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初见余筠 ...
-
鹤来院坐落在一个海边小镇中,离霁城、金叶谷这些地方很远。
叶辛禾跟骆巳夕御剑一个多时辰才到那个“老地方”。那是一个专门卖铸器材料的海边集市。
集市的入口非常低洼,是一个半掩在地下岩石洞。
进入岩洞,有一截漆黑而宽敞的过道,虽什么都看不清,但能让人隐隐感觉到其内别有洞天。
走了一会儿,前方才有零零散散的光柱从头顶歪歪斜斜地刺入洞内。估摸着距离,此时大概是走到了一群矮山地下,在地上的时候骆巳夕远远看了这里一眼,但没有想过这下面竟还有一个天地。
很快,二人眼前就明亮了起来,熙熙攘攘的人声也出现了。
骆巳夕松了一口气,轻声道:“这么远吗?”
“到这里就没多少路了。”叶辛禾说。
这个集市似乎是在一个深坑中,骆巳夕先前看到的那群矮山围在深坑边缘,矮山的那一点点高度在深坑的深度映衬下显得非常微不足道。
进入集市之后,刚巧遇上一个赤膊的壮汉扛着一只长满鳞片的灵兽从二人面前走过。
那灵兽的鳞片全都“炸开”了,直棱楞地竖着,鳞片间有浓重的血腥味跟灵兽的气味散出,有些呛人。
骆巳夕默不作声地掩了一下口鼻,忍耐过一阵之后又默默放下。
叶辛禾对此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与那壮汉擦肩而过时,她神色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闻到。
“你的那位朋友就在这里吗?”骆巳夕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问。
叶辛禾点头,“嗯,她的师父在这儿有间铺子,我们偶尔会在哪儿见面。”
骆巳夕抿紧了唇,什么都没回。
叶辛禾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适应,于是她便伸手将骆巳夕往自己身边拽了拽,“小心些,这里又乱又拥挤,还常常会有人惹事,不要跟我走散了。”
“嗯。”骆巳夕点了点头,脚步跟得紧了些。
虽说骆巳夕确实不适应这恶劣的环境,但心中却止不住好奇,眼睛一直在打量这个“新奇”的地方。
这个集市一面是海,一面是森林,都是狩猎的好地方,许多人有了收获就会直接在这里卖掉。
这里也没什么讲究跟规矩,一般都是有东西要卖就来,卖完了就走,人来人往,谁跟谁都不熟。
叶辛禾带着骆巳夕从人群中穿过,也没有人愿意多看他们几眼。两人也不跟其他人有什么眼神交流,径直往市场最里面走。
靠近内侧岩壁的地方光线昏暗,十分安静,仿佛人声与光到了这里之后就会瞬间消融一般。
岩壁前有几间冷清的铺面,里面几乎没有人很少,有的掌柜甚至大白天地趴在柜台上睡觉,看着不像是做生意的。
叶辛禾带着骆巳夕进了其中一间店铺。
这间店铺没有名字,连个简单的招牌都没有。
店铺里空荡荡的,屋里很宽敞,店主靠着四面墙摆了一圈货架,但货架上却没有多少东西。
正对着店铺大门的那面墙上还开了一扇小门,小门上挂着一片棉布门帘,里面时不时会有风吹过来,把门帘吹得直晃荡。
叶辛禾似乎对这里很熟了,也不叫人,进门就直接往那小门走过去。
小门后面是个大院子,院子里有人生活的痕迹。
“你来了?”一个圆脸的姑娘从正屋里探出头,“快来。”
那姑娘看着与叶辛禾一般年纪,但眼神比叶辛禾更明亮清澈,充满生气,眼尾微微上扬,好似带着笑意。
想来这就是余筠了,竟是个如此年轻的小姑娘,骆巳夕有些惊讶。
两人跟着余筠进了屋,余筠给他们倒了茶水,招呼他们坐下。
“你师父不在?”叶辛禾端着茶杯问。
“嗯,说是出门治眼睛去了,但没说去了哪儿。得个把月才能回来。”余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看向叶辛禾,“你呢?不跟我说说最近的事儿?你是怎么跟这位公子认识的?”
“一切都是巧合,还是说正事吧。”说着,叶辛禾看向骆巳夕,“我先回避一下,你有话就直接跟余筠说。”
“别,”骆巳夕拽住了叶辛禾,“你留下吧。没有关系的。”
叶辛禾有些犹豫,一旁的余筠有些着急,不停地用眼神暗示她留下。
这事看起来是骆巳夕的重要秘密,叶辛禾原本没打算多听,但是眼下得到了当事人的同意,便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于是就坐下,和余筠一起听骆巳夕把修补破夜剑的事娓娓道来。
骆巳夕从乾坤袋里倒出一堆只有手指头大小的“黑煤块”,“这就是破夜剑了。”
余筠看到那堆小煤粒的时候就愣住了,她看了半天才终于挤出一句话:“你这……没拿错?”
骆巳夕叹了口气,“虽然看着确实不像,但它确实是破夜剑的碎片。先前还能看出破夜剑原本的材质,但师父走了之后它便逐渐变得脆弱,稍一用力甚至可以直接把它捏成碎末。”
余筠皱眉盯着桌上的那堆东西,似乎是在犹豫。
“你能补好吗?”骆巳夕小心翼翼地问。
余筠没说话,伸手捏起一块“煤粒”,然后直接碾碎,一点点洒在桌上。
叶辛禾看愣了,回过神来立刻伸手阻拦,“余筠你干什么?”
余筠却是一脸严肃,她看着骆巳夕,问道:“全部都在这儿了?”
“嗯,”骆巳夕点了点头,“全都在这儿了。”
“嘶……”余筠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继续说话。
叶辛禾在一旁看得满心疑惑,“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这就是一堆被消耗尽灵力的灵石,甚至算不上好灵石,我不太相信它就是当年那把剑。”余筠直截了当地说。
闻言,叶辛禾看向一旁的骆巳夕。
“这绝对就是那把剑!”骆巳夕信誓旦旦道,“我绝没有骗你。”
一边的叶辛禾问道:“那会不会还有别的原因,当年宗除嗔那么强,这剑变成现在这样会不会与宗除嗔有关?”
余筠摇了摇头,“不清楚。当年铸剑时没有留下任何记载,我对它的了解也全都来自于上一辈们的口述。只知道这剑威力无比,可以一剑破掉宗除嗔的魔功,却不知道它会变成一堆黑碳屑。”
“那你可还认识别的器修?他们中有没有更了解破夜剑的人呢?”骆巳夕问。
“我师父。”余筠回,“他的修为在我之上,也曾参加过伐宗之战。只是他对那时候的事一直很避讳,甚至还因为我问他这事冲我发火。他可能不愿意插手这件事。”
“还是试试吧。”骆巳夕说,“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可能要等上几日了,”余筠说,“师父这次出门,没告诉我他去哪儿了。”
说着,余筠笑着看向叶辛禾,道:“也跟我说些别的吧,最近在忙些什么?可还顺心?”
叶辛禾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还行。”
“不像。”余筠笑出了声,却也没有多问什么,叶辛禾不主动跟她说的事,她向来不会追问。
“那这位呢?”余筠又笑着看向骆巳夕,“这位是哪家的公子?长得这么俊俏,跟我们辛禾什么关系?”
骆巳夕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余筠话外的意思,慌忙摆手解释起来:“啊?不、不……”
“你瞎说什么呢?”叶辛禾倒是平静得很,她已经习惯余筠这样的打趣了,“这是朋友的弟弟。”
骆巳夕转头看向叶辛禾,眼神略诧异,“你与陆玉星都是朋友了?”
其实不算是朋友,这样说不过是因为解释起来更顺口一些。
“凑合算是吧。”叶辛禾有些犹豫地说。
余筠看叶辛禾的眼神也有几分惊讶:“你和陆玉星是朋友?玄刹门那个陆玉星?”
叶辛禾跟陆玉星不过一面之缘,够不够得上朋友还真不好说,现在被连番追问,她也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有强行攀关系的嫌疑。“也不是那么好的朋友,就是一面之缘,比较说得上话。”叶辛禾说。
“是吗?”余筠将信将疑,随后又看向骆巳夕,“那也就是说,公子和陆玉星是兄弟?”
“不是,但别人都爱这么说。”骆巳夕老实回,“我并不是陆家人,只是自幼生活在陆家。”
“原来如此,”余筠慢慢停了笑,脸色严肃了起来,“公子,最近玄刹门可还太平?”
“嗯?”骆巳夕被这个问题问住了,“玄刹门这几日……”
“你有没有把玄刹门这几日发生的事告诉我们辛禾呢?”余筠嘴角微微翘着,但谁都看得出来她心里有暗火。
叶辛禾心里也有数,玄刹门这几天肯定是不太平的,余筠这是担心自己被骆巳夕牵扯进玄刹门的麻烦事里。
“他好久之前就离家出走了,刚被找到呢,最近的事他能知道多少?”叶辛禾道。
随后,叶辛禾又继续问余筠:“你是不是听到了些什么消息?发生什么事了?”
余筠微蹙着眉头,注视着叶辛禾的眼睛,严肃道:“宗除嗔可能要东山再起了,这几日,各家族都在谋划这让陆家交出破夜剑跟剑法,你跟这个人扯上关系不会有好事的。”
骆巳夕的神色略显窘迫,他看向叶辛禾,语气愧疚,解释道:“我没想把你,还有她,牵扯进这件事的。我是打算等剑修好就走的。”末了,骆巳夕还专门又强调了一遍“真的”。
叶辛禾没有怀疑骆巳夕的话,只是转头问余筠:“你说的这些,是从哪里听来的?”
“咱们鹤来院有很多老师都参与过当年的伐宗之战,他们多多少少都认识些外面的大门派出身的子弟,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会传出些风声来。”余筠说。
“可是那宗除嗔不是死了吗?人没了,老巢也被端了,他怎么卷土重来?”叶辛禾又问。
余筠回道:“这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当年宗除嗔并不是死了,而是被废了修为,封印起来了。这些年来,一直由两个隐秘的小家族轮番看守。这个消息最开始就是他们的人传过来的。”
“嗯?还有这种事?你怎么知道的?”叶辛禾有些意外。
“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一宗之主,知道点大事要事难道不应该?哪像你?好不容易学出点人样,就跑去新境那种鬼地方玩命!回来之后也不务正业,现在找的这是个什么活计?你平时好意思往外说吗……”
自打当了师父,余筠就变得特别能说,而且常常一说就停不下来。每到这时,叶辛禾都只需要保持沉默就行。
被数落着的叶辛禾无奈地撇开视线,却发现沉默了好一会儿的骆巳夕正耷拉着眉毛,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