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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修) ...

  •   “封、琳。”

      被唤的人步子未停,闲庭信步般寸寸逼近。
      珠玉发冠,绯袍锦衣,烨然若神。

      封琼铮然拔剑,剑锋所诣三寸,便是封琳心口。

      “琼哥哥这是何意?”

      封琼咬牙切齿,冷声骂他:“你究竟在做什么打算?封琅失踪……难道不是你最欢喜吗?你还让酩酊剑去找他?你以为,封琅回来,还能有你今天的得意?”
      “……谁说酩酊剑就能找他?”封琳止步,弯起眉眼,笑意轻轻,并指推开那剑,“碧无穷也找不到。”
      封琼悚然一惊:“你什么意思?封琅可不比沈家一案,首尾无人关心,酩酊剑若当真要找封琅,这江湖上多的是势力愿意助他一臂之力……难道说,是你动了封琅?”

      封琳斜他一眼,便散漫随意地走去一旁落座。
      夜色昏暗,烛火明灭,封琼实在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从他轻淡从容的语气里推测这家伙的脸上多半是不屑的嘲笑。

      “我不会动封琅。”封琳道,“至少现在不会。”

      封琅是封家元夫人唯一所出,是封家唯一的嫡子,虽然体虚身弱,无法修习封家昆玉剑,但好歹也是嫡子,生来就佩镶银朱印。
      加之封琅性情温柔,多有雅名,封家上下无不视他为下任家主首选。
      除他以外,其余子嗣都没有出头的日子,只能垂眸屏息,小心以待——直到封琅失踪。

      “你当然不会动他。”
      封琼冷笑,他能与封琳对峙至今,自然不会缺少封琳的把柄,只是随便抬出一样,也足令封琳严阵以待:“你能和酩酊剑交好,不也是封琅施舍的?”
      封琳一挑眉,倒有些讶异他能知道此事,继而轻笑:“是啊,封琅待我这般好,我怎么舍得他出事呢?”

      “……疯子。”

      封琼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一边说着,一边大笑起来:“封家真不愧这姓氏,一窝人全是疯子。”

      封琳却似笑非笑地摇头,道:“你是,我是,家主是,封沉卿是……但,可不能牵涉封琅。”

      “封琅若真在你手里,难道还能有活路?”封琼忍冷笑,“你封琳没心没肝,心狠手辣,凭酩酊剑的本事,不多日便能查出你这些腌臜事。到时等他找到封琅,你必定后悔今日放虎归山!”
      封琳动了动手腕,只把他话当阵轻风,满是敷衍地应了:“那也是我命该绝,琼哥哥着什么急?阿孟呢,我是要保的。封琅呢,也请琼哥哥别再操心。守住你明州一亩三分地,来日我血溅酌霜剑,也不会拖累你分毫。”

      “保?你保谁?若是封琅回来了,你算什么东西,你保得住谁?”

      封琳笑意不减,眉宇间却是杀气稍霁,神情温柔。
      “我,封琳,保孟醒。”

      -

      被保的孟醒毫无自觉,真真切切的一杯忘忧物,天亮不知愁。
      沈重暄抱剑坐在榻边,往他脸上盖了块热气腾腾的洗脸帕,孟醒这才懵然初醒,开口问:“吃的呢?”
      沈重暄对他这副德行早已司空见惯,避开几步,露出搁着几碟小菜的小桌:“趁热。”

      “酒呢?”孟醒又问。

      “没有。大清早喝什么酒。”沈重暄指了指茶盏,“洗漱完来吃饭,吃完喝杯茶。”

      孟醒心知沈重暄在日常上一向说一不二,也不跟他多说,哼哼唧唧地嘟囔几句“没大没小”就只能作罢。
      倒是沈重暄先问:“今天往哪边走?”

      孟醒把帕子丢还给他,沈重暄将帕子浸回盥洗盆,搓洗一阵,倒了水,盆与帕一道搁在一边。

      “去找封琅呗。”
      “找封琅比找凶手更简单?”
      “不一定。但封琅有名有姓,有头有脸,关于他本来就是谣言四起,只是没人敢深入虎穴。”孟醒一顿,“我敢。”

      沈重暄望他,眼里不掩质疑。

      孟醒便换个话题:“起初不是要找你那位黑衣恩人么?不找了?”
      沈重暄一噎,摇头道:“有缘自会再见。主要我也记不清晰,只记得黑衣,用刀,旁的就没了。”
      孟醒笑说:“哈,小白眼狼,过几年该连我也一起忘了。穿黑衣的江湖上一抓一大把,萧同悲就算一个,用刀的更是数不胜数,你这可比封琅难找多了。”
      沈重暄恼羞成怒,塞给他一只馒头,又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就你话多。”

      “今天找封琼。”孟醒叼着馒头,吐字有些不清,沈重暄微微蹙眉:“嗯?”

      孟醒向他勾勾手指,沈重暄满脸茫然地凑过去,以为他要说什么惊天奇闻,却见孟醒神情严肃,贴着他耳廓,亲昵道:“挺甜的。”
      沈重暄:“!”
      孟醒再补:“馒头。”

      沈重暄刹时涨红了脸,一把将酌霜剑丢给孟醒,抱起自己的点酥,找了个冠冕堂皇的话题:“对了,我有点不懂鉴灵那个……”
      孟醒却先按住他的手:“不要妄动点酥,收好。”
      “……之前就想问了,你怎么知道它名字?”沈重暄皱着眉问,“这是我娘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是那位恩人告诉我它叫点酥。可是阿醒,你为什么知道它名字?”

      孟醒懒懒地一掀眼睑,笑问:“你知道你娘的名字吗?”

      沈重暄怔了片刻,摇头。

      “江湖人都知道你娘,也都知道这把剑。”但孟醒只说一半,话锋急转,“鉴灵是哪里不懂?”

      沈重暄还欲再问:“可是……”
      孟醒却伸手攥住他手腕,把他拉进怀中,逼他拿住酌霜,笑着哄问:“起手式吗?”

      “……”孟醒不想说的,也不会有人能让他说出来,沈重暄在心底存了疑,嘴上却乖乖的,“第三重你没教。”

      话音未落,酌霜剑却已脱手而出。
      孟醒翻身下床,把剑收回鞘中:“走,去找封琼讨个场地,这儿太窄,施展不开手脚。”

      -

      场地是不可能给场地的,可以再叫一万声“小叔公”,但实在不想再见他一眼。

      是以孟醒领着沈重暄走到凤楼时,守门的护卫横起刀枪,铁面无私:“封道长。”

      可以。昨天是封少爷,今儿就成了封道长。

      孟醒指了指腰间朱印:“这也不行?”
      守卫摇头:“封道长,还请回罢。”
      “你们归谁管的?封琼还是封琳?”孟醒长吁一口气,慢条斯理地将拂尘一甩,“好吧,恕贫道无礼了。元元。”

      沈重暄乖乖应了一声。

      紧接着,磅礴的杀意奔涌至前,十数个守卫尽皆后退数步。
      却见孟醒不疾不徐,长身玉立,霜衣无风而动,气流强劲如千军万马来此压境,直激得众人呼吸不能。
      但他身后的寻常百姓都是毫发无损,似无所觉。

      守卫们慌忙拔剑,孟醒却也色变,软下声调笑哄:“诶,小祖宗,动剑多吓人啊……”
      为首的守卫一愣,才发现那股邪门的内力已然消失,然而脖颈微凉,一缕腥味飘散入鼻。

      原是那把寒光凛凛的点酥剑,正贴着他脖颈。
      此剑锋利无比,吹发可断,这时已经切入他的皮肤些许,正淌下鲜艳血色。

      不等沈重暄应话,楼中已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呼喝:“一群不懂事的!见了小叔公怎么不迎进来!放肆!还敢对小叔公动剑,都不想要命啦!?”

      他话说得急,语调也快,动作却不慌不忙,提着衣摆徐徐下楼,见到孟醒才扬起个笑。

      “诶,小叔公,里边请呀。”
      “琼儿。”孟醒也摆出一抹温和宽厚的笑,“平日还是要管着些,狗随主子,别让他们丢了你的面子。”
      封琼:“……小叔公可真会玩笑。”
      孟醒却不给他台阶:“怎么能叫开玩笑?你看元元,就是贫道一心一意呵护长大的小幼苗,如今不过十三岁,这内力已可堪堪与你相比了罢?”

      封琼这才扫了一眼沈重暄,却见这孩子垂头不言,似乎全凭孟醒吩咐。
      但只这一眼,封琼的眼睑便不自觉地跳了跳,心中不禁痛骂封琳,这孟醒哪轮得到他来保,人身边随便提拉个小毛孩子,内力都强得够甩他一脸剑花。

      “元元是吧……”封琼勉强一笑,“长得可真俊。”

      沈重暄眼神微厉,漠道:“有名有姓,沈重暄。”

      “哎呀,怎么能对晚辈这么凶。”孟醒回头骂他,又转脸冲封琼笑说,“诶,他是贫道徒弟,亦算琼儿长辈了罢?”
      封琼咬牙切齿:“算,自然是算的。”

      “说来话长,贫道本意是想找琼儿讨处宽敞的地。因为元元即将突破鉴灵,贫道恐鉴灵声势过大,伤及无辜,这才找琼儿帮忙。不过,方才见守卫们极不欢迎,想是琼儿也有难处,贫道便不打扰了……”

      封琼一怔,忽闻“鉴灵”二字,一时颇有些回不过神。
      他武道不精,但也知道封琳爬到今日地位,是因他昆玉剑登峰造极。
      而孟醒初出茅庐时,人们最惧他的也非那后来居上的酩酊剑。

      鉴灵剑诀,江湖上凡用剑者,无不心向神往;不用剑者,也愿自废武道,重修剑技。
      都说得鉴灵者可得天下,当年抱朴子得以半步绝峰大败守真君,不也是倚仗这一套鉴灵?

      “小叔公留步——”
      就算知道这是孟醒设下的陷阱,封琼仍是不由分说地踩了上去:“小叔公,琼儿愿为小叔公分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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