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吒二三事》月影儿

8、第 8 章 他的太阳（3）

　　Part 3

　　与哪吒结伴同行这段时间，杨戬感到压力很大，因为那家伙总会做些出其不意的事情，令他啼笑皆非。

　　譬如扯掉披风与魔物裸战，譬如在晚餐时拖回一整只魔物尸体，然后满怀期待的问他：“能吃吗？”

　　被他否定后，又指着一旁打盹的哮天犬道：“它呢？”吓得哮天犬一溜烟钻进树林里，许久都不肯出来。

　　对此，哪吒的解释是：“不方便。”和“我饿了。”

　　杨戬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身材瘦小饭量惊人，养着他一定非常辛苦。

　　还好今天运气不错，猎到一头没有魔化的獐子，足够他们吃上两顿，虽然大部分肉都会进到哪吒的肚子。

　　等吃的间隙，哪吒变得十分乖巧，他蹲在篝火旁，目光随着烤肉的位置来回移动。

　　见他一脸馋样，杨戬不禁有些好奇：“你跟师父修行时都吃些什么？”

　　“我不记得了。”哪吒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茫然，“我只记得我睡了很久，醒来时师父就坐在炉子旁，冲我微笑。师父对我说：‘你不是总想搞事情吗？那就去西岐找姜子牙，干一番大事业。’我问他西岐在哪，姜子牙是谁，他没有回答，他歪头靠着炉子，一动不动，就像睡着一样，无论我怎么摇他，他都不理。炉子说师父累了，需要休息，它说它会照顾好师父，让我不要担心。于是我就来到这里，碰到了你。”

　　少年垂下眼帘，轻轻吸了吸鼻子，他双手抱膝安静坐着，也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发呆。

　　自黑暗中苏醒，他的记忆就变得模糊不清，甚至有些混乱。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可一旦认真回忆，就会头痛欲裂。

　　他伸手按住左胸，感受那强劲的律动，与冰冷的身体不同，那里有东西在燃烧，充满力量。

　　“笨蛋师父……”少年喃喃说道。

　　晚饭过后，杨戬在附近巡了一圈，顺便清除一些潜藏的危险。

　　返回营地时，少年已经拥着他的披风蜷成一团，只露出一截胳膊和几缕头发。唯有缺乏安全感的人，才会这样睡觉。

　　杨戬往火堆里添了新柴，将篝火撩拨到最旺。四周一片安静，风中不时传来喓喓虫鸣，像一曲动听的歌谣。

　　他和衣躺下，闭目存神。三尖刀就放在身侧，触手可及。在这魔物横行的世界，任何松懈大意都会葬送性命。

　　自上次猎魔把衣裳撕破后，哪吒就一直裹着他的披风，战斗时束手束脚很不方便，故而才会做出“战场裸奔”的荒唐举动。

　　是时候进城给他买身新衣裳了，顺便教他如何“做人”，否则到了西岐，这家伙铁定会被姜子牙以“有伤风化”为由关起来。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住自己的胳膊，杨戬猛地惊醒，一把抓住手边的三尖刀。

　　待看清冒犯者的模样后，杨戬轻轻舒了口气。

　　哪吒抱着他的胳膊，睡得香甜。

　　脾气暴躁的小野猫，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吗？

　　除了采买一些生活必需品，杨戬很少进城。他不喜欢城市拥挤嘈杂的环境，大街小巷混乱不堪，充斥着各种呛鼻的气味，以及来往路人意味不明的注视。

　　进城前，杨戬用金色面具遮住了俊朗的面容。他替哪吒系紧披风，带上兜帽，叮嘱道：“进城后你要跟紧我，不准乱跑，也不要让人看到你的脸。”

　　哪吒问他为什么，他笑着回答：“怕惹麻烦。”

　　麻烦来源于女人的挑逗，男人的妒忌，还有地痞流氓的骚扰。有时候长得太好看，也是一种负担，更何况少年身上烙着引人生疑的鲜红印记。

　　由于常年受到魔物侵袭，人类在城市外围筑起高墙，钉上栅栏，用尽一切办法守护这个脆弱的居所。

　　极端的生存环境让人疯狂，看似平和的避风港滋生着各种犯罪，人们在纸醉金迷中寻求刺激，借以逃避现实，遗忘痛苦。

　　猎魔人会把捕获的魔物带到黑市，按长相、用途进行拍卖。漂亮稀有的魔物会被高价买走，沦为权贵们的玩物。

　　“要是有人敢惹你，我就帮你打他。”哪吒并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杨戬带上面具很好看，既高贵又神秘。

　　“我也想要一个。”少年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杨戬。

　　男人摸了摸干瘪的钱袋，含糊答道：“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