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科斯（星际文）》倾宇儿

5、初相处

　　多锁郎眼看姜锦兔拿着衣物，走向浴室，便从小楼退出来，他也不敢真听姜锦兔的话，直接进入小楼居住，这未免太不合规矩，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麻烦。姜锦兔是主子，是小少爷自然不必担忧，到时候遭殃的必是他。
　　此事回禀林管家，林管家也不敢擅自做主，幸得姜太爷向来晚睡，此刻正在池塘边上的凉亭中独自听曲饮酒。
　　姜太爷听闻多锁郎的回报，喝掉一口小酒，头疼道：“小兔这孩子，怎么有如此荒唐的要求，你们监狱来的奴隶按律法就是住集装箱。你今日还在集装箱休息吧，等明日我问过小兔，再做打算。”
　　姜太爷有点疑心，不会是多锁郎教唆锦兔的吧，看着又不像，几天观察下来，多锁郎是个办事利落有章法的，不像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姜太爷也挺可怜这孩子的，也不知科斯星球的人为什么要保持奴隶制度，就连来自文明社会的海球人近些年也要求奴隶制度呢。不过奴隶制度多少有点好处，至少多锁郎不用去海球自然死亡。
　　姜太爷挥着扇子，又抿一口酒，既然不是多锁郎的问题（谅他也不是这么没脑子），那问题就是出在小兔身上了。小兔这孩子，从小离开父母，跟随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膝下成长，一直是个懂事聪明、让人放心的好孩子，他们的教育方法也没处发挥。从来没见小兔干过什么出格的事，这次怎么会如此关照这多锁郎。
　　姜太爷仔细看过多锁郎的资料，来自偏僻的地区，以往家中靠着父亲卖盗版书为生，后来一场大火烧掉书库，之后就是父亲被诈骗犯骗掉不少钱。多锁郎被抓是因为制造和售卖屏蔽器，这可能也是家中缺钱的缘故吧。
　　姜太爷叹口气，这多锁郎若是个好家庭的海球人，必定是个天之骄子。昨儿个多锁郎拿着一只电笔，三下五除二就修好了亲家母院中的留声机，那留声机是亲家母从海球带来的老古董了。找过不少人看过，都说年限实在太长，又多次摔过，真的只是一堆废铁，亲家母也仅是用来做个留恋。
　　多锁郎以前没见过留声机，修理时也没看过说明书，但就看了几眼，拿着个电笔倒腾几下，留声机就恢复了，惊呆了一众人。董老夫人感动得热泪盈眶，高兴得紧，一下子赏了多锁郎好几身衣服。
　　姜太爷喝得微醺，想现如今海球人虽已控制科斯星球，但是这个控制却如履薄冰，新一代的年轻海球后裔每天沉溺于虚拟现实中的电子游戏，又要控制不能让科斯后裔掌握过多知识。科斯星球年轻的这一代真是人才凋零，可使用的资源又一直在减少，真害怕哪一天海球人控制不住科斯星球了，到时候科斯星球这些年积攒的仇恨会怎么样发泄出来，这是一个可怕的问题。
　　这也是姜家一直善待奴隶原因之一，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凡事留一线，给日后留条生路。姜锦兔愿意对多锁郎好一点，那也随他去吧。
　　姜太爷看着眼中仍有顾虑的多锁郎，打发道：“你就安心去集装箱歇着吧，锦兔那孩子嗜睡，明天没课，不到晌午他醒不来的。”
　　多锁郎明白了，明日若是姜锦兔在意，就推说确实有在小楼过夜就行了，反正姜锦兔起得晚，啥也不知道。这也不失为一个进退得宜的方法。
　　出乎姜太爷的意料，姜锦兔早上十点就醒了，姜锦兔看了下墙上的挂钟，也有点意外，怎么起这么早，不过由于想和多锁郎多聊一下，也只能心痛地放弃回笼觉的想法了。
　　揉一下依然困困的双眼，从衣柜中选取今日要穿的衣服。长年一致的选择，白色字母T恤，黑色五分宽松短裤，一双大大的人字拖鞋。
　　董外婆常常抱怨，姜锦兔这个人就是以“大”为美，脚明明不大，非要穿大好几码的拖鞋，小时候没少摔跤，就是不知悔改；买水果啥的，也是喜欢又大又圆的。姜奶奶常常和董外婆打笑，这怕是以后娶老婆也要娶个高个女孩呢。
　　姜锦兔打开隔壁的卧室门，看着没有丝毫变动的屋子，知晓多锁郎昨晚并没住进来，内心涌起微微的失落，还以为一起床就能见到他呢。姜锦兔心中也明白是什么原因，必是多锁郎谨慎的请示了爷爷奶奶他们，得到的安排。
　　姜锦兔往四个老人常常活动的水上棋牌室走，果不其然，远远就听见麻将碰撞与四个活神仙热闹的叫牌声。
　　“小兔来了，还没吃过早餐呢，昨日姑麻麻做了几个青团，已经热着等你了，姑麻麻，把青团端上来吧。”外婆比较胖，不爱运动，也很少参加社区的广场舞类的老年活动，平生最爱唯一副麻将。平日除了去上老年大学，就是挨家串门打麻将聊八卦，怕是整个思淼区的八卦故事没她不知道的。
　　姜锦兔咬了一口青团：“很是清甜，比学校食堂的好吃，谢谢姑麻麻。”
　　姜老太爷：“小兔，听多锁郎说，你让他住到你小楼里？”
　　姜锦兔一挑眉毛，肯定道：“嗯。”他不多辩解，说服这四个活神仙太容易了。
　　“监狱统一发放集装箱，就是要求奴隶必须住进去呀！”董老夫人有点生气。
　　姜锦兔自信一笑：“那就让他把集装箱搬进我的小楼，反正我隔壁次卧一直空着，搬进去就好了。多锁郎还能每日帮我照看乌龟，我周末回来学习工作时，他就在旁边给我当个助理，也方便。”
　　董老太爷：“那也不必住进去，你把钥匙都给他了，让他每天过去看看不就得了。”
　　姜锦兔抚一下左额头的头发，这一绺头发总是倔强地直直竖起来，用软化剂都放不下去：“姥爷，我平日需要有个人交流，多锁郎一身才华，学习天赋强。说实话，他身上有很多我可以学习的东西。如果他住进我的小楼，有人陪着我学习，我就不再住学校，每晚都回家学习。您们就当给我买了个书童，当然、我不会让他学到核心的东西，也会好好管教他的。这点分寸我有。”
　　四个老人默契地暗自呸了一口：“你对多锁郎这好的，还说有分寸呢！”不过若是锦兔能每日回家，他们有小辈陪着，也能热闹点，毕竟锦兔应该不会在塞埃星球呆几年了。
　　姜老太爷无奈：“你慢点给你爹妈打个电话，他们同意就没问题吧。”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
　　姜锦兔放下青团，白皙细嫩的手洗过之后，攀上了姜老太爷的肩：“谢谢爷爷，爷爷，今晚我陪您们小酌一杯。”
　　两老头子瞬间乐起来，对视一眼：“那可得准备几个好菜，管家，安排上！肘子要东街铺子，凉菜要东南小巷的，再去买两只鸽子，让姑麻麻炒上。姥爷给你说呀，这男人呀，就要练出好酒量，你老爸就差了点……”
　　这边闲聊了几句，那边林管家已经安排乌串串和多锁郎拆开集装箱，并搬运去姜锦兔的小楼。
　　没什么可搬的东西，两个身强力壮的科斯土著人很快就搬完了。乌串串看多锁郎的眼神有点探究，不过还是恭喜道：“多锁郎，恭喜你。”乌串串人如其名，头发用红绳绑成两个粗辫子，平日都穿灰色袍子，整个人硬邦邦的，显得有点不近人情。
　　乌串串以前是一个科斯官员保镖，因为没能保护好雇主，形成了卸职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十年，现如今已经在闲农庄园服刑了8年。他每日都会学习各类职业的职业道德准则，考试分数倒是挺高，就是不知是否职业道德真的有所提高。
　　姜锦兔用完午饭后，多锁郎正好把集装箱搬入他的隔壁卧室。
　　多锁郎对着姜锦兔真诚地笑了：“一切整理完毕，谢谢少爷抬爱。”
　　姜锦兔看着多锁郎，他一头黑色短发，并未穿着长袍，而是穿着海球人的运动服装，这显得他特别的高，实际上也是，多锁郎身高196，在科斯土著中都算高的。多锁郎特别的丑，皮肤特别的黑，笑起来有种特别憨厚的感觉。
　　姜锦兔笑了，招呼多锁郎坐下：“锁郎，不用跟我客气，以后你就安心住下吧。”他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去做屏蔽器，弄到判重刑这一步。
　　多锁郎也没有问，姜锦兔为什么要选他做奴隶。
　　但两人就是聊了起来，且越聊越开心。
　　姜锦兔不会耽误学校的功课，快速敲打着键盘的同时，和多锁郎热烈地交谈。
　　多锁郎想：姜锦兔的手真好看，细细长长的，白嫩如笋尖，十指敲打着键盘时更是说不出的好看，姿势动作太利落了。
　　姜锦兔手下不停，转头挑眉笑望多锁郎：“哎，我让你住进来，你猜为什么？”
　　多锁郎此刻也自然很多，不再拘束：“让我住进来，是为了避开别人耳目，给我腾出自由的空间，少爷您是想让我继续学习吧。”
　　姜锦兔哈哈笑：“多锁郎，你真是太聪明了，不过你可不能告诉任何人，说你在学习的消息呀。”
　　多锁郎虽然早已猜出了答案，但得到肯定的答复，说不惊喜是假的，简直太惊喜了。他想，没人能够理解他，有多想学习更多的知识。宇宙浩瀚，规律无穷，探究这些不是最快乐的事情吗。
　　多锁郎喜上眉梢，他眼中笑意浓了许多：“谢谢少爷，少爷您放心，我会珍惜这个机会，不会乱说的。”这一笑，真个个人就更憨厚了点。
　　看见学习欲这么强的多锁郎，姜锦兔也很开心，不过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以后你想学习什么，提前告诉我，我下载好资料你再看。你决不能擅自查资料和下载东西，尤其是我不在家的时间，否则会有被留意到的风险，网络管理员会通过下载ip顺藤摸瓜出一切。”他不说后面，多锁郎也明白，犯人是不能学习真正有用的知识的，尤其科学知识。这是成文规定，不成文的规定是科斯人绝对不可以，一经被查实，那结局必定是悄无声息的死亡。”
　　让他学习，姜锦兔也是冒着极大风险的，这真是个大恩呢。
　　看多锁郎慎重的点头，姜锦兔知晓多锁郎是明白当中利害性的。
　　不过还是得补充：“你不能利用网络做出危害性事件，我会对这台电脑进行实时监控，只要你上网，我就能收到警报。”
　　多锁郎没有做出过多解释，屏蔽器是不得不做，而且屏蔽器不是他卖的，他没打算卖。
　　他只是做出保证：“少爷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做违反条例的事，更不会让你为难。”
　　姜锦兔终于放下了心，他就是莫名信任多锁郎，开怀笑道：“那就好，你平日除了不能联网，我房里的书你可以随便看，我这儿这一台电脑不怎么用，我索性就把它断网了，给你专用。我明日去买一个大存量的硬盘，以后把文件资料都下在里面。”
　　多锁郎在姜锦兔的指导下，打开了电脑，他是激动的，他甚至不熟悉这些键盘，对普通科斯土著家庭来说，电脑是很贵的东西，他们家买不起。大学里面倒是有公用的，不过数量很少就是了，毕竟海球人大部分都买得起电脑，而买不起的那部分海球人会拿到很多各种名义的奖学金，那些奖学金是海球人捐的，只发给海球人。
　　熟悉的人都知道，多锁郎是个感恩的人，他不愿意欠人情，欠了必当想尽办法还上。可今天多锁郎纠结了，姜锦兔给的这天大好处，他抵制不了这诱惑，必然是要收下的，可他不知道要怎么还这个恩情。何以为报？
　　他目前能做的就是竭尽一切的照顾姜锦兔，伺候好阖府上下唯一的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