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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下人们不敢怠慢,背人的背人,放热水的放热水,叫大夫的叫大夫,忙进忙出,梨花·径自走到大厅,将那一院子的嘈杂摒弃在外,背着手欣赏他的古玩字画,眼睛在他的那些珍藏品上一一划过,不时拈起来把玩一下。

      院内刚平静一些,门口的动静骤然变大,门房呼和着将闲杂人等赶开,清理出一条最便捷通向碧水轩的道路。

      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过来,脚步不停的快速往碧水轩走去,自他踏进容枢的房间后,血水是一盆一盆往外送,上面仿佛还飘着血沫子,笼在微凉的月光里,分外骇人。

      梨花仿佛都能嗅到满院子的血腥味。

      折腾半天,好不容易敷上药重新包扎好,太医拿着药方子,细细交待管家,点着每一剂药草告知如何熬制,让他好生看顾着。

      容枢没有力气,随太医和下人摆布半天,终于换好了干净衣裳,躺在松软的被子里,一动不动窝着,他是真的乏了,身上又疼又涨,思绪还不得平静,东想西想,却又抓不住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耳朵里能听到门外面太医低声絮叨的声音,细微又低沉,可熬不了多久,脑袋越来越昏,越来越沉,尽管他还想再听清门外所说何事,但他还是眼皮发涩,把头埋在被子里陷入沉睡。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整个楼王爷府人心惶惶,心系正扎进昏迷中睡得不省人事的王府主人。

      下人们在外间候着等待传唤,三个侧妃一个接一个过来伺候,坐在床边替他擦汗探温。

      夜间容枢起了高烧,府上府下又是一通忙乱,侧妃给他擦身子,换里衣,喂药水,一直忙到天光将亮,他的热度才退,烧红的脸颊慢慢显露出原本白瓷般的肤色。

      府里都在照顾容枢,团团围着他转,根本无暇顾及到没地睡觉的梨花,容枢之前没有给她安排房间,管家后来是顾不上给她安排房间,她也不至于不知趣到在此时凑上去硬性索要房间,干脆缩在偏厅对付一宿。

      好在夜间温度虽有回落,待久了有些发冷,但忍一忍倒也能适应。

      容枢显然是元气被伤到了,第二天也依旧昏昏沉沉,刚转醒一会有气无力说上几句话,头一歪又继续睡过去。

      出乎意料的,他昏睡的样子极其乖巧,双手乖乖摊开在腰两侧,嘴唇微微嘟着,偶尔受惊般轻轻蹬腿,像极了刚出生的小童子,倒比平日里顺眼很多,不像他醒着时那么令人讨厌。

      梨花过来看过他一次,见他睡得熟,便掀开他的被子,瞧了瞧他的伤口,又替他盖上,背着手走出房间。

      这个时节还是盛夏中期,十分燥热,稍微一动就长汗淋漓,梨花实在不愿意多走一步。

      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能在硫国的那个偏宫里待着,虽然没人愿意过来,时常冷冷清清,但胜在阴凉,冬天虽寒,但夏天却很合她的心意。

      管家自打将他从马车上抬下来后便未停歇过,汗水早就湿透了重衣,他没空打理,抹了把额上的汗珠,端着药急匆匆的就往容枢的房里赶,正好跟她迎面撞上。

      忙了整个晚上,眼睛一下没合,管家此时看人都仿佛隔了一层雾蒙蒙的白纱,面容发糊。

      他知道有人立在自己跟前,穿着不太合身、略大的男子服饰,但他周身白影重重,看不太真切。

      几个用力的睁眼闭眼,定睛细看,那张桃花般娇艳的脸庞才渐渐清晰,管家盯着她的脸,突然想起自己这一下乱了神了,忘记给人姑娘安排厢房。

      恐怕她昨天一晚没能好好休息,管家一拍自己的额头,不由分说的将药碗往她手上一塞:“怪我怪我,你昨晚没有地方休息吧,我现在就去给你安排,麻烦你给我家王爷喂个药,小心别碰到他的伤口了。”

      说完,也不等梨花拒绝,又火燎火急冲走了。

      梨花蹙眉看着手上这碗乌漆嘛黑的苦药,内心一千只强壮的雄马呼啸着奔过,每一只马都在疯狂咆哮着拒绝。

      她无奈地看着管家跑得快没影的背影,只得又重新折返。

      房内四门紧闭,刚推开就一股中药特有的浓重苦香味,间或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搅在一起,混在容枢的旁边,闻得人头昏脑涨。

      房间的四角都放置了冰盆用以降温,好让他睡得舒服。

      盆周围已经融出一圈水,绕在盆脚外沿,弯弯曲曲朝四周扩散。

      容枢还在睡,长而卷的睫毛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着,梨花看了几眼,犹豫片刻,见他没有自己转醒的迹象,便走近几步,几巴掌拍醒他。

      容枢慢慢睁开眼,看上去精神很差,似乎一时间没能认出她是谁,目光有些直愣,两眼溢满了水光,迷茫地望着她。

      梨花把碗朝他面前伸了一伸,示意他喝药。

      容枢虽然一时间认不清人,但这药他是打死都不会忘的,当即就厌恶地皱起眉头,把脑袋瞥向里侧,嫌弃的拒绝。

      梨花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拉着衣摆,坐在他的身旁,手掌托着他的侧脸,毫不客气的用力,把他的头拨了过来对着她。

      等容枢的脸面向她后,她抽手把手臂横到他的脖子下方垫着,一施力,就将他带了起来,扶稳,把药递过去,凑到他的唇边。

      容枢扭过头,拒不配合。

      梨花把药跟过去,贴在他的嘴边按了按,容枢嘴巴闭得像蚌壳,无声地抗议。

      没有办法,梨花只能调整坐姿,搂过他的手臂,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窝固定住,容枢干脆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你再不张嘴,那我就喂你鼻孔里,反正都是喝进体内,哪里进去都一样……捂着鼻子也没用,你全身上下不只脸上有洞。”梨花冷冷威胁。

      禽兽!下·流!龌·龊!

      闺中贵女也罢,良家少女也好,勾栏下女也罢,向来只有他容小爷去调戏别人的份,几时被人这么赤·裸裸威胁过!

      这句威胁实数连他这般二皮脸都说不出口,竟然在今天被别人招呼到自己身上来了!

      容枢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睛,控诉:“最毒妇人……”

      梨花见缝插针,眼睛一直注意着他的嘴边,他刚开口,就被她趁机灌了一大口苦药。

      容枢脸色一变,他还没有做好喝药的准备,被狠狠呛到,捂着嘴巴猛咳出声,抓着胸前的衣襟,上半身向下蜷缩,难受得涨红了脸。

      “跟你说了喝药,你非得不听话,你说你是不是活该。”梨花举着碗讲风凉话,冷眼瞧着,等着他平复下来。

      怎么会有这种人,明明犯了错,还一副冷淡形容,不紧着来道歉,竟敢来指责他,真是委屈!他容小爷在这偌大的王爷府真没受过这种冤枉气!

      容枢这次是真被气到了,生病的人经不起刺激,他不等完全平静下来,身体一滑,扯过被子盖好,翻身背对着梨花躺下来,压抑地咳嗦着。

      手里的药还在冒着热气,梨花为难地看了一眼,她是真不想管,真想直接放下走人,可管家已经把药给了她,她好歹给喂完吧。

      “你到底喝不喝?”梨花的声音有点不耐烦,隔着被子拍了他的肩膀两下。

      容枢直接把被子蒙到头顶,十分倔强。

      身体在被子下小幅度颤抖着,沉闷的咳嗽声透过被子隐隐约约传到她的耳里,他的嗓子像着了火一般,怎么咳都难受。

      梨花的手拉上被沿,被他瞬间察觉,立刻也按着被沿不放,梨花烦了,直接加大力气掀开被子,拽着他的领口把他用力拎起来。

      容枢瞪着眼睛怒视她,呼着粗气,嘴巴紧紧闭着。

      梨花不甘示弱,两人隔着一个人头的距离冷冷互瞪。

      沉默地对峙瞬间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谁也不肯先跟对方低头。

      “你不喝我就走了,爱喝不喝。”

      药碗被狠狠放下,与桌面扣出刺耳的声响,汤药溅了出来,撒到了桌面上与她的手指上。

      房间经过一番折腾,吵闹半晌后忽然陷入诡异的安静,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怪异得渗人,只听到交杂在一起的呼吸声在不大的地方此起彼伏着。

      梨花没心情惯着他,态度与动作强硬到近乎粗暴。

      容枢恶狠狠瞪着她,大力喘了几口气,闭上眼睛压了压怒火,咬着牙:“喝!”

      他话音落地的同时,床铺轻轻往下一沉,闭着眼睛的容枢敏锐地感觉到带着温热的身子在靠近,一只柔软带着苦味的手将自己的脑袋往旁边带,这次他没有反抗,顺着她的力气靠到了她的肩上。

      愤怒的小兽暂时被驯服,乖乖张嘴,苦药入喉,容枢厌恶地蹙眉,不适应的想要干呕,被他狠狠忍了下来,中途有几次撇开脑袋避开了,缓了缓才又回过头小口咽着。

      他愿意配合喝药,事情就顺利很多,尽管喝一口要调息半天,一碗药喂得时间有点久,但好歹是喝完了。

      满口恶心的苦涩,重新躺下来的容枢越想越不甘,满满的委屈憋在胸腔里,毫不客气的支使着她给他拿蜜饯匀一下中药的味道。

      看他是真的一副想吐的样子,梨花丢下一句“男人还怕喝药,真丢人!”之后,也没跟他唱反调,便出去给他找蜜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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