗瑶柱鱼肉粥后,当然是鱼和韵看着路芙喝,她们再慢条斯理到那个客户的家里时,已经七点过半了,可那个中年男人却完全没有要发脾气的迹象,对鱼和韵那叫一个毕恭毕敬。

      见到她们之后,陈先生一直皱着的眉头松开,把鱼和韵她们迎了进去。

      陈先生前几年在“翠正华庭”买了一套两厅三房——D栋5-204,原先还指望借助这几年飞涨的fang价,过上小康实现自主富裕。但是自从买下这里之后,接二连三就开始闹鬼。比如,楼道里传来尖锐的指甲刮刮声,不知为何家里突然出现一滩水,一开门就从门缝里渗出的一点疑似血迹的不明液体。

      陈先生一开始不信邪,还把全家老小接过来住。但家里的小孩和老人都战战兢兢地跟他说见到了脏东西——有时候是一闪而过的白色影子,有时是镜子里一团模糊的人脸。

      老人经不住吓,不由分说地回了老家,不跟着大城市里的孝顺儿子享清福了。孩子半夜三更梦中惊醒,也哭哭嚷嚷闹着要住学校里。

      左邻右舍也都向他反馈说他家里很怪。他家过道的声控灯总是坏的,不仅亮不起来,还总是一闪一闪的。他家周围的墙壁里总能听到一些怪声音,有时候像猫叫,有时候又像老鼠叫,有时就变成了哭声。

      三十而立的陈先生后来也搬出去了,他倒一直没亲眼见到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只是被大家说得心里发慌。打算处理完一地鸡毛后,就把房子再转手卖出去。后来托朋友介绍,才找到了鱼和韵。

      陈先生见到鱼和韵一直大师前大师后的伺候着。带着墨镜穿着道士袍子的鱼和韵扫了他一眼,黑洞洞的眼镜朝向他问:“你一直都没有见过那些东西?”
      陈先生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都是我家里人和邻居看到的。”

      鱼和韵在陈先生家巡视了一圈,跟在她身后的路芙打了一个哈欠,路芙填饱肚子就有点犯困。

      “你妻子呢?”鱼和韵在主卧外忽然停下来,问陈先生道。路芙反应不急,差点撞到鱼和韵身上去,闻到了一股细微的檀香。

      陈先生不知如何回答,掩饰了许久之后才告知:“早离了,儿子归我,不会是她在整我吧?”

      鱼和韵戴着墨镜穿着黑黄大罩子,外表俨然一仙风道骨小神棍。是以陈先生的眼神只在清纯可人的路芙周围打转,毕竟路芙看上去才像个正常人。陈先生向路芙求救,“道长!我可没有害她!”

      鱼和韵叹了一口气,肯定地告诉陈先生:“你这里的确有鬼。”

      路芙和陈先生都浑身发僵,愣怔地看着鱼和韵。鱼和韵直接了当,“不过这鬼不是冲你来的。”

      陈先生刚刚松了一口,鱼和韵又说:“却跟你有点关系。”

      这小鬼头闹得太凶了,身为中年男性阳气会比较重,陈先生见不到这个小鬼头也有可能。墨镜之下空洞的眼睛望向陈先生,似乎将他透穿,陈先生不由地发怵。鱼和韵没继续说话,从宽大的衣袖里掉了几只金钱龟下来。金钱龟一落地就朝着这个房子四面八方飞快地爬行。
      路芙眼睛都直了,她从没见过乌龟爬得这么快。

      “你现在一个人住?”

      陈先生冷汗还没干透,听到问话点了点头。

      “新房子有没有什么异常?”

      陈先生摇了摇头。

      鱼和韵正大光明地向陈先生要求支付酬金,“除邪十万软妹币,查案翻倍,现在就付。”

      陈先生大致了解过鱼和韵的出场费,没对数字表示抗议,只问:“软妹币是什么意思,是越南币的意思吗?”

      墨镜之下的鱼和韵翻了一个白眼。

      路芙接话,“是最近比较红火的纸片人偶像——毛爷爷。”

      鱼和韵朝路芙递过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陈先生掏出手机,即刻就给鱼和韵的账户打钱。

      陈先生付了酬金,说:“道长啊,我就指望你了,最好是这周就能把这腌臜的事情处理好,我这房子急着卖呢,主顾都找好了!”

      鱼和韵没理会他,望了一会儿天,才扭过头跟陈先生确认,“钱我收到了,你是直接除掉这只鬼对吧?”

      陈先生心道这个道长有几分真本事,连手机都没有看就知道他转钱了,还知道转了多少。

      鱼和韵把自己的黑布袋丢给路芙,嘱咐路芙,“里面的黄符拿出来在房子的几个出入口和窗户上都贴上。”又嘱咐陈先生,“等下去买些竹子回来。”

      路芙虚心请教,“用什么贴?”

      鱼和韵:“包里应该还有一瓶浆糊。”

      “哦。”路芙又问,“贴成什么样子的?我要不要先净个手?”她比划了一下,“要不要贴一个阵型?”

      鱼和韵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满屋子贴黄符这种行为吧,是她从本土道士那里偷师回来的,有什么用的话还真没什么用。主要是为了场面做得好看一些……
      但是基于一个知名神棍的道德修养,鱼和韵缓缓地跟路芙说:“天机不可泄露,自有牵引,你随意……”

      其实“你随意”这三个字才是重点,然而路芙满脑子的“天机不可泄露”,捧着黄符的姿势更加真诚。

      陈先生独自琢磨哪里可以买到竹子,鱼和韵就从衣兜里取出一条长长的黄符,将黄符卷到杯子里,泡了一杯自来水扔给陈先生,让他喝。

      路芙原本专心致志地站在椅子上面,往门框贴符,一个两个贴得无比均匀。正巧手里的黄符没了,头一扭就看见鱼和韵给陈先生喂符水。

      路芙心中咯噔了一声,惊慌失措地扑向鱼和韵,“等一等!”

      陈先生接过水杯的手一抖,看了看一脸紧张的路芙和一脸“what are you弄啥嘞”的鱼和韵,不知道该不该喝着杯东西。

      路芙毫不费力地就把鱼和韵架到小阳台里,压低声音谆谆劝说:“师父!朱砂里有汞不能喝的!会出人命的!”

      为了当一个好神棍,路芙熬夜看了几宿的道士小说,还Google了有关算命、请符、问鬼神的各种学术研究。崇尚科学反对愚昧,听山野神棍的鬼话喝了符水的人,多半得挂一次急诊。

      鱼和韵挠了挠后脑勺,又掏出一张黄符给路芙辨认,“其实,这个不是朱砂写的黄符啦。黄纸是可食用的糯米纸,那鬼画符是食用色素画上去的。”

      “啊?”

      “就是这样啊……”

      路芙:“……”

      摆了一个乌龙,而陈先生心中起疑,几次溜到小阳台想要偷听她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可见路芙还是有几分当神棍潜质的,她高声道:“师父对不起,我以为你手里的那张符是请子符。陈先生他是男的,又不能生孩子。”

      陈先生:“……”

      鱼和韵:“……”

      路芙诚心诚意地,“dbq师父……”

      鱼和韵没当一回事,“不喝这一杯也好,我刚刚直接在水龙头接水,可能喝了要闹肚子。”

      陈先生:“……”

      于是路芙拿着黄符给重新陈先生泡了一杯新的符水,特意用矿泉水泡的。这才没有把鱼和韵的招牌砸了。又过了两三个小时,深夜时分,外出的陈先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拿了一截竹子回来。

      翠正华庭D栋5-204所有灯都关了,只有鱼和韵摆的台子上点了两根白色的蜡烛。窗户大开,吹得室内的黄符哗哗作响。

      鱼和韵的布袋子很是神奇,明明外表看上去那么瘪,却装了这么多东西——两尊黑白无常恶鬼金像;一把桃木剑;一袋黑狗血;和一撂元宝纸,都被路芙整整齐齐地放在鱼和韵要做法的台子上。

      火盆前,穿着道士服的鱼和韵一边往火盆里扔纸钱一边念念有词:“嘁咪吧啾嘻嘻呕吥——嗦!呼咦啊嚟嘎!咪咪哒——”

      路芙一心一意地掏出小本本记下鱼和韵念叨的咒语,默默背诵。

      鱼和韵:“嗒嗝嚜呖呖吸吓!吾!”

      陈先生心中一紧。

      鱼和韵念完,纸钱也刚好烧完。她举起桃木剑往铁盆里沾了一点黑狗血,潇洒地挥舞起来。又开始装神弄鬼,“嘁咪嗦卟啦!卟啦卟啦!噫——”

      然后房子里所有的黄符都闻声燃烧了起来,“嘁咪嗦卟啦!卟啦卟啦!噫——”
      鱼和韵打了一个响指,房子的所有的灯应声亮起。而放在台上的竹子里,爬出一只小小的金钱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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