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霉神的恋爱日常》织吖

7、第 7 章

　　步召知道，草摩由希的内心一直有巨大的缝隙。

　　但步召同时也知道，草摩由希是一个十分强大的人，即便是内心的缝隙大到一样就能被看穿，他也从未被妖魔得逞过。

　　除了这次。

　　“是因为失去了记忆，想要找回想要记起，所以内心动摇了吗？”步召的手指在草摩由希的脸颊上滑过，很轻，但是对警惕敏感的草摩由希来说却有所反应。

　　他的眼皮微微颤了几颤，好像是在挣扎着想要从梦境中逃离，但挣扎了几下却未能醒来，只能继续在破碎的梦境中沉沉浮浮。

　　“没事的，由希，你一定能战胜的，一定可以走出来的。”步召的大手盖在草摩由希的额头上，草摩由希的温度，那么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手心。

　　“步召，你不绝对，这样对由希太不公平了吗？”裳奈握紧了拳头，松开又握紧，忍了又忍，终究是没能忍住。

　　“裳奈，我说过的吧？由希是现世的人类，和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他要做的，是在同类中找到人生的目标，而不是和我们厮混到一起。”步召抓住了草摩由希的手，试着和他交握，然后又松开。

　　“裳奈，斩断我们和由希的缘分，不仅是对我们，对由希也是一个新的开始。你见过小透了，是吗？那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姑娘，有她在，由希会走出来的。我们和由希认识的这十几年，改变了由希，但也让由希对这个世界彻底失去了兴趣，不该是这样的。”

　　“但是、但是……”裳奈的泪水在眼里打转，“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决定的，你认为由希要一个人走出来，所有他连选择权都没有了吗？！为什么！由希也应该有选择权才对的不是吗？！”

　　“暴君！独裁者！凭什么一切都是你说得算！当初说要让我和由希做朋友的是你！现在要我忘掉由希的一切收回他记忆的也是你！凭什么！”

　　裳奈扑在步召的身上，伸手使劲的在步召身上拍打：“不是你说的吗？我们三个要一直在一起的，步召你不是也很寂寞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斩断由希和我们的缘分呢？”

　　步召也不反抗，裳奈的拳头虽然疼，但现在也就只有疼才能让他清醒。
　　是啊，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他是一个霉神吧。

　　满是血的由希安静苍白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到连神也听不见。

　　与谢野晶子将由希的身体给修补好了，但是灵魂的伤口却修补不起。

　　螭器能给砍碎神器的名字，人类没有神明赐予的名字，所以会直接伤在灵魂之上。

　　灵魂不完整的亡者进不了轮回，即便成为神器，也是残缺的神器。被妖魔盯上的概率是其他灵魂的几百倍。回不到现世，去不了彼岸，只能徘徊。

　　白泽说，被螭器撕裂的伤口要用他们之间的“缘”才能修补好。

　　人与人、人与神的记忆，都寄托在无数看不见但真实存在的“缘”上面，他们的过往，都寄托在了那根看不见的“缘”上。

　　斩断了“缘”，就代表着，斩断了他们的过去。

　　步召是神明，不会因此受到影响，但草摩由希，作为一个人类，他再也不会记得他们的曾经了。

　　斩缘的时候，给步召选择的时间很少，要么斩缘，要么看着草摩由希死。步召痛苦，但是别无选择。

　　不甘、愤怒、痛苦……

　　但是等草摩由希脱离了危险，步召作为叛军被压去进行审判的时候，步召突然就醒悟了。

　　其实，忘了也挺好的，对他，对由希，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步召和草摩由希，本来就是两条不会相交的线，虽然前段被打乱了纠缠在了一起，但只要解开就好了。

　　没有了他这个会招致灾祸的神明，草摩由希以后的人生，一定会苦尽甘来的。

　　每一年的结缘大会，不管是步召还是草摩由希，每一次都会充满期待地想要看到两人的绘马连接在一起，但每一年，他们的绘马永远不会交缠。

　　步召的绘马在神明的一边，空空荡荡，谁也不会和他结缘。草摩由希的绘马上倒是有和其他人结起的缘，但没有步召的那一根线。

　　步召，只是错入草摩由希人生的一段bug，现在bug被修复了，他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裳奈，紫吴他们也快回来了，我们走吧。”步召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草摩由希，似乎是想将他的模样最后刻入脑海。

　　“讨厌你！”裳奈甩开了步召伸过来的手，“我最讨厌步召了，才不跟你走呢！你自己回去吧！我要留在由希的身边！”

　　“裳奈！”步召有些生气了，皱着眉不高兴地看着裳奈。

　　“唔……”草摩由希的呻.吟大破了两人对峙，裳奈担心地握住了草摩由希的手，而步召则是摸着草摩由希的额头皱起了眉头。

　　草摩由希的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在武装侦探社的兼职忙碌又危险，虽然有与谢野晶子的异能，但也只能保证治好外伤，草摩由希的体弱，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

　　更别说，被螭器刺伤过的灵魂也有了伤痕，刚才因为妖怪附身，身体的消耗应该很大吧！

　　“裳奈，你去看一下，为什么羽鸟到现在还没过来？！”步召不懂医术，只能简单的分辨出草摩由希的体温并未升高，但是更多的，他就不知道了。

　　“啊、啊……哦！哦！”裳奈想起了上一次见到草摩由希的恐惧，气若游丝脸色苍白的草摩由希，她不想再见到第二次了。

　　“裳奈，怎么了？”裳奈跑下楼，正好紫吴带着羽鸟正下车。

　　“由希，快看看由希，他好难受！”裳奈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草摩羽鸟迈开大长腿，三步并两步赶到草摩由希的房间里。

　　见到草摩由希房间里的这个陌生人，草摩波鸟没什么太多的情绪，只是淡淡的说：“让开一下，我要检查他的身体。”

　　步召沉默地站了起来。

　　裳奈哭得脸都憋红了，拉着草摩紫吴的手跌跌撞撞地重新回到草摩由希的房间，小跑着来到草摩由希身边紧张地拉住了草摩由希的手。

　　“大王八，由希会没事吗？”裳奈趴在草摩由希的身边，不断地用毛巾给草摩由希擦拭额头，眼睛里蓄着泪水，脸蛋都憋红了。

　　草摩紫吴顾不上“大王八”这个好笑又有点熟悉的叫法，而是对裳奈充满了怜爱。

　　“没事的，由希不会……”

　　“有事。”步召冷冷的开口，平静吴波的话直接盖过了草摩紫吴的声音。

　　“喂，你是怎么回事啊，她就是一个小女孩，你——”

　　“起来，我们该回去了。”步召冷漠又无情。

　　“不要！”裳奈紧紧地抓住了草摩由希的袖子，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我不回去，我要和由希待在一起！”

　　“跟我回去！”步召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知道的，再这么待下去，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像他这种只会给人带来霉运的神……远远的躲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由希已经因为他死过一次了，没有第二次的好运气。

　　裳奈也毫不示弱地跟他对吼：“我不我不我就不！我和由希约定好了的！我要陪着他的我要陪着他的！我才不是你呢！”

　　“喂，那个、裳奈——”草摩紫吴弱弱的声音直接被无视了个彻底。

　　“那你就待着吧，再也别找我了。”步召冷着脸说完，抬步就走。

　　“我、我……”裳奈想要大喊跟他吵架，但是看着步召毫不留恋就准备走，一股又一股的害怕忍受不住地涌了上来。

　　“等等我，裳奈跟你回家……”裳奈一边用手擦着眼泪，一边嚎啕大哭的手脚并用爬下床，“等等我嘛，等等裳奈嘛……”

　　“喂，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觉得这样不会太过分吗！”看着哭得都要停不下来的裳奈，草摩紫吴忍不住了，伸手拉住这个奇怪的黑衣男人，“你不觉得你这样对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女孩太过分了！”

　　步召转头看着这个难得露出正经模样的男人，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是用什么身份在和我说这些话呢？”

　　烦躁。

　　步召用力压抑着积累了许久但一直无法发泄无处安放的愤怒焦躁，额头两边的太阳穴鼓噪个不停，不断积累的郁气好像累积到了一个临界点，几乎要将他给挤得炸开！

　　步召握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我……”草摩紫吴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就毫不示弱地回应击，“不管我是以什么身份，但你这样的做法就是不对！用这么恶劣的语气跟裳奈说话，你真是不配当一个父亲！”

　　步召双眼赤红，力量渐渐开始蓄积，脑海中好像有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了。

　　“你——”
　　“步……召……”

　　草摩由希的声音虚弱又空灵，那么轻那么细微，好像只是风稍稍大一些，就能将他从声音连带着身体一起吹散在世间。

　　草摩由希撑开沉重的眼皮，看着视线里那个模糊不清但又分外熟悉的人影。

　　“步召……你在吗？”

　　明明只是那么轻的声音，明明就只是那么轻轻的一声呼唤。

　　但步召却觉得已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步召的声音发颤，破碎不堪。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