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吒二三事》月影儿

16、第 16 章他的太阳（18）（19）

　　Part 18

　　西岐是一片神奇的土地，那里没有高耸的建筑、轰鸣的机器，也没有拥挤的马路和肮脏的小巷，它就像一块尚未雕琢的璞玉，镶嵌在群山峻岭之间，恬静自然，充满生机。

　　正因如此，堕落的王者才会发兵征讨这片土地，企图把它变成自己游玩享乐的后花园。

　　连年征战令百姓们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曾经的乐土也沦为炼狱，直到一位伟大导师的出现。

　　他沉稳睿智，以智慧的光芒滋润人心，他引导太古之力，将侵略者们尽数驱逐。

　　这位导师，便是姜子牙。

　　“太乙的徒弟？真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孩子。”得知哪吒等人的来意，须发花白的老人眯起眼睛，拈须微笑，“遵循你们的本心，让对手无路可走。”

　　韬光养晦数十年，终于是时候反击了。

　　战线推进十分顺利，起义大军很快便逼近朝歌城郊，牧野。

　　傍晚时分，杨戬与哪吒奉命巡视战场防线，为明日的战斗扫清障碍。他们并肩站在山丘上，凝视着被夕阳染红的朝歌王城，谁都没有说话。

　　就在不久前，他们遭遇了一场伏击，也有幸目一睹商王的真容。

　　为追求极致的力量，野心勃勃的王者早已将自己改造成为半人半魔的机械怪物。他站在城头俯瞰整个战场，神色冷峻，不怒自威，即便是陷入困境，也不显慌乱。

　　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接下来的战斗必定艰难无比。

　　一瞬间的晃神，已然来到方舟核心，悬浮的虚拟屏幕闪烁着冷蓝色光芒，轻微的电流脉冲过后，一个威严的女声忽然响起，不带任何情感。

　　“你是我的继承者，守护这片大地的意志，你额头上的眼，可以看穿一切伪装。运用你的力量，你所目睹的根源知识，替我守卫人间。使命：终结太古魔导姜子牙。”

　　杨戬浑身一震，握紧双拳。

　　这是离开峡谷前，女娲导师授予他的秘密使命，然而在西岐这些年，他被姜子牙的人格魅力所折服，被西岐百姓的热情所感染，渐渐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导师突然与他联系，必定是察觉到了异常。

　　“人一旦掌握了强大的力量，就会迷失自我，陷入疯狂，商王殷寿就是最好的例子！”女娲一改往日冷静，变得有些竭嘶底里，“杨戬！睁眼看清你现在的敌人，不要让西岐沦为第二个朝歌！”

　　伴随着空间碎裂的噼啪声，四周景物恢复正常，杨戬慢慢举起手中的两刃三尖刀，对准哪吒的后心。

　　导师说得没错，强大使人迷失，权力让人疯狂，为避免西岐沦为第二个朝歌，他必须将一切潜藏的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或许他可以利用哪吒的死削弱姜子牙，点燃周军对纣王的怒火，然后推波助澜，促成两军同归于尽的局面……

　　就在杨戬即将出手的那一瞬，哪吒忽然冲到他的身侧，一枪削断偷袭者的脖子！

　　满是血污的头颅滴溜溜滚到杨戬脚边，而哪吒的左肩则被利刃贯穿，皮开肉绽，筋断骨折。

　　杨戬慌忙撕下衣摆替他包扎伤口，他却满不在乎的笑笑：“我说过，我肯定能在第一时间救你。”

　　“为什么……你不要命了么？”杨戬瞪着着哪吒，眼眶微微泛红。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哪吒做无辜状：“要啊！可是对我而言，同伴比性命更重要。”

　　杨戬气极反笑。对他而言，何尝不是如此？

　　他不禁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少年，审视他一直坚持的“正义”。

　　他忽然想起哪吒的故乡，那个被滔天巨浪吞噬的美丽城市。为消灭蛰伏东海的魔种，当权者不惜牺牲千万人的性命，将陈塘关沉入海底，这样的守护，便是“正义”么？

　　哪吒扭头看向远处的防线，兴致勃勃道：“明天开战，这里就交给我来守护！他们绝不会踏过一步！”

　　在姜子牙的教导下，哪吒成长得非常迅速，他没有因为痛失家园而自暴自弃，相反的，他总能在最艰难的时候，用自己的乐观与无畏燃烧整个军营。

　　哪吒的笑容像冲散迷雾的阳光，令杨戬豁然开朗。

　　强大并非罪恶的根源，在信念面前，任何困难都可以攻破，从今往后，他不再是所谓的“正义执行者”，他将作为一名战士，与同伴们并肩战斗。

　　Part 19

　　牧野之战，商王御驾亲征，当整座王城拔地而起，成为殷受的躯体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庞大的钢铁之躯抵挡了周军的一轮轮进攻，战斗从黎明打到黄昏，将士们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却始终无法前进半步。

　　无奈之下，姜子牙只得鸣金收兵，扎营休整。

　　“魔道之力与炼金术铸就的躯体，并非普通兵器可以应付，除非有人能够潜入纣王体内，摧毁核心能源，才能将其斩杀。二十年前，我在朝歌安插了一枚棋子，是时候启用了。”

　　待姜子牙部署完作战计划，众人皆松了口气，纷纷称赞道：“还是丞相厉害，二十年前就已布下棋局，只等明日决战。”

　　“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明早一鼓作气，攻下朝歌！”

　　所有人都气势高涨，唯有杨戬眉峰紧锁，默不作声。

　　离开前，姜子牙单独留下哪吒，说有特殊任务布置，哪吒自然欢喜不已，可不知为什么，杨戬总觉得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哪吒兴匆匆跑进营帐，见杨戬坐在案旁发呆，便打趣道：“还不睡觉，当心明早起不了床！”

　　杨戬摇了摇头，向哪吒招手道：“让我看看你的肩膀。”

　　“早就好了，我可是突破常理的存在，厉害着呢！”哪吒虽然满不在乎，但还是乖乖坐到杨戬身边，让他替自己检查伤口。

　　哪吒的体质异于常人，仅仅两日，深可见骨的刀伤便愈合了大半。然而他岂是躲在后方安心养伤的人，一场恶战过后，伤势恶化了。

　　杨戬将秘制的药膏涂在哪吒肩上，而后用指腹轻轻按摩。

　　“丞相单独找你说了什么？”

　　“丞相说，明日决战，要我用混天绫困住纣王，为你们制造机会。”

　　“真的？”

　　“当然！放心吧，我保证把纣王捆得死死的，我们一定能赢。”

　　杨戬不再发问，只是动作越发轻柔。

　　“还疼吗？”

　　“嗯，刚才还有点疼，不过……”哪吒用手托着腮帮，歪头看向专心替自己上药的杨戬，“看到你的脸就不疼了。”

　　杨戬略怔了怔，刚想说点什么，便被哪吒用嘴唇封住。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竟让这个身经百战的男人乱了章法，差点把药瓶摔到地上。

　　哪吒抓住他的衣领，呼吸略显凌乱：“嘿，有兴趣搞点大事吗？”

　　“你搞的事情还不够多吗？”杨戬反问。

　　哪吒登时恼了，用力把他推开：“笨蛋！蠢死了！我告诉你，过了今晚，你就没机会了！”

　　见杨戬仍在装傻，气得转身就走，被杨戬抓住手腕。

　　“去哪？”

　　“巡逻。”

　　“今晚好像不是你巡逻。”

　　“我跟人换班不行吗？”

　　杨戬轻轻一拽，将他箍在怀里，抬手摘下他的一枚耳环：“走之前先解释一下，你刚才说谁是笨蛋？”

　　“你！你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

　　埋怨破碎成断断续续的□□，从不服软的少年在杨戬身下彻底融化，将他紧紧缠住。

　　……

　　杨戬拉开哪吒遮住眼睛的手臂，吻去他眼角的泪痕，爱怜的抚摸他的头发，却听他带着哭腔骂道：“混蛋！肩膀好痛！”

　　杨戬心下一惊，忙起身查看。

　　果不其然，伤口再次裂开，渗出血水，染红了绷带。

　　“都怨你！混蛋！”

　　“刚才是谁引诱我说，过了今晚就没机会了？”

　　上药时，哪吒仍然牢骚不断，甚至动手动脚，杨戬忍无可忍，斥道：“你再胡闹，明天就别想打仗了！”

　　这一吼十分奏效，哪吒果然乖乖不动了。

　　待到包扎妥当，杨戬勒令哪吒好好休息，而后吹灭油灯，侧身躺下，期间哪吒叫了他几次，他都假装不理。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平缓的呼吸声，哪吒似乎已经睡着了。杨戬总算松了口气，慢慢闭上双眼。

　　迷迷糊糊中，察觉有人蹭进他的怀里，杨戬猛然惊醒，却见哪吒也在看他。

　　杨戬亲了亲哪吒的额头，柔声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粘人？”

　　哪吒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搂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仿佛又变回当年那只不谙世事的小野猫。

　　哪吒闷声问道：“战争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

　　杨戬伸手抚过他的脊背，指尖在微微隆起的印记上轻轻摩挲：“继续流浪吧，去我没去过的地方，看我没看过的风景。”见哪吒没有反应，又问：“你呢？要跟我一起吗？”

　　哪吒摇头：“跟你一起吃霸王餐，睡大街吗？”

　　杨戬忍不住笑了：“我会打工赚钱养你的。”

　　“我胃口大着呢，怕你养不起。”

　　“你是在怀疑我的本事吗？”